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59、北方之森

　　世间各地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动而混乱，而北方大地还未从旱灾的影响中恢复，此刻又立刻陷入无数树妖的围攻中，树妖的根茎破土而出，盘踞北方土地，再难有人落脚生存的地方。
　　初一刚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只妖就是老树妖，他对初一说，北方曾是一片树林，朱雀大人为了人间放弃了她曾经的家乡，为人类开辟了一片土地，而后北方再无森林，百鸟再无家乡。
　　当时追随朱雀的那些树精鸟怪问她为什么时，她留下他们，独自飞向了人间，说道，因为她爱人间。
　　此刻，北方土地正因为破土而出的树妖们而饱受磨难，无数被卷入森林中的人最后都杳无音讯，树木骤然间疯长遮挡了大半北方天空，幸免于难的人们只能在剩下的土地上相互慰藉，寄希望于那些修仙的仙人们，能救他们于水火。有些人想起了曾经的北方守护者，目光投向天空，双手合十，默默想到——
　　千秋大人，快点回来。
　　而尚在洛阳城的越千秋，手拿神弓，借用神器之威暂时压制了穷奇妖气，毕竟神弓也跟着初一封印穷奇了好几回，自身也沾染了些许白虎气息，加上本就不是凡俗之物，封印阴邪之物更是手到擒来。
　　而小鱼更是在稀里糊涂中被初一传授了白虎之力，加之前面虎王指点他，白虎最强的武器应该是是自身□□，他本就是纯粹之人，白虎之力仿佛没有任何阻碍地在他体内奔腾，他虽然比不上初一的运用，此刻也仿佛缓缓抽出来的剑，锋芒毕露。
　　纵使如此，也无法完全除去穷奇妖气，反而感觉源源不断，城中失控的人越来越多，越千秋一掌劈晕一个袭来的人，突然一个激灵闪过，目光看向北方，有些担忧。
　　这时，又一个失控暴走的人拿着斧子砍过来，就在她想要制伏他时，突然吹起一阵柔和之风，那人定在原地，双眼迷茫了会儿便缓缓倒下。越千秋看过去，只见一个手拿纸扇，青衣白衫之人缓步走来，他收起纸扇背在后面，道：“洛阳城交给我吧，上虞初一也在这里，不用担心，你去北方看看吧。”
　　越千秋有些警惕地拿着弓，暗自蓄起火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从眼前之人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天地万物都有各自的气息，她是朱雀之主，朱雀掌握生机，所以能感知万物气息，初一身上的杀伐之意，乞丐身上的无量之意，甚至于龙帝游敖身上的游魂之气，她都能感受到，独独眼前之人，她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来人微微一笑：“我只是个洛阳城里的说书人，上虞初一也认得我，最近她经常来捧我的场。”
　　“……”一时之间，越千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人，只是他深不可测的气息，让她很是忌惮。
　　说书人也看向北方：“你既然已经选择过来了，说明做好了面对自己宿命的准备，那还犹豫什么。”
　　“犹豫？”
　　“北方曾是一片森林，是朱雀的家乡，而后她焚烧了一切，灰烬肥沃了土壤，成为北方人们的温床。此刻森林再度从大地之下破土而出，想要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朱雀不能随意出面，只有你能解，你却在这里，不是在犹豫要怎样解决北方之事吗。”说书人轻摇扇子，一语道破越千秋心中所想。
　　“……”
　　察觉到不对的毕方和重明二人从远处赶来，一过来就看到了那个青衣的说书人，立刻把越千秋护在了身后，警惕满满。
　　说书人似是无奈地笑笑：“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去北方解决下那里的事。此刻人间一片混乱，四主也该出面了。”
　　重明冷哼一声：“有难了想起曾经的四主，早些时间人间可不是这个态度。”
　　说书人莫测一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人间妖界，就算被人为分开，也改变不了曾经在一个大地上共存的事实。况且……穷奇已然出现，如果再这么放任其他妖族作乱，上虞初一应对起来也不容易吧。”
　　听到这，越千秋握紧了神弓，而后毅然决然道：“毕方，重明，我们回北方。”
　　重明咂了声嘴：“上虞初一怎样，关我什么事。”
　　“但是北方是我们守护的土地，不为了阿一姐，只为了北方百姓。”说完，越千秋火翼一张，就要飞离。
　　“千秋等下！”小鱼从远处飞奔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越千秋看着赶来的小鱼，为难说道：“我很感谢你肯帮我，但是接下来的事，不是修为尚低的你能帮得了的。”
　　“如果不跟着你去，而后你出什么事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小鱼坚毅着目光说道，“我不管那个小和尚说的会不会应验，但是前途凶险是一定的……”小鱼张张嘴，而后更加坚定地说道，“请让我跟着你！我不需要你特别照顾我什么，我很弱，但是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努力变强，直到能靠自己的力量追上你！”
