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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2章 ...

  •   第二天就是高二开学,高二开始文理分科,夏榕选了理科,分在理科一班,也是整个年级最好的班;
      选科是高一下半学期就选好的。高二分好去指定的教室就可以了。
      父母把她送到宿舍,帮她安顿好就离开了。
      夏榕家就住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很近。骑自行车只有几分钟,走路十几分钟也就到家了;
      当时父母买这套房子一是为了夏榕和弟弟夏允读书方便,二是他们上班也近;
      夏允小夏榕3岁,在榕城中学初中部读初三。
      他们本可以办走读,但是父母考虑到有时学校事务忙,可能中午回家做饭不及时,怕回家吃饭耽误他们姐弟下午上课,所以忙的时候,不如让他们在学校食堂吃了直接在宿舍午休,节省时间;
      本来高中的课程也紧张,晚上住校生还有晚自习,夏榕如果想在学校上晚自习,下课后也可以直接住宿舍,不用来回跑,所以就为他们俩办了半走读。

      夏榕宿舍一共4人,经过高一一年相处,他们四人已经很熟悉了,凌洋,白白胖胖的女孩,个子不高,活泼可爱,第一个来的;
      父母已经帮她安顿好离开了,凌洋看到夏榕进来,就给夏榕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凌洋暑假回了乡下奶奶家,一个暑假没有见到夏榕,早就打电话说想她了。
      夏榕仔细看了看凌洋,说,“洋洋,你是不是又胖了……”
      凌洋拍了拍自己凸起的肚子说,“那必须的呀,整个暑假,我奶奶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不长胖都对不起我奶奶的手艺啊……”
      夏榕父母看着她的可爱模样都笑起来。
      她热情的跟夏榕和父母打着招呼;然后拿着热水壶出去打水,顺便帮夏榕也打了一壶水。
      第三个来的是周静怡,还是那般的娴静温婉,岁月静好,过了一个暑假,没有晒黑,反而更漂亮了一些。记得高一开学那天她妈妈送她来的,这次是她一个人。
      她带了本相册给夏榕,说,“知道你暑假肯定拍了不少照片,冲洗出来放进相册留作纪念吧!”
      夏榕感动地抱了抱她,她身体依然很柔软。
      凌洋打水回来放下水瓶,说:“榕榕,真的太好了,我们四个居然还在一班,当时文理分班时,我们还一起许愿说要分到一起,看来是菩萨显灵啦!”
      夏榕笑道:“按成绩分的嘛,我们几个成绩靠前,自然被分在一班。”
      “靠前的只有你一个,我们几个勉强垫底啦!”凌洋说。
      夏榕冲着凌洋握拳,“没关系,离高考还有两年,我们一起加油!”
      “加油!”凌洋也握拳,两人拳头碰撞,相视而笑。
      凌洋是坐不住的,她先去了教室。
      刘冰是最后一个来的,依然高瘦的身材,穿着牛仔裤,白球鞋,高马尾,晒黑了一些,看起来更加健康。
      还没进门就听到她大嗓门嚷嚷着:“我就知道你们都比我来的早,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快来吃。”
      说着把箱子拖进来打开,然后开始各种翻找。
      一边翻东西一边说:“榕榕,你越来越牛了,高一期末考试居然考全年级第一名,我刚看了分班表上面的成绩才知道!”
      “不对,还有一个人成绩比榕榕高。但是名字写在最后的。”周静怡说。
      “是吗?还有比榕榕成绩更高的?我没注意后面的,是谁呀。”刘冰说着拿出了一大包零食放在桌子上,“看我带了多少零食给你们,快来吃。”。
      周静怡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凌洋要是在这儿,再有这么多也不够。”
      周静怡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撕开一包薯片往嘴巴送了一片,说,“不认识哦,诶,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刚看完就给忘了。”
      夏榕整理完,也坐下,掏了一片薯片塞进嘴巴说:“等下去教室看看就知道了,既然分在一个班,等下肯定能见到的。”
      刘冰长腿蹬着上下铺的梯子从上铺跳下来,拍了拍手,说:“我也收拾好了,我们去教室吧,看看这个比榕榕还厉害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理科班男生多,文科班女生多,而她们四个女生都是理科学的不错,所以很幸运,从高一一班直接分到了高二一班。
      三个人并肩从宿舍出来往教室走去。
      这个校园,初中三年加上高一一年,已经在这里读书整整四年了,夏榕已经无比熟悉,除了这个城市特有的树木花草装点,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树种,教学楼前“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标语,图书馆前“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石碑,烘托出浓郁的书香氛围;
      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别是相邻的两栋楼,教师办公楼和教学楼中间是篮球场,再过去是操场,操场的一角有个凉亭连着走廊,远远看去,绿色的藤蔓缠绕其上,夏天很凉快,那里是英语角,很多同学喜欢在那里早读,背英语单词和课文。

