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52、动乱·梦魇

　　几人在作为根据地的客栈房间内对着一面半人高铜镜，铜镜发着莹蓝色光芒。
　　“弟妹你已经完全会用了？”
　　初一不假思索得说道：“不会啊。”
　　“……那你前面怎么找到那个说书人的？”
　　初一咧出自信的笑容：“靠颜值！”
　　虎王没听懂这句的意思又念了遍：“靠啥？”
　　“靠我长得可爱~！”
　　重九黎回以微笑：“那这面镜子可能有点瞎。”
　　祸斗直接威胁着说道：“你后面再多一句废话，我不介意继续当年没做完的事。”
　　听到这句重九黎脸色变了变，初一回头说道：“小狗，兄弟打架是不好的，虽然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你老爹那里就有点麻烦了。”
　　“谁说我要和他动手。”祸斗冷眼看着重九黎，“自然有人会收拾他。”
　　狐言偷偷在初一耳边说道：“当年小狗他哥没事瞎掺和小狗的亲事，小狗一气之下跑到妖域最北给他拉了门亲事，还是夜叉族的，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不了了之了。”初一这才恍然。
　　重九黎咳了声掩盖有些异样的神色：“弟妹，你还是快些开始吧。”
　　初一单手伸向无间镜，手中一缕毛□□浮起来，那是先前她偷偷从昏迷的人身上采集下来的毛发，上面附着了一层微弱的妖气。
　　无间镜吸收进这抹妖气，光滑的镜面柔和的光芒愈来愈甚，最后光波流转，镜面浮现出一个枫林景象。
　　狐言嘟囔着：“你这不是会用嘛。”
　　初一故作姿态得笑出一朵花来：“所以说我很可爱啊~”就在她一副得意臭美的样子时，祸斗抬手刮了她一下脸：“你本来就很可爱。”
　　有些出乎意料的一下让一向厚脸皮的初一有些脸红，但是很快她就用更厚脸皮的样子得意说道：“还是我家小狗识货。得亏小狗下手早，不然如果我要公开招亲，家门槛一定会被踏破。”
　　听到这祸斗神情不动得说道：“不会的，你家门槛被我拆了。”
　　狐言补了一句：“真拆了，你可能不记得了，从前有次不知道你家里人哪根筋搭错了，要给你招婿，小狗一身妖气得去你家闯山连山门带门槛带你家前院，都拆了。最后你出面修理了他一顿才让他老实。”
　　初一好奇脸：“还有这事。”
　　祸斗也咳了声，像刚刚重九黎一样指着镜子道：“眼下还是这个事情重要点，初一，我们后面怎么做？”
　　某人一脸遗憾，嘟囔：“以前的事都能想起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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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遥门。
　　大殿里为首在前的祝曦汇报着人间情况，最后说道：“近来洛阳城出现了异样，一股不知名妖气笼罩其中，不少寻常百姓都突然陷入昏迷，应该和这股妖气有关。”
　　上方几位长老端坐，坐在中间的一位就是掌门——玄灵，是一位气质超然的女性，端庄于座前，眉宇间有些淡泊甚至冷漠。玄灵听到这句汇报后说道：“既知妖物作乱，除了便是。可是与那几人有关。”
　　祝曦俯首更甚：“有门下弟子禀报，洛阳城内来往的生人里，有几人行迹有些可疑，考虑到上虞初一身怀天罡珠，又夺取了无间镜，藏起身份应该是易如反掌。所以虽然几经探查没有结果，但弟子认为，他们在洛阳城藏身的可能性极大。”
　　玄灵略微抬起了下巴，看着底下一众弟子：“苏牧南这几日动向如何？”
　　另一边的弟子汇报道：“跟以往一样，在房内修行打坐。”
　　“明面上龙帝已死，但是一向精于算计莫过于他。假死是龙帝藏匿自身行踪的一手棋。洛阳是青龙之主本来的镇守之地，现在无人看守，王城之地藏有大地龙脉，被妖物盯上也是意料之中，不过眼下情形，怕是当年的青龙之主要监守自盗，要打龙脉主意。”
　　玄灵看着祝曦，起身说道：“带人查清洛阳妖变，此次生变，背后定有龙帝手笔，若上虞初一在那也一并擒拿。”
　　祝曦等一众弟子颔首答道：“是！”
　　玄灵又说道：“另外，注意苏牧家的动向，商贾之家永远掌握着最大的人间动向，如果苏牧南真如我们所想，与龙帝一伙，那苏牧家的动向就有可能让我们查出龙帝潜藏所在。”
　　“是！”
　　金光洞内有着另一片天地，逍遥派开派之主逍遥子便是看上这一片灵气充裕，于是直接开创另一空间，创建逍遥派。
　　里面山脉巍峨，连绵不绝，空间之大，令人瞠目。
　　其中一座山上便是众多弟子房，其中一间里苏牧南在里面焚香打坐，修炼调息。门外有些御剑破空声远远传来，虽然他修为低微，但是毕竟修炼之人耳目聪慧，也是能捕捉到这些声音。
　　知道是祝曦带人下山办事，苏牧南缓缓睁眼，但不消片刻又轻轻阖上。神情依旧如老钟，不动沉寂。只是心里默默想到，一切都开始了，这次你又布置了什么局，就让我见识下吧。
