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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


  •   突然之间全面爆发的非典疫情仿佛一颗炸弹丢进了一池碧水,瞬间炸翻了一直以来整个城市的宁静,非典是是一种由SARS冠状病毒(SARS-CoV)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主要传播方式为近距离飞沫传播或接触患者呼吸道分泌物。

      一个接一个的感染者死去,令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校区完全封闭,不准学生随意进出,每天量体温,消毒,体温计和登记本每天在教室里轮翻传送,再交给老师检查;

      听说市区的药店各种抗病毒药物以及感冒药一上架就被售罄,板蓝根从10元一包涨到20元一包还是供不应求,口罩和体温计也一度脱销,甚至连食盐和醋都是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一旦感冒发烧就要被送进医院隔离一周。

      教师里每天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全校师生都严肃又紧张,如此持续一月,大家都平安无事,同学们对于测量体温开始敷衍起来,有些同学嫌麻烦干脆不测了,直接填了36.5℃上去。

      第二学期期中考试结束后一个傍晚,体温计和登记本传到夏榕这里的时候,她正忙着用尺子和圆规画图解一道几乎题,两手没空,就随手填了36.7℃,把本子和体温计传给了同桌,同桌也已习以为常,照例传了下去;

      晚饭过后,大家都去看成绩榜单了,她昨天照例去教师办公室送作业本的时候,已经在老师那里查看了自己的分数,但是名次还没排出来,不知道自己这次排名如何。

      夏榕也匆匆走了过去,长长的榜单前稀稀拉拉的站了一些同学,有些同学是从最后一名往前开始找自己的名字,而夏榕的名字在上方,第二个,一眼便看到了,还是全年级第二名,这个名次对于其他同学本该兴奋,但对于夏榕,却倍感失落;

      她想,曾经初中时第一名的位置,是不是再努力也挣不回来了。与第一名总分差了22分,而第一名依旧是邵阳。

      长长的榜单前,夏榕叹了口气:“费尽千辛万苦,还是差了22分,看来是追不上了!”一整天都是头昏脑涨的,身体也轻飘飘的,可能是最近看书复习准备考试太累了吧,说罢转身欲走;

      “你要追我?”夏榕吓了一跳,也不知何时邵阳就站在自己旁边,而自己刚才那句话也被他准确无误的听了去,夏榕一米六五的个子不算低,但站在一米八的他面前还是得仰视他,此刻他正双臂抱在胸前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夏榕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名单:“........”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分数没达到预期,心里憋闷,还口干舌燥的难受,不想说话,打算回教室喝点水;
      刚迈出一步,突然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倒地之前邵阳慌忙伸手扶住她;其他同学看到有人晕倒,也都慌了手脚,七手八脚的帮忙,有的人去找老师,有的要帮忙扶夏榕。
      邵阳将夏榕打横抱起,朝校医室冲去,校医量了一□□温,38.8度,要求立刻送医院,邵阳抱起夏榕出了校门直奔最近的医院,他从小到大,除了在父母的事情上闹过脾气,其他时候都无比镇定,而这次他是真的慌了手脚,他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
      当班主任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办好了入院手续,班主任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夏榕的妈妈。
      在护士问他是否与病人有过多接触时,他问,是不是有接触就要一起被隔离?护士说,是的。
      他肯定的是说,有。
      于是,他们一起被隔离了,接下来,测体温,抽血,应付一系列的检查,等待化验结果,他心情复杂,他庆幸自己可以陪着她,又担心她真的会被感染SARS,他在她的床前守了一夜。

      初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给医院冷冰冰的隔离病房笼上一层温暖,夏榕感受到光亮睁开了眼,看见邵阳趴在床沿睡着了,夏榕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眉清目秀,英俊疏朗,夏榕看得入了神,竟忍不住想伸手拨开那一绺挡着眼睛的额发,手刚伸出,还未碰到,他醒了。

      他直起身看到夏榕醒了,说:“你醒了”顺便用手背挨了一下夏榕的额头,松了口气:“终于没再烧了”。
      “我发烧了?那我是不是被感染了......?”夏榕惊恐地看着邵阳。
      这段时间一例接一例的死亡案例让人不得不恐慌死神会毫无预兆的降临在自己身上!