      9月,天气依旧炎热,有风吹来,热热的黏膩的风,南方的秋天来得迟,有时候仿佛就没有秋天,上午正在穿着短袖短裙,下午一阵大风刮过来,下一场雨,第二天就大降温,穿上厚外套厚毛衣过上了冬天;

      北方是一年四季,而南方仿佛只有两季,漫长的夏季和短暂的冬季!
      教室不难找,对夏榕来说轻车熟路,三楼左手边第一间就是;
      高二年级一共8个班,理科3个班,文科5个班,他们在理科1班,夏榕走进教室,班上已经有大部分同学落座,前面基本坐满了,只剩后排还有少量位置;
      凌洋朝她们招手,夏榕走过去在凌洋身后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周静怡和刘冰在过道旁边的空位坐下,等着班主任上课过来排座位;
      夏榕一直喜欢靠窗,光线好,不闷,刚坐好,看着前面同学乌泱泱的后脑勺,同学们嗡嗡的说话声不绝于耳,凌洋转过身和自己低声说,“听说我们班转来一个男生,是从城东中学转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夏榕从包里掏出一条德芙巧克力递给凌洋;
      “分班表上有名字,大家都说不是我们学校的,以前没见过的名字。”凌洋笑笑,低声说,“谢谢。”
      “很少高二转学的,是什么原因转过来的?不会是打架惹事的问题少年,家长花钱硬塞进来的吧?”前排的同桌也忍不住回过头八卦。
      凌洋伸出食指摆了摆,“NONONO,大错特错,你没看分班表上的成绩嘛,整整比榕榕高出了30分耶。不然也不可能转进我们班。”凌洋说着撕开了巧克力含进嘴巴。
      “叫什么名字?”夏榕问。
      凌洋咬了一口巧克力,扶着额头想了一下,张口道“叫——”
      门口有人进来,夏榕收回视线抬起头,邵阳从门口走进来,朝教室扫了一眼,然后走过来,通过过道,一路走到最后,在最后一排坐下,刚好坐在夏榕后面;他走路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夏榕看到他那一眼,心跳就漏了一拍。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体恤,深色休闲裤,背包和昨晚一样松垮垮的挂在右肩,头发看来是刚洗过,柔顺干净,眼神清亮,垂眸走路,干净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却又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欲要伸手又无奈缩回。
      他好像没有看到夏榕,但是又好像刚才扫了教室那一眼的时候看到了,只是目光没有停顿,接着就走过来了,坐到夏榕身后。
      是他!
      昨晚一刻钟内见了两次面,而且都是在黑暗里,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现在却看的真切,夏榕有些恍神。
      夏榕恍惚的功夫。凌洋嘴巴含着巧克力,扭过头来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往前,夏榕俯过头,然后她凑过来,俯在夏榕耳边低声说:邵阳!
      夏榕忽然想起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分数出来的时候,爸爸跟她说过今年高一年级的全市第一名是城东中学一个叫邵阳的男孩子,而自己排在第二名,差他30分。
      当时夏榕心想自己有爸妈辅导,而且读书已经这样努力了,自己已经是重点高中的第一名,那比自己再高出30分的人,该是什么样?
      看书看到昏天黑地?
      眼镜比啤酒瓶底还厚?
      整天看书没有时间运动,身体瘦弱?
      ……夏榕不敢再往下想。
      是他啊!
      昨晚帮自己捡钥匙的那个男孩子!
      昨晚看到自己囧态的那个男孩子!
      昨晚和他妈妈闹别扭的那个男孩子!
      夏榕顿时如芒在背,又仿佛吃鱼被鱼骨卡在喉咙,有些难受,莫名的,又有一些高兴,具体在难受什么,又在高兴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接下来按成绩排座位,高二1班共44人,全年级的前44名都站在这里了,等待分座位的同学们都陆续续续走出教室,还剩几个人没出去完,班主任已经开始按名单叫名字。
      第一个叫的就是邵阳的名字,他就坐在那个位置没有动。
      紧跟着是夏榕,夏榕坐着没动,在纠结是继续坐在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前面去。
      “夏榕。”班主任继续喊;
      没有回应。
      “夏榕,夏榕。”身边的凌洋拍拍她的手臂。
      “啊--”夏榕回过神。
      “到你啦,你要坐哪里?”凌洋问。
      “哦,哦。”夏榕走到第三排靠窗户坐下,跟以前一样,他一直喜欢坐这个位置。