　　越千秋眨了眨眼，说道：“我要飞回去，没空带你飞啊。”
　　小鱼深吸一口气，胸中自有一股清气随着他的热血而充盈身体，不多时便清风环绕，碎发随风而动，他的眼睛十分明亮澄澈，风意清澈，有如雨后清风，不带任何杂质：“我用我自己的腿跑过去。初一带着我跑过，我知道怎么做。”
　　一瞬间，小鱼的身影和初一有些重叠，越千秋有些愣神，此刻小鱼身上的风意，有些靠近当年初次见面时少年状态的初一。越千秋背过身子，轻轻挠挠脸颊：“阿一姐说过，脚长在自己身上，你若真想去什么地方，没人能拦得了。”说完，她脚下一点地，便振翅而去，留下一句，“我不会等你。”
　　毕方有些惊讶地看了小鱼一眼，也环绕火焰而去，心中想道，虽然不比当年阿一，但是小鱼不过是个初入门不过几月的小道士，阿一也只是传给了他一点功力，此刻就已经能够将风意驾驭成这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重明则没有像另外两人那样对小鱼的表现有什么想法，他只是烦躁，甚至火大——一个两个嘴巴里都是上虞初一，真是搞不懂，那个自私的女人到底哪里吸引了他们。
　　三只鸟族妖怪都飞往了北方，小鱼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眼，脑中浮现风吹大地时的感觉，他不是上虞初一。他是鱼有余，初出茅庐的小道士，风吹云动，我意自在——
　　双眼突睁，小鱼周身吹起更加猛烈的风，而后脚尖一点，人便向北方疾驰而去。
　　说书人见几人先后离去，晃了晃扇子，虽然说是交给自己，但……主要还是得靠上虞初一。暴动的百姓将他包围起来，说书人摇着纸扇，眼眸中，有着青色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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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无数粗大的根茎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突然而来的灾难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房屋和哭泣的人群，天空中有着震耳欲聋的鸟鸣，黑压压地遮住了天空。
　　在那些根茎之间，慢慢又拔出一棵最为粗壮的大树，底下盘根错节的根交错着突破大地表层，大地震动，只见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北方大片天空，远远得看过去，整个北方俨然一片树海。
　　大地晃动持续很久，等到震动结束后，北方百姓纷纷抬头，再度陷入极度惊恐中——一个垂挂着无数藤蔓的巨大树木俨然遮住了整片天空，自己所在之地再无一点阳光透进来，良久，一个古老深沉的声音响起——
　　“北境原本就是树族与鸟族的地盘，朱雀背叛了自己的故乡，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树木，只留下一部分散落在北方，树族与鸟族只能去了现在的妖界，”说着说着，那古老的声音愈发充满愤怒，“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没有道理我们离去，却让人族留下！”
　　他说完后，天空中的鸟族名叫声更加尖锐刺耳，地面的人类捂紧了耳朵也无济于事，鲜血从他们的耳中流出，面对这有如天灾的妖变，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痛苦得卧倒在地面。
　　而有一些修为的除妖师和修真者们，纷纷功法加身，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鸟族鸣叫，抽出自己的灵器，开始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与这些妖族进行厮杀。藤蔓枝条舞动，刀光剑影横飞，几乎不消多时，北方最先其他地方成为了人族与妖族开战的战场。
　　这片大地已经沉寂、平和了数千年，许多人都觉得这片祥和会持续下去，即使有刀光剑影也只是人族之间的事，有着四兽与四主的守护，人族和妖族不该再有像数千年以前的那样的冲突。
　　但是也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份祥和，迟早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比如，此刻。
　　无数树族挥舞着他们的枝蔓，蔓延着他们的根须，企图占领每一寸土地，天空中的鸟族借助树族的力量，拿下了有利地势，在空中与林中穿行，给除妖师们带来非常大的困境。
　　尽管如此，他们也丝毫没有放弃，纷纷各展神通，结阵御敌，以逍遥门弟子为首的修真弟子们，结出阵法做出一个巨大结界守住了北方最后一块土地，同时集结在上虞家族名下的除妖师们，为了守护这最后一块土地，站在结界之前，念动真诀，斩妖除魔。