      邵阳犹豫了片刻,想要安慰她,还没张开嘴,夏榕的眼泪就出来了。

      夏榕看他不说话,当他是默认了,夏榕的手缓缓捂上嘴巴,眼泪涌了出来,边哭边说“我还没有考上大学,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还没有机会孝敬我父母和奶奶,就要死了么..........”夏榕的眼泪划过她苍白的脸,无声的流下;
      邵阳慌了手脚,扯过纸巾帮她擦,“你先别哭,等下我再去问问结果。”
      “怎么了?”一个护士姐姐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进来问道;
      “护士,请问我还能活多少时间,新闻上那些被感染者都是几天就死了....... ”夏榕哽咽着问护士,强忍眼泪,但泪水还是不停的流下来;
      “你只是普通感冒发烧,目前检测结果不是SARS病毒,不过还需要继续隔离观察。”在这段人人担心被感染的时间里,护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说:“不过烧的还挺厉害,折腾一晚上烧才退,然后看了一眼邵阳,又对夏榕说:“你哥哥与你接触,虽然没有发烧,但是也需要一起隔离观察一周。”护士说完走了出去;
      夏榕抹了一把眼泪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邵阳点头。
      “真对不起,害你也要被隔离。”夏榕接过邵阳递上的纸巾擦擦眼泪说。
      邵阳眨了下眼睛说,“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不擅长撒谎的人,一撒谎就会眨眼睛或者摸鼻子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什么时候成我哥了?”夏榕突然反应过来问他。
      不过说起哥哥,夏榕倒是想起了林笙,以前周末的时候,他会给夏榕发短信,打电话,也寄过几次上海的小吃给夏榕,最近可能是忙了,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了。

      “医生叫家属来,情况紧急,我只好说我就是你家属,作为邻居,说是你哥也没错。”邵阳的声音把夏榕从回忆里拽回来;
      又加一句:“不说是你哥,难道你想让我说是你男朋友不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榕。
      夏榕说了句,“你不是有女朋友么?”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邵阳问。
      “班主任知道了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夏榕说着从口袋掏出手机,没有回答他。
      “嗯,知道,家里我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快过来了。”邵阳说。
      夏榕是重感冒,烧退了之后,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涕,一包纸巾很快便擦完了。
      是卓然告诉夏榕的,李一彤以前和邵阳家住邻居,后来跟着家人去澳大利亚定居了,她比邵阳小一岁,从小就喜欢邵阳,不过邵阳只是把她当妹妹。她经常以邵阳女朋友的身份自居,邵阳当时没有喜欢的人,也懒得管她,不清楚内情的人都以为李一彤是邵阳的女朋友。

      夏榕给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果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昨天带奶奶回了一趟乡下老家,奶奶最近一直念叨想回老宅看看,晚上听邵阳说夏榕发烧了,心急如焚,今天一早便匆匆赶回市里。
      从乡下回来的路上因为市县乡包括村镇交界处都有关卡查验,不允许随意出入,路过都要做登记再放行,路上人车虽少,但是一路赶过来也是耽误了不少功夫,他们赶回家安置好奶奶,便带着生活用品匆匆赶来医院,明明知道被隔离的人也许见不上,还是十万火急的赶了过来。

      这是两人病房,正好他们两人,一人一张床,夏榕靠窗,邵阳靠门;

      他们吃着护士送来的早餐,夏榕思量等下再打个电话,让同桌放学后把书和作业送来,不然两人在这里干等着也够无聊的,而且要是真落下一周的功课,九门功课,每门的作业都不少,再加上卷子,课外习题,等回去再补的话,想想都够呛;