      邵阳看她坐去前面,直着的身体往后斜靠在椅背上,长腿伸着,以一个极不规范的姿势坐着,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在玩一个单击游戏。夏榕坐下之前朝邵阳这里看了一眼,邵阳专注手机,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中午放学夏榕回家吃饭,经过一片村民私建房外围,半人高的围墙旁,拐个弯,看到邵阳。
      夏榕被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啊”的叫出声,后退了一步;
      邵阳后背靠在墙上,耳朵塞着耳机,仰着头,闭着眼,仿佛被夏榕吵到很不高兴,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不要到处乱说。”他突然说,开口的很突兀。
      “你在跟我说话吗?”夏榕左右看看,中午的路上很干净,没有行人,只有他们两人,还有耀眼的阳光和风吹榕树的“沙沙”声。
      “昨晚看到的,你不要到处乱说。”他比夏榕高出一截,附下身看着夏榕的眼睛。
      夏榕方才明白过来是让她不要跟别人说昨晚看到的事情,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他附下身的时候,鼻梁离夏榕的脸很近,头发快要扫到夏榕的额头;
      夏榕能够闻得到他身上的气味,听说抽烟的人身上都有股烟草味,夏榕没有闻到烟味,只有一股沐浴露或者是洗发水的清新味道。
      邵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榕的胸前,她穿着短袖,牛仔裤,帆布鞋,胸前有一只卡通小熊。
      夏榕猛然想起昨晚自己湿哒哒的胸前,顿时耳根又红了,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他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夏榕想追上去。
      她想问你是不是抽烟?
      想问你真的是全市第一名?
      想问你父母的关系……
      太多问题萦绕在脑海,可是她一句也问不出口。
      邵阳不紧不慢的走着,夏榕不紧不慢的跟着。
      路两边的榕树盘根错节,头顶的树冠枝桠交错,遮天蔽日。

      9月的天气依旧炎热,走在树荫下,夏榕还是出了一身汗,树缝漏出的阳光格外刺眼,有片刻的眩晕。
      他们只有两步之遥,却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他们的关系,疏离,陌生,那些问题,她没有任何理由问出口。
      吃过午饭,夏榕午休了一会儿,赶在上课铃响之前回到教室的时候,邵阳已经坐在他的座位了,依旧是半躺的姿势,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游戏还是发短信。
      夏榕撇撇嘴,心想:果真是神仙下凡么?不学习还能考第一。
      下午放学路上,夏榕没有碰到邵阳,晚上下楼丢垃圾,朝五楼看了一眼,客厅的灯亮着,卧室和阳台都黑着,没有看到那个抽烟的男孩。
      邵阳放学就被邵阳爸爸的司机接回了城东半山别墅,薛姨已经做好了饭等他们。

