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55、动乱·博弈

　　梦境再次坍塌，周围恢复枫晚林的景象，枫叶红遍，凉风有性。初一银□□中梦魔，银枪很冷，她的笑容也很冷。
　　“你说我不再无敌。这句话没错，我虽然是天下第一但从来没有做到天下无敌。就算无敌，也是目前可见的战斗力范围内。”初一看向天空的目光有些渺远，不知越过天边云彩看到了什么，“有些人，我永远赢不了，有些事，我也永远改变不了。就算赢了此刻，也输在了彼时。”想起方才的梦境，初一笑得有些满足，“不过你还是给我看到了些不错的东西，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也会心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是我不存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小狗娶了狐言，两个老爹继续相爱相杀，最后天下太平。如果结局注定没有我，你给我看到的的确是我最想要的。”
　　说完，初一手上再次用力很戳进去，把梦魔狠狠钉在后面一块巨石上，同时加上束缚咒法，退后一步坐到了地上，道：“乘着现在你逃不了，我要问你点事了。”
　　梦魔笑得阴邪，桀桀道：“你怎么知道现在就是现实。”
　　“无所谓真实虚幻，人生大梦，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知道你是真的，而且把你定住了，这样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是很在乎。”
　　“你的同伴呢，你应该很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们还在我的梦里，我随时能对他们下手。”
　　初一看着笑容阴冷的梦魔，更加放松了神情：“会咬人的狗不叫，如果你现在真能从容得杀了他们，或者做其他对他们不利的事，你应该立刻去做，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龙帝没有教过你吗，跟我斗，多点实在的，别整虚的。他杀我那次就很好，从来没有多少废话，直接上手，所以成功了一次。”
　　梦魔的元神被锁住，即使还以千万分身在无限梦境里给他使用，但是如果元神无法脱离根本没有办法，银□□中的地方绝妙，分毫不差定住他的三魂七魄一元神。这种感觉跟百年前一样，知道自己无法挣脱，梦魔再次说道：“他们都在我的梦里，你杀了我，他们也无法脱身。”
　　“没事，让他们先做着梦吧，我对你造的梦很有信息。无论好坏应该都很精彩，很少有机会体验虚假人生的，我觉得对他们应该是个不错的经验。而且在你的梦里，时间和外面不等，你可以一梦千年而现实不过虚晃一瞬，这样对我来说很有利。我现在缺的就是大量无意义的时间。”初一从怀里掏出了无间镜，亮出对梦魔道，“说回正题，你能活生生在这里，背后少不了龙帝撑腰。我要知道他在哪里。”
　　梦魔听了这话反而露出些许疑惑神情，有些嘲讽得回道：“我从开始就不知道，你说的‘龙帝’是谁，让我安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上虞初一。”
　　“五百多年前，我败敌于你，你除尽我的所有梦影分身。但是有一个分身你却忘记除去。我曾让你入梦，自然也在你的梦里留了一道梦种子，可是你的寿命太短，我本以为到此为止了。可是不想你有无限轮回，随着你再度出现在这个世上，我也再度苏醒。”
　　“所以，现在造成洛阳城动乱的源头，就是你自己，上虞初一。”
　　梦魔说着，露出了阴森得意的笑容，看着面前有些没有了笑意的初一，他语气有些欣慰：“至少在这个上面，我赢了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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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城外，一座无名小丘上，有人在逛山喝酒，舞剑砍树，天高气爽，晴空万里，他的兴致极好。一路登上小丘顶上，看着远远的洛阳城四四方方，百年来不变的威严模样。