      等吃完早餐护士来收餐盘的时候,手里提着个袋子给他,邵阳接过。
      没等夏榕说话,邵阳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就说:“我让老三给我送来的,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看书。”说罢掏出自己袋子里的化学课本盘腿坐在床上看了起来,不再说话,也没再看夏榕,仿佛老僧入定;

      老三是体育委员,是邵阳在球场上配合默契的好搭档,生活和学习中,关系也好到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好到他们宿舍同学嫉妒的开他们玩笑称他们是“好基友。”不过他们几个大男孩经常在一起大大咧咧的互开玩笑,都没有生过气;

      夏榕却记住了这个梗,心里明明知道他们是开玩笑,她还是隐隐的想要证实他是直男,心想自己现在怎么变的这样纠结了,是不是亲戚快来了,激素分泌旺盛啊!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早上,夏榕尚在迷迷糊糊睡梦中,忽然感到大腿间一股热流涌出,她猛的惊醒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糟了,已经弄脏裤子和床单了,她忙按了铃,护士很快进来又出去了,等再进来的时候,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夏榕,然后又替夏榕换了床单,夏榕赶快闪进洗手间去换下了裤子和卫生巾,收拾好出来,邵阳躺着眯着眼睛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嘟哝了句:“你怎么起这么早?”打了个哈欠;
      “嗯,做了个噩梦,吓醒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夏榕轻声说,“还早,你再睡会吧!”
      ………

      夏榕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躺下,小腹阵阵的不适感传来,腰也酸涨的厉害,重新坐回床上准备躺下;

      “你究竟做的什么噩梦----------需要换床单?”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侧躺着一手支头,看过来的脸上有绷不住的笑意。

      “你……...”夏榕白他一眼,拉过被子躺下蒙住了头,真是羞愤交加,希望这难熬的几天赶紧过去,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人待在一起;

      而她没有看到,旁边那个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在肚子隐隐的疼痛中,夏榕竟沉沉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邵阳手上拿着一本习题册靠在床头在看,时不时用笔勾一下,可能是在做选择题;注意到夏榕醒来,他放下书起身给夏榕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点温开水。”
      夏榕摸了一下杯子,果然是温的;
      “不烫,我刚倒了半杯凉了,现在又兑了热了,温度刚好,喝吧!”
      夏榕看着这个人,明明睡着之前还在开自己玩笑,简直要把自己气晕,现在却又如此细致体贴,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和谐转变的;
      夏榕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睡醒起来口干舌燥的,一杯温水下去果然舒服多了;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来大姨妈了,与一陌生男子同居一室,唉,真是羞死了。
      而后的几天,他总是帮夏榕倒好温开水,提醒她喝水。
      夏榕看向那本习题册,然后回过头看着邵阳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问吧。”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头的被子上,又拿起书;
      “你是怎么做到一直保持住那个分数的?”
      邵阳被她的问题逗笑,“你现在天天跟我在一起,还要问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你?”
      “好吧,那我再问一个。”
      “还有问题,好,问吧!洗耳恭听!”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夏榕的声音有些小,也不敢看邵阳。
      “哪种喜欢?”
      “还是不要说了,当我没问。”夏榕慌忙说。
      “有!”他摸摸鼻尖,继续看书。
      “啊?”夏榕惊讶。
      “嗯?!”
      “没事了!”夏榕整理了一下头发继续看书。
      “那你呢,你有吗?”邵阳看着他的眼睛,等待她的答复。
      “没,没有!”夏榕咬了咬嘴唇说。
      晚饭后,护士最后一次查完房出去了,夏榕即将做完一套习题,被最后一道数学题难住了,怎么都解不出来,后来终于解出来了,发现公式用的太多,方法太复杂了,恐怕试卷都写不下,在考试中也耽误时间,不如问问邵阳有没有简单的解法;
      “邵-----”她抬头发现他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夏榕拿起床头的手机看看时间,原来已经23:00了,他手上还拿着本书,扣在腿上,快滑落的样子,夏榕把书拿起来,是刘向的《说苑》,正看到卷十一《善说》第十三则“襄成君始封之日”篇。
      看到这里,夏榕的手抖了一下,书差点掉地上;连忙把书放床头柜上,帮他拉上被子,赶快去自己床上睡下了。
      夏榕怎么都睡不着,想着楚大夫庄辛对襄成君的倾慕,不禁又想起了老三,心想:难道他们真的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在混乱的想法中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着的;
      夏榕妈妈要上课,比较忙,而邵阳妈妈之前是网络撰稿人,现在写的少了,时间想对自由,所以大部分时候,是邵阳妈妈做好了饭菜给他们送来, “你妈妈做的饭很好吃。”夏榕吃着叶荷送来的饭菜说。
      “你妈妈做的也好吃。”邵阳说。
      “你会做饭么?”夏榕问
      “不会,你会么?”邵阳问。
      “会,但是好不好吃另说。”夏榕说。
      邵阳哧的笑出声,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夏榕说:“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嗯,真实在,那要是好不好吃另说的话,我也会。”邵阳说。