      薛姨是当年服侍邵阳奶奶的,奶奶去世后,这么多年一直待在邵家没有离开,照顾邵彭年的起居,后来邵阳回来了,她把邵阳父子都照顾的很好。
      吃饭的时候爸爸接了两个电话,挂了电话,爸爸简单问了几句邵阳开学的情况,吃过饭就去书房忙了。
      去书房之前交代说:“你的衣服薛姨已经帮你装好了,等下让贾叔开车送你过去。”
      邵阳说:“好,知道了。”
      邵阳又去房间拿了滑板,篮球,还有一摞光盘,笔记本电脑等装好,准备带去妈妈那边。
      邵阳进小区就看到妈妈站在阳台上冲他挥了挥手,路灯昏暗,他家阳台和客厅的灯都亮着。
      开学第一天难得没有作业,爸爸也没有给卷子来做,夏榕拿起跳绳换好运动鞋下楼,站在楼道口的路上“蹬蹬蹬”的跳起来;
      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汗,一边跳一边数:“129,130,131-----”咦,绳子怎么不动了,夏榕回头,绳子正被邵阳抓在手里,他躲避绳子斜扭着的头马上回正,看了夏榕一眼,松开绳子,侧过身,提着东西上楼。
      夏榕心里憋闷,叫住他:“哎,邵阳!”
      他站住,转过身,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阳台,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榕,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透亮晶莹,运动后脸蛋和嘴唇都晕着一层薄薄的粉红,在夜晚昏暗的路灯下分外好看。
      “你----”夏榕刚开口,嘴巴突然被堵住,他嘴唇柔软,嘴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他一只手捏着夏榕的下巴,另一只手抚上夏榕的后脑勺。
      夏榕有片刻的眩晕。
      夏榕惊恐的瞪大眼睛,有气又羞,猛的推开他,举起手里的绳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抽过去。
      此刻,面前的男孩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夏榕手里拿的跳绳变成了马鞭。
      手起绳落,在邵阳的左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渗出血来。
      夏榕愤怒地瞪着他:“你---混蛋!”
      其实刚刚夏榕是想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阳阳,你在干什么?”楼上阳台上叶荷看到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附身提起地上的包上楼。
      夏榕的眼泪涌出来,她哭着跑上楼,越过邵阳身边的时候,还把邵阳撞了个趔趄,邵阳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上走。
      “榕榕回来了,这是怎么了,一脸都是泪?”门开着,看到夏榕跑回来,榕榕妈妈感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榕榕,真对不起,阿姨代阳阳向你道歉。”叶荷拖着一条腿扶着楼梯扶手站在四楼的拐角处探着身子,叶荷的脚昨晚扭得厉害,已经肿起来了。
      看到邵阳提着东西也走上来,叶荷一脸关切想伸出手,“阳阳,你脸怎么样?”
      夏榕站在门口眼中含泪,愤怒地看了邵阳一眼,又别过头。
      “阳阳,你刚才在干什么?”叶荷神色凝重。
      “在干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么?”邵阳轻描淡写,一脸玩世不恭。
      “榕榕,是不是你跳绳甩到人家了,你看脸上都渗出血了!”榕榕妈妈上前看了看转头问夏榕。
      夏榕瞪了邵阳一眼咬着嘴唇转身进屋去了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眼泪流的更凶猛。

      “榕榕,告诉妈妈到底怎么了,邵阳的脸是不是你跳绳甩到的?”夏榕妈妈来到夏榕房间,夏榕趴在枕头上没有说话。
      “是。”
      “怎么甩那么厉害,我以前都跟你说过,不要站在楼道口跳绳,容易误伤到别人。那你哭什么,是不是邵阳说你什么了?”
      “妈,没事。”
      “你呀,就是脸皮薄,你把人家的脸伤成那样,还不兴人家说你两句啦!”妈妈笑着摸摸夏榕的脑袋,“别难受了,早点休息,妈妈上去看看。”