　　只是除了树族外，还有占着巨大天空优势的鸟族，天空下无人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扬起鸟羽，在空中投下箭矢，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攻破那些修真者做下的结界，为首的一只鸟族摇身一变现出自己人形模样，人首鸟身，双翅张开，嘴巴里发出直入脑中的尖锐声音——
　　“几千年前，我们失去了家乡，今天，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大地！”并不给人们辩解和谈判的机会，她双翅一张，身后的鸟群纷纷引颈高昂，燃烧起自身的鸟羽，舍身一击撞向结界。
　　而树族更是如此，除妖师们以气化剑，有的土灵加身，发出震撼大地的力量生生把那些树族连根拔起，就算这样，树族们仍在缓缓接近，不断深处藤蔓，想要伸向前方的大地。
　　突然一道冲天气势从天而降，剑气带着凌厉气势横贯四方，瞬间分开了树族与除妖师难解难分的战场，而紧接着几道奔雷落下，劈中为首的几只鸟族。
　　衣袂飞扬，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虞磊拿着剑出现在了战场最前方：“现在人的双脚踩在这片土地上，树族想要，可以，但是你们来抢，就不行。”
　　雷光在树影中连连闪动，直接切碎几处主要根茎，断了一棵巨大树妖的生气。上虞十五带着一身耀眼惊雷出现在上虞磊旁边，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摸摸鼻子说道：“真想知道，如果是长姐，这些树妖能挡住几下。”
　　上虞磊冷哼一声：“你不如想想，她如果站在对面，我们能挡住几下。”
　　“那就完了，我一下也挡不住。”十五摸摸头。
　　两人突如其来的助攻，让其他人顿时气势大涨，上虞家族的子弟们看见自家门主和十五的到来，立刻兴奋起来，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窜出来，不是别人，正是灵犀——
　　“十五哥！你从封印中出来了？！我还以为……”说到后面，小丫头声音有些哽咽。
　　十五阳光一笑，摸了摸灵犀的头：“我就当阵眼封印下妖界通道，阵法正常运转了我当然能出来了。”看着灵犀大眼睛里蓄着泪，努力不掉出来的样子，十五怔了下，柔和笑笑，“让你担心了。不过不要紧，没事了。”说完抽出双刃，面向了妖群。
　　“……那，上虞初一的事……”
　　“她有事有臭狗在旁边跟着，况且，如果她想要与天下为敌，谁还能拽回她的心意。”十五双刃闪烁雷光，“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做什么，谁还能挡住她的自由。”
　　说完，十五化作惊雷冲向树群，同时想着，若真有刀剑相向的那天……他弯了唇角，真有那么一天，真希望她不会留情。
　　而后雷光轰鸣，十五吼叫着在双刃插在地上，雷光顺着大地游走：“五雷炎杀阵！”说完，只见雷光冲天，带动地火喷涌而出，在树妖中烧出一片火海。
　　火光四溅中，树妖们痛苦得□□，本以为要被焚烧殆尽时，身上的火焰突然被什么指引一般被吸上天空，十五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其他人也看到了本来蔓延的火势突然被牵引熄灭。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火焰之路的尽头，有一道如太阳般的身影，她指尖微凝火焰，那些被牵引的火尽数被吸引过去。
　　越千秋看着一片混乱的大地，似乎有些痛心，略闭眼收敛心中情绪，再开眼带着坚毅：“双方都住手吧。”
　　上虞磊一跃来到空中，看着越千秋：“朱雀之主大人……您这是何意。”
　　“……”
　　“树族与鸟族此刻造成生灵涂炭，已是事实。您是否真如那些正派所宣扬，站在妖族那边，老夫得先问清楚，才好下决定。”
　　越千秋看着他，略蹙眉：“您是阿一姐的父亲，我不想与您动手。我爱着这片大地，但是也不能看着你们杀死我的同胞。”
　　“您搞错了，上虞初一不是我的子女。您的同胞可以是那些妖族，也可以是我们。”
　　“……”越千秋挥手散去了火焰，说道，“北方曾经是一片森林，但是朱雀大人为了人间，亲手将森林化作肥沃土壤，给人族使用。那是因为朱雀大人爱着人间。我也爱着人间，所以请给我点时间，让我想出能解决冲突的办法。”
　　“世上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果你有，那时你就想出来了，怎么会等到今天。”一个有如冰棱敲击般悦耳的声音响起，有些不带温度的音节，此刻听着更有些寒冷。
　　越千秋回头，绯红的眼中有些惊讶，随即更有些复杂和难过：“姐姐，你还是来了。”
　　冰凤一身冰蓝站在鸟族最前，轻挥云袖：“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夺回来。”
　　“这里，是我们的家。所以一定能共存。”越千秋闭了闭眼，神弓出现在手中，再睁开时绯红瞳孔中已然燃烧着不灭火焰，“我这次一定能找出共存的办法，但如果你们不收手的话，我只能先请你们回去了。”
　　冰凤轻笑了下，单手凝出冰棱：“早这样便是，何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