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79、前尘往事（6）

　　白衣感觉出红衣的行动有些不妥想要阻止，但是身后的缚咒却让她丝毫无法动弹，她想出声喊白虎注意到这里，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白虎在天上与那三只凶兽缠斗，不落下风却依旧拿他们没有办法。
　　红衣看着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因为你的强大，所以世间需要你……白虎。
　　白虎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不顾混沌一道攻势袭来，分心向下方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祭司，他们都围在山石底下，山石上红衣双手奉剑，跪拜着天地。
　　直觉中，白虎猛然向下冲去，身后的三只凶兽纷纷化作原型不顾目标，倾吐着黑暗气息，大地黑暗淹没着一切，只剩下红衣站着的山石和周边一圈祭司。那些祭司虔诚祈祷着，一股光华包住了他们让黑暗暂时不能侵吞到他们。
　　红衣拿着剑跪在地上，一个阵法出现在她身下，她举着剑也诚心祷告着、赞颂着，山石一点点下陷，梼杌钻到了地底吞噬着一些，想从地底将这些人倾吞。
　　白虎不管那些人想干什么，只是他看到红衣的剑在闪动光芒，这个景象让他很不安。混沌和饕餮还在不时发出攻击指向他，他闪躲得有些辛苦但是依然一路向红衣冲来。
　　红衣身下的阵法越来越亮，她一开始双手奉剑，而后剑指长天，向天地跪拜，最后，缓缓将剑刃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闭着眼，想到——
　　如果此刻睁眼，能看到你，该有多好。
　　而后开眼，白虎伸着手，俯身冲到了她的跟前。
　　红衣的眼角泪水滑下，笑得满足而幸福：“最后能看到你，真好。”眼前仿佛又出现那日的斜阳。与你共看了黄昏，可惜无法与你书半生。
　　瞬时，那只手便被冲天而起的光柱挡在了外面，而白虎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便是红衣引颈自刎而去。
　　同时山石已经完全陷入地底，旁边一众祭司坐成阵法的模样，随着那道光幕的升起，他们的身下法阵也开始闪耀。
　　那道光幕包裹住了白虎，同时冲破了天空中的黑暗，同一时间，北方森林的方向，燃烧起熊熊大火，一只冲天火鸟，引领起一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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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幕之中。
　　白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突然面前出现了红衣的身影，他赶忙跑去抱住了她。
　　“别做傻事，红衣！我会解决掉他们的，不需要你来献祭。”
　　红衣轻轻拍了拍白虎的背，离开了他的怀抱，轻抚他的面颊。
　　“世间如果被憎恶、贪恋、欲望所笼罩之时，那三只凶兽便会现身用黑暗将一切清洗。父亲看到的便是这个未来，他知道，人间如果强行锁住金乌，用金乌之力将妖族赶尽杀绝的话，其结果就是让永恒的黑暗清洗大地。”
　　“正如强烈的光明只能唤来更为强大的黑暗，强大的黑暗也能迎来光明的未来。”
　　白虎看着红衣，有些焦躁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我不懂啊！”
　　红衣无奈笑笑，摸摸他软软的头发：“没关系，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人间需要你的力量，不对……这个世间需要你的力量，所以你为此而诞生。你是这个世间孕育出来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天下无敌的白虎。”
　　“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叫这个名字。除了你，没人可以背负世间最强。因为你就是这个天地所孕育出来的最强。”
　　白虎愣在了原地。
　　红衣缓缓后退，同时周围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
　　玄武、青龙、朱雀。
　　他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光幕之中。
　　玄武凌乱着衣裳和头发，微卷的留海下是难得精神的双眸：“世间曾被清洗过数次，因为无法扼制的仇恨与贪欲让整个大地陷入哀鸣，而混沌他们是整个天地为了能让秩序重新规整而自然衍生出来的。曾经为了清洗，一度让整个大地沉入海底。我辛苦把大地重新驼了回去，所以自然不会让他再沉一次。”
　　朱雀燃烧着火羽：“我降生于星宿，自然知道现在这片大地的结局。白虎，我早提醒过你，不要再那样肆意妄为下去。你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人类最终下定决心清除妖族的原因。因为你的强大，让他们不安。”
　　白虎刚想反驳，青龙便开口道：“但你依旧是这个世间的选择。”
　　说着，青龙走到白虎身边：“这个天地已经厌倦了这种清洗，每一次的清洗都是对这个世间的一次损伤，剜去附骨腐肉只能治标，如果不想办法扼制世间不断增长的恶，清洗就得不断进行下去。所以诞生出了你，或者说我们。”
　　红衣见白虎开始露出想揍人的表情，便抚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世间需要一个强大的规则来约束，强大到让人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所以，力量是必须的。你拥有最强的力量，可以有最强的善，但同时……”