      回到家里,叶荷问邵阳:“阳阳,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是为了气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邵阳面无表情,越过叶荷回了房间。
      “阳阳,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叶荷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沉默。
      “我变成哪样了?我一直这样!”邵阳回到房间重重的关上门。
      叶荷听到敲门声,站起身打开门,把门口提着药箱的榕榕妈妈让进来。那个药箱下午叶荷才下楼去还了,现在又被提上来了。
      “真是对不起呀,榕榕把阳阳的脸伤那么严重,阳阳呢,给他擦点药吧!”榕榕妈打开药箱,拿出碘伏和棉棒。
      “谢谢华姐,看起来不太严重,等下我帮他擦一下好了。”榕榕妈妈叫胡宇华,下午她下楼还药箱的时候她们相互认识了。
      又聊了几句,胡宇华准备开邵阳家下楼回家,叶荷踌躇着叫住她,面露难色地说:“华姐,其实不是榕榕不小心甩到阳阳,是打的。”
      “啊----”胡宇华震惊地睁大眼睛,“怎么回事啊?”
      “阳阳……阳阳他,他……”叶荷开口艰难。
      胡宇华看叶荷实在为难,便重新坐下说:“叶荷,你慢慢说,我听着。”
      叶荷便缓缓道出了当年的事。
      胡宇华一阵唏嘘,不禁心疼起邵阳这孩子。
      胡宇华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去夏榕房间看了看,丫头还没睡,头埋在枕头里,枕头湿了一片。
      她坐上床扳过她趴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着,跟夏榕聊天,夏榕趴在她怀里,慢慢睡着了。
      胡宇华没有告诉夏榕叶荷家的事情,那是成人世界的事情,小孩子承受不来。
      她帮夏榕盖好被子,又去夏允房间把夏允枕边的手机放到桌子上,帮他拉了拉被子,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到26度睡眠模式,然后又看了一眼奶奶,睡得很安静,才打开门回自己房间。
      夏国升穿着睡衣从洗手间洗完澡出来,准备休息,看到胡宇华进来问:“刚刚外面怎么了,是不是和楼上在说话?”
      “唉,榕榕在楼下跳绳,甩到楼上邵阳了,就新搬来的那天你见过,叶荷,她儿子。”
      “哦,严重吗?”
      “看着还挺严重,都渗出血了,我把药箱又拿上去了,明天早上再上去看看。”
      “啊,怎么还出血了,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去,榕榕呢?榕榕没事吧?”夏国升拉过被子盖上腿。
      “可能是小孩子拌了几句嘴,榕榕哭的厉害,刚哄睡!”
      “哭了?我去看看!”榕榕爸爸掀起被子起来。
      “别去了,刚睡下。”
      “行吧,明天再说,先睡吧!”夏国升又躺下了。
      胡宇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着叶荷的事,心想她曾经受的苦楚,搁自己身上恐怕自己不能承受,看着身边已经熟睡发出轻微鼾声的夏国升,目光温柔。
      叶荷依然枯坐在沙发上,邵阳这样的态度她心里难过,但是她没有眼泪,自从她和邵彭年离婚后,这么多年,她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也许,眼泪早在离婚之前流干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邵彭年的电话,通了,没有人接听,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等了十分钟,再打。这次接了。
      “喂,叶荷。”邵彭年的声音有些黯哑,他刚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一手用毛巾擦头发,一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擦完把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拉开床头柜,拿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放进嘴巴,点燃,然后拉开卧室的玻璃门,走上阳台。
      “彭年,你找个时间跟阳阳谈谈吧,她心里怨我,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会误了自己。”
      “阳阳出什么事了?”
      “他抽烟,你知道么?”
      “知道,偶尔吧,也不经常,这没什么,我还没到他那年纪都开始抽了。”
      “我刚刚在阳台上,看到他亲了楼下邻居家的女孩,和她差不多大,那女孩拿绳子抽了他。”
      “唔----”邵彭深吸一口烟,咽下,又吐出一口烟雾。
      “他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叶荷说。
      邵彭年叹了口气,说:“阳阳成绩不错,为了不影响他学习,一直没跟他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在怨你!”邵彭年又抽了一口烟, “周末吧,让阳阳回来一趟,我跟他聊聊。”
      “你打算告诉他么?”
      “阿荷,你被他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他,你的好,我一直记得,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彭年,你告诉他了,他又该怨你了!”
      “只要阳阳能好好的,其他的,不重要了,人本来就要为曾经犯的错误买单,你被阳阳误会了这么多年,也该解释清楚了。”
      “彭年-----!”叶荷声音哽咽,自从离婚后,她的心便硬了,凉了,而这一刻,仿佛又暖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早起给阳阳做早饭,不要休息太晚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叶荷眼角的泪无声落下,听到那句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仿佛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被释放了。那些艰难的日子,当时觉得生不如死,如今回忆起来,仿佛已经很遥远了,毕竟已将近10年了。

      当年,邵彭年生意越做越大,渐渐膨胀,也学了些不良风气,经常出入娱乐场所,没多久,便另置了房产,养起了女人;
      他买房的那个小区,是榕城著名的二奶小区,大部分业主都是他们那个生意圈里养的女人,别人养女人只是养女人而已,而邵彭年却是动了真感情;
      他越发喜欢那个声音绵软娇俏的女人,回家看到叶荷的规整越发不顺眼;
      叶荷骨子里传统,也不与他争吵,他想每个男人都是从男孩长成男人,都有孩子气的时候,他想他总有回心转意的一天,总会又一天玩够了就不想出去玩了,会像今晚回来吃年夜饭一样的回家。
      除夕夜,叶荷终于等到邵彭年回家吃年夜饭,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除夕夜,邵彭年的母亲也在,那年,邵阳7岁。