　　夕阳下的洛阳一片祥和安宁，远远这么看着，只觉得一片美好。听不见俗世的喧嚣，也没有尘缘骚扰，只有六根清净，四神安宁。
　　游敖高高聚起酒壶洒下一道清酒，被他张口接住。
　　“你说带我去洛阳买糖葫芦，怎么跑到山上来了？”娇声稚嫩的嗓音有些不满，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树干后面。
　　游敖爽朗笑着回头：“别急，一会儿洛阳城就空了，我们进去拿不要钱的糖葫芦吃。玉鲿，你这次出来是不是忘记跟你大爷爷说了，人都找上门去问了，给我添了些麻烦。”
　　玉鲿可爱得歪着脑袋，说道：“我记得我说了啊，不过大爷爷就是爱瞎操心。可能是他忘了吧。”
　　“没有关系，你大爷爷本来也不赞成我的做法，不过世上那么多生灵，总归会有些人，有些物不会称心如意。本就不需要所有人都赞同我。”游敖说道最后，目光有些冷彻，“不顺心的时候，想办法让事情变得顺心就行，很简单的道理。”
　　玉鲿走到他后面，说道：“那如果我让你不称心了呢。”
　　游敖并不意外这个问题，看了看远方的洛阳城，叉腰想了会儿，回头笑得像个大男孩，阳光灿烂：“我不会记得的。”说完，就迈步走开，“走吧，玉鲿，我们去找糖葫芦吃。”
　　“……游敖，我不能再把鱼肠剑交给你了。你想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游敖停住了脚步，笑得无奈看着玉鲿：“是呢，你是君阳。不是单纯的玉鲿。”
　　矮小娇俏的身影周身泛起蓝色光芒，大海深邃的气息开始萦绕在其周身，一个浪花印记出现在她眉宇间，深蓝色如大海般的眼眸看着游敖，君阳神情有些哀伤：“游敖，是因为我吗。无论我当年遇到了什么，你都不该如此，你是人间的青龙之主，该守望人间。”
　　“我不过是人间的囚徒，是你解放了我。如果我能选择，我只想做你的游敖，带你吃遍天下的糖葫芦串，才不管人间怎样。”游敖有些握紧了拳头，“人间安逸太久了，在四主与四兽守护下平静太久。他们已经忘了，这里不仅仅是他们的世间，这里是万物的世间。无论人还是妖，还有其他生灵，都是这个世间的主人。可是人类认为这只是他们的人间，还让我做了他们看门的狗。天下四主，不过是人间的四条狗。”
　　君阳神情更加哀伤，闭上眼，双手聚出浪花，其间翻涌出一把匕首，或者是短剑，不大不小，正好能藏在鱼腹中。“人无法与妖共存的，共存只能带来毁灭。”
　　“谁知道呢，几千年前，人妖不分界，即使冲突不断，两者依旧存活甚久。现在打开禁锢已久牢笼，会变成什么样，我很好奇。”
　　“那样，你也会死。无论被人间杀死，还是被妖族杀死。那个时候我想组建人间的妖族村子，最后的结局你看到了。”
　　游敖笑容越来越轻松：“所以我更好奇，人间和妖族开战，谁会赢。或者两者皆输。我要是能活着看到那个场景，应该是无比舒畅的一件事。”
　　“天下大乱，真的就那么好吗？”君阳捧着鱼肠剑，闭上了眼。
　　游敖神情更加无奈，说道：“不好。本来天下跟我没什么关系，偏偏你被这个愚蠢的人间法度害死了，我想报仇，只好对这个法度下手了。人间的秩序信奉封妖必杀，那只能打开那道阀门，让他们杀个痛快，然后……”
　　游敖语气无情。
　　“反被杀光。”
　　“人间的杀伐之主——上虞初一已经亲自下了这乱世的第一步棋，那就由不得她停下了。”
　　“她是人间杀伐的象征，理应由她开始，这个杀伐的序幕。”
　　“就是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棋子很早就布下了。看不到她再次吃瘪的场景，有点遗憾。”
　　游敖独自下了丘陵，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深谋笑容，远在几百年前，他最初准备布局时，也许只是无心，或者单纯觉得有趣，他对潜入皇城、好奇心旺盛的某只梦妖说了句，世间至强的梦应该更有意思。
　　也许只是偶然，但是无数偶然是他无数计划的根源。
　　即使这个偶然达不到效果，也会有其他偶然。
　　“赌博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庄家想要给你怎样局面。拿自己现有的棋子博弈，然后赢，才是与天下博弈最有趣的地方。”