　　“也衍生出最强的恶。”
　　红衣说着，开始缓缓消失。
　　“红衣！”
　　白虎头脑一痛，想起了红衣已经自刎在了自己面前，于是感到胸腔中一股极端的愤怒就要冲出来，没错，因为是人间为了对付自己，所以选择了让红衣自裁。
　　“人族的确如你所想，他们认为用拥有最强灵力之人献祭化作光明的力量，便可击退那些恶。”青龙在一旁说道，“当然，他们的做法是对的，那样的确可以封印住他们。”
　　青龙他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光芒中，那些光芒开始涌入白虎体内，此刻仿佛有两种极端的心情撕裂着他的身躯。
　　白虎挣扎着，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一边，他想到红衣是因为人族才会自裁，因此憎恶人类的心驱使着他想要杀光所有人类；另一边，红衣的话轻轻在他耳边诉说着：
　　“我不是为了人而死，也不是为了人间而死，我将化作永恒的存在，与你同在这片天地。我需要你的力量，白虎。”
　　那是他对红衣的爱，那份爱驱使着他想要守护这片大地，守护他与红衣一起看过的所有风景。如果大地消失，万物被重新清洗，那么红衣所留下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啊！！！”
　　两种情感都极致强烈，让白虎感到灵魂在被撕裂之痛，光芒越来越多地进入他的身体，他的身形开始出现重影。
　　外面的那群祭司依旧在虔诚祈祷，灌注灵力到中央的那个光柱中，突然光柱猛然被一股力量震散，只见从光芒中分出两个身影。
　　一个银色身影稳稳落在一边山石上，喘着粗气，汗如雨下，而另一边，在三只凶手之中一个黑色气息涌动的身影，缓缓露出模样。
　　他双目赤红，黑发披散，眉宇间一道黑气流动，看着这片大地的眼神冒着火，带着极端憎恶诞生在这个世上——
　　“吾乃凶兽穷奇，乃世间之恶。人类，你们要为你们的所做的一切，付出后果！”
　　但同时，本来散开的光柱又重新凝结成封印，将四只凶兽包围，想将其彻底封印。
　　白虎咬牙看向天空，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突然他的身前再次出现红衣的身影，她轻轻靠在了白虎胸前，默默流下泪：“对不起，用这种办法束缚住了你。”
　　而后白虎眉宇间出现了一道封印，他感觉一瞬间有一股禁制被加在了身上，身前的红衣缓缓化作了一道符，飘到了一个人手中，白虎抬头看去——
　　舜，双手捧着那道符，流着血泪。
　　朱雀的火焰燃烧着北方森林，那是她的家，是她出生的地方，但是此刻天地陷入黑暗，她燃烧了自己，同时也烧掉了北方的森林，为世间带来了光明。
　　玄武捧着鲛珠，磅礴的大海之意源源不断灌入其中，点亮了南方之海，而鲛人为了不断供养鲛珠的光华，也一个个献身其中。
　　青龙拿着那卷竹简，站在了舜的身后。
　　舜捧着那道符，道：“我们用阵法分开了你的灵魂，将你的善恶分开，如此，才能将人间安心地交给你。”
　　白虎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到自己一瞬间感情的流失，抬头看着舜，说道：“那个封印是什么。”
　　“……是红衣无意间释放出来的产物，她想保护你，却也困住了你。不，是人间困住了你，红衣想释放你。”舜的血泪流淌不止，“那些参与阵法的人都无法承受阵法的力量而献出了生命，人族的判断是无法全然相信你，所以将你分成善恶两部分，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无法放心。所以利用了红衣的感情，利用了红衣的灵力，诞生出这种名为‘契约’的封印。”
　　白虎一怔。
　　舜继续道：“因为……你们彼此相爱，所以你本能没有拒绝红衣的灵力，无形中达成了契约。而与你定下契约的人不在了，所以，你便与整个人间签订了契约。而红衣的灵魂，将与封印四大凶兽的结界融合，同时，她也会作为结界的看守人，永远存在。”
　　“……人间？”
　　青龙道：“我们，要把妖族与人族分开。”
　　话刚说完，天空中的封印却开始崩坏，一道凶猛煞气瞬间席卷整个天地，舜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可能？红衣的所有生命力都化作灵力来完成封印了……预言里也是这么说的，这样应该就能封住他们……”
　　而天空中的那道封印还在不断崩坏，穷奇的怒吼响彻天地——
　　“白虎！杀死红衣的是整个人族、整个世间，你的仇恨全在我这里，我最明白你心中所想，你还想要帮那群人类吗！”
　　白虎一怔，他看到红衣曾在的地方此刻已然没了身影，她的所有血肉都化作灵力成为阵法的一部分，可是，无论他怎么想要去愤怒、憎恨，最后感受到的只有自己对红衣的爱。
　　他，已经不会再憎恨。
　　因为这里是她生长的土地，毁了，就连她最后一点影子都消失了。
　　从封印缝隙中看出了白虎的犹豫，穷奇顶着同样一张脸，却憎恶到了极致：“也罢！你已经没有了憎恶，但是我有！我会带着你的全部怒火，倾泄到这个世间！！”
　　说罢，穷奇猛然一声冲天虎啸，彻底震碎整个封印，而在白虎眼中，却看到了红衣的灵魂在一点点消散。猛然间他冲了出去，瞬间来到穷奇跟前——
　　“我不会让你，毁了这片大地。”
　　穷奇一怔，怒极反笑：“你现在，就是一个懦夫！”说着便一拳揍了过去。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扭打在一起，混沌抬手继续让黑暗倾吞一切，而其他两个凶兽也逐渐挣脱封印，开始要作乱世间。
　　“正如我所说，世间之恨，也是由你们世间自己产生。”
　　舜有点动摇，捧着那道封印的手开始颤抖：“如果这一切都会失败……那红衣的牺牲……”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一个很小却让所有听到的声音响起。
　　声音带着绝望，让人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