      叶荷做了一下午的饭菜,摆满了一大桌,邵彭年的面前的碗里已经盛好了一碗汤,茶树菇排骨汤,叶荷拿手的汤,邵彭年最爱喝的汤;
      他尝了一口汤,又把勺子放下,叶荷问:“你不是最爱喝这个汤吗?怎么只喝了一口?”
      “冷了。”
      “哦,那我去重新给你盛一碗,你进门之前盛的,是有点凉了。”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今天是除夕夜,你还要去哪?”奶奶问;
      叶荷看出情势不对,忙把邵阳带去楼上房间,打开电视让他看动画片,关上门下楼。
      “悦心一个人在那边,我得去陪她!”
      “平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折腾,今天是除夕夜,你丢下一家妻儿老小要去陪那个狐狸精?”奶奶气的拿拐杖柱地。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
      “妈,我爱悦心,我和叶荷的婚姻本就是你包办的,我们没有感情,我要带悦心回来你又不肯,现在我出去还不行吗?”
      “我跟你父亲也是包办婚姻,不也是一辈子好好的,叶荷到底有哪点不好,你就这样对她?那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竟要你忍心抛弃妻子去找她?”奶奶气的喘着粗气。
      “妈,无论如何我也与悦心在一起,您就别阻拦了。”
      “我这辈子只有叶荷一个儿媳,那个女人休想进我们家门。”
      “妈,您都这岁数了,就别我的事了,与叶荷这婚是要离的,悦心我也是要娶进门的。”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叶荷下楼就看到奶奶一句话没说完,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妈,妈----”邵彭年和叶荷都慌了,紧急送去医院。
      奶奶心脏病突发,经过连夜抢救,医生对他们摇摇头走了。
      邵彭年靠着墙壁的身体缓缓滑下,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叶荷坐在椅子上沉默,眼中含泪。
      邵阳她委托给邻居了,并没有让他跟过来。
      办完丧事,邵彭年还是与叶荷离了婚,邵彭年给叶荷一笔钱,叶荷没有要,带走了邵阳,而后与邵彭年再无联系。
      等邵彭年再次联系叶荷,已经是一年后,他找到叶荷,已经不似当初的意气风发,看起来落魄了许多,他说悦心骗了他所有的财产跟人跑去美国了,现在他一无所有了。
      他说他没钱的时候,叶荷一点也不难过,当初他们没钱的时候,给叶荷买几十块钱的裙子叶荷都能开心好久,后来有钱了,买几千块一个包包,叶荷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后来黎先生知道了邵彭年的境遇,出手帮他东山再起,邵彭年有做生意的头脑,没两年便又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而黎先生之所以肯帮助邵彭年,只是因为叶荷,自从在邵彭年的一次酒会上见过叶荷一次后,就念念不忘,他欣赏叶荷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和谈笑间淡然从容的气质,不过他知道叶荷是邵彭年的妻子,并未有其他想法,当他得知叶荷离婚后,来找过叶荷几次,约叶荷出去吃饭,叶荷统统拒绝了,他就在暗地里帮助叶荷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叶荷面上不再说什么,她心里都清楚。
      他陪了叶荷整整7年,身边没有女人,叶荷终于感动。觉得此生不会有人再对自己到如此地步。
      同意了他的求婚,他们的婚礼,邵彭年没有去,不过他托人送去了贺礼。
      邵彭年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好女人,这个女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
      而他们当年离婚的真正原因,他们都没有对邵阳说起过,邵阳一直以为是叶荷爱上了黎先生,而离开了家,奶奶也是因为妈妈的离开而去世,所以他恨叶荷。
      叶荷从未解释过,因为如果她把真相告知,那这个孩子又会承受一次真相的打击,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就毁了;
      她不忍心孩子再次受到伤害,只要邵阳好好的,她便心满意足;
      而今,他看到的,邵阳已经开始伤害自己和身边的人来泄愤,来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她觉得这样下去对他不好,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不管这个结果他能不能承受,他也不希望再看到邵阳是眼前这个样子。

      而邵彭年自从那年之后,这10年来,便洁身自好,再也不沾女人,生意场上,无论再精致,再睿智的女人,皆近不得他身。
      他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抽完了整整一包烟,才躺回床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胡宇华和夏国升就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两箱水果和牛奶,提着上楼去看邵阳。
      叶荷更加不好意思,多番推让才勉强收下了礼物。
      胡宇华和夏国升赶着去学校,见邵阳无大碍便没多停留,他们前脚走,薛姨后脚便上门了;
      她路过菜市场还顺便买了一些菜拿过来,进屋便开始各种忙碌,打扫卫生,准备做饭;
      相处多年的主仆,干起活来也透着亲切。
      是黎先生告诉了邵彭年叶荷脚受伤事,最后邵彭年决定让薛姨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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