　　君阳周身碧蓝色光芒逐渐散去，手中的鱼肠剑再度化作虚影消散，大眼中重新恢复天真的神采，似是梦中醒来一般看了看四周，有些恼怒得叫道：“臭小子又把我丢下了！哼！”说完也匆忙跑向前，往下山的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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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梦魔所说言之凿凿，似乎所言不假，初一心里半信半疑，听完他说的后，这种局面似乎是由她自己打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心头。她表面不为所动得问道：“如果你一直藏在我的梦里，不可能不知道龙帝是谁。毕竟我光是弄死他就已经梦了好几晚。”
　　“梦种子只是吸收了你的梦境中的情绪，让我孵化。我并没有看你的梦。”梦魔停顿了下，说道，“但是，我曾经对人间的皇帝做什么梦好奇过，想去一探时被人降服了。他说，人间至强的梦应该更有意思，我才会盯上你，想挑战一番。你的梦的确很有意思，连你自己可能都不记得曾经梦过什么。”
　　“！”听到这初一一下子站了起来，冲过去有些低吼得问道，“谁对你说的那句话！”
　　梦魔见她这个反应，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说道：“天下四主之一的，青龙之主。”
　　“啧！”初一狠狠咂了声嘴。这背后果然有他的手笔。只是那个时候我应该还不认识他，他也还没有召集其他人，怎么就会想到先准备这么一手……那混蛋脑子里到底都做了什么盘算。他早就想到梦魔能引发今天的局面吗……
　　“你马上解开所有人的梦境，我饶你一命。”
　　梦魔被钉在地上，却笑得很无所谓：“我毕竟是妖，和你算是敌人，我没有听你话的理由。至于性命，我不是很在意，能再和你都上一次我很满足。你可以和几百年前一样，慢慢除去我其他的梦种子。”
　　“老娘现在没工夫跟你耗。”说完初一抽出长枪，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后再度往他一处死穴狠狠戳下去，梦魔应声惨叫，“老娘现在就要所有人苏醒！”
　　现在只有她离开梦境毫无意义，光想把祸斗他们几个弄出来就相当耗费时间，几百年前她是指挥人间正派弟子行动，才让整座大梦之城重新苏醒，眼下人间不可能帮她，而不解开梦魔的法术，洛阳城大半的人都在昏睡，此时龙帝再借此发挥，本来不算很糟糕的形式就会陡然对她不利。
　　洛阳城内。
　　大半城民陷入昏睡，繁花之都瞬时瘫痪大半，逍遥门弟子已然赶来查看情况，最后也得出是梦魔手笔。再仔细察看一番后，发现了上虞初一等人踪迹，立刻组成队伍，前往枫晚林。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各门各派收到来自不同地方汇报的妖变情况——
　　东边洛阳城梦魔作乱。
　　北方土地上突然拔地而起大量树妖，占据土地，毁坏城池。
　　南边沿海地带鲛人族突然举族上岸。
　　而西边暂时没有动静。
　　整片土地上藏在人间的大小妖族也开始纷纷动乱起来，一齐祸乱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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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寺内，无尘小和尚敲着木鱼，突然停下，周围小鱼一众原本各自静坐，见他停下纷纷看向他。
　　“小和尚，怎么了？”重明问道。
　　无尘看了看一边窗外天空，小心放好手中东西，端坐面对一众：“我师兄开始行动了，我也要准备了。”
　　“你师兄……？”毕方有些疑惑得重复了句，而后反应过来，“龙帝？”
　　一时惊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惊起，看着表情平静的无尘。
　　“论谋略与计策，我比不过师兄。即使如此，也要阻止他想要做的事。”无尘神情宁静，古井无波，说完话，缓缓闭眼，盘着腿，开始坐禅。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