      卓然每天下课都会来一趟,给邵阳和夏榕送作业;不同的是,因为他们住在一楼,老三每次都会偷偷的趴在窗户外面同他们隔空说会儿话,那天他和邵阳说完话,冲邵阳招招手,夏榕走过去,他说:“你们宿舍同学非让我带他们来看你,我没敢,我估计她们如果看到你和邵阳同住一间,回去乱说就麻烦了,你懂的!”说完眨眨眼睛。
      夏榕说:“我们没-----我们不----”唉,怎么感觉说什么都这么别扭,她忽然脑子进水一样脱口回了句:“看到我和邵阳同住一间,你吃不吃醋?”
      “………”老三
      “……..”邵阳
      送走老三之后,夏榕一直不敢看邵阳,坐在床上左手扶额假装看书,右手手指放在嘴边啃指甲,她一心慌就肯指甲,此刻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问的那是什么问题,真的是脑子抽了,好想撞墙啊!
      突然感到床一沉,那个人已经“腾”的一下坐过来,双手抓住夏榕的肩膀,夏榕知道他要兴师问罪,双手捂脸不敢看他:“对不起,我说错了,我道歉,你别生气了!”
      手指缝露出一只眼睛看他,他的脸慢慢靠过来:“这个问题你问上瘾了是不是,上次你在教室这样问我就没理你,这次你还问,我现在就让你验证一下。”
      夏榕上身往后撤,他也栖身压过来,夏榕闭上眼睛大声说:“我信,我信你,你快起来!”

      抓住肩膀的手忽地松开,夏榕松了一口气,直起身,他也坐回自己床上继续看书,面无表情,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
      接下来整整一个小时,邵阳都没有和夏榕说话,夏榕走到他床前,看他闭着眼睛,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缓缓说,“还生气那?我都给你赔不是了!”
      邵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都22:30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刚刚是睡着了?”夏榕问。
      邵阳叹了口气说,“你感冒还没好,快去睡吧!”
      夏榕重新躺回床上,还是睡不着,刚刚他栖身压过来,让夏榕心跳加速,不免又想起了半年前他那一吻,那另夏榕羞愤交加,惊心动魄的一吻,到现在夏榕都清晰的记得,他嘴唇的温度,他嘴唇柔软,他嘴巴没有烟草味,是淡淡的薄荷味,后来夏榕知道,他爱嚼口香糖,那薄荷味,大概就是口香糖留下的。
      夏榕起身在床上做起了瑜伽,邵阳侧躺着看她,“你小心点!”
      夏榕做完一套动作浑身酣畅,打算睡觉,抬眼一看,邵阳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被子只盖了一点,夏榕走过去帮他往上拉了拉,回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睡觉,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邵阳虽然嘴上爱调侃文君,但是夏榕有某个问题问他的时候,他还是很耐心的解释给她。
      在每天的斗嘴,看书,写题中,7天过去,夏榕没有再发烧,感冒也已经完全好了,也许两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原先以为相当无聊透顶的隔离,不仅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反而还有些许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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