　　不过一切对你来说，都是“基本操作”，是吧，游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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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枫晚林
　　此刻枫晚林里枫叶红得正盛，大片大片的红色有如火烧山野一般，呼号着生命盛大。
　　“确定是这里吗？”虎王看着周围风景说道，他的一头鲜红头发跟这里极为相配，“话说怎么不见那头狼匹夫？”
　　先前几人回到房内，狼王就不见踪影，不过因为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才没管他就直接动身来了这里。
　　“可能去找白虎老爷子了吧。”初一托腮想道。
　　“什么？！”虎王直接在初一耳边咆哮出来。
　　被这一嗓子吼得有些耳鸣，掏了掏耳朵初一说道：“别这么大声，吼得我脑子里嗡嗡响。狼爹前面一直问我白虎老爷子在哪，但是我也不知道就让他自己去找了。”说着她看着虎王，“虎老爹，你想去的话也可以去，就是我不知道白虎老爷子在哪，反正在人间，你得自己找。”
　　“……”虎王沉默得看了初一一会儿，道，“算了，看着你我比较放心，不然白虎大人唯一的弟子出事了，我没脸去见他。”
　　初一虽然很好奇为什么他们对白虎如此执着和忠心，但是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便结束了这个话题。“无间镜指向妖气来源在这里，那个妖物我有点印象，应该是梦妖，以前我对付过一只，那次的情况跟这次差不多。只要找到他就行了，很简单。”
　　狐言有些担忧得拖着脸说道：“对你来说的确很简单，但是听说梦妖族的妖怪大多食梦为生，有些还专挑噩梦，我可不想让不知名的野妖怪看我的梦境。”
　　用深思的表情看了会儿狐言，初一想了会儿说道：“那要不你们在城里等我，我一个人去。虽然我不是很记得以前怎么对付那只梦魔的，但是反正都是梦妖族，以前我能除掉，现在肯定也能。”
　　祸斗摇头：“这次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说不定背后还藏了个龙帝，你一个人贸然前往太过危险。”
　　重九黎背着手微笑说道：“我也有点好奇梦妖会让我看到什么梦境，据说梦妖族有两个极端，一个极其喜欢美梦，一个极其喜欢噩梦，我有点想知道这次我们会碰上哪一种。”
　　狐言黏过去抱着初一：“你可要保护我，这群臭男人里就我一个柔弱女子，我们两个可要相互扶持。”
　　祸斗把她拎起来扔到一边：“丑人少作怪。”
　　狐言臭着一张脸崩着筋，竖着狐狸耳朵露出牙齿满脸不爽得说道：“臭狗带着你的狗屎味滚远点。”
　　祸斗也冒着黑气看着她：“骚狐狸。”
　　初一看着他两脑子里不自觉脑补无数相爱相杀画面，最后托着腮说道：“讲真，你们确实挺配的，我当年眼光一点没错。”
　　两只同时冒着妖气看着她：“嗯？”双双妖气更甚，狐尾与天火都充满威胁得对向了初一。
　　重九黎在一旁不嫌事大得问：“弟妹你真的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登对？”
　　初一挠头：“嗯……可能我一直都习惯了把自己割裂开来看吧，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没什么未来可言，与其参与不如旁观，所以习惯了这种想法吧。不过我还是很在乎小狗的，所以比起我自己，小狗的幸福比较重要。”说着她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现在即使有什么不开心，死过一次就能忘得差不多了，不会有什么遗憾的。”
　　话没说完初一就被一巴掌按住了头，祸斗手上有些用尽得抓着她的头居高临下得说道：“我说过的吧，你再说这种话我对你不客气，把你的头拧下来回炉重造好了。”
　　“啊……疼，疼来着小狗……”初一有些抽了抽嘴角说道。

　　一行人前往枫晚林深处，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四周妖气的浓郁，妖气来源也越来越清晰，一路走下来基本都不需要特别注意感受，就像被牵引着往一个方向走一般。
　　不管本来是不是妖怪，这几人都有足够的面对妖怪经验，梦妖族这种以食梦为生的妖物，本体战斗力应该是相对较弱的，通常都是潜藏起来暗中施展妖术，潜入目标梦中进行作乱。
　　因此，像现在这样如此明显的泄露妖气只有两个情况，对方是梦魔级别的梦妖族，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暴露，因为他永远能先你一步让你进入梦境；另一种情况，就是显而易见的陷阱。
　　现在对他们来说，无论哪种，除了提高精神做好十二万分的打算去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有别的方法。初一并不能完全用好无间镜，通过镜子找到对方大致所在已经是极限，剩下的用法也只能等乞丐过来告之或者应用给她看了。
　　无意中，初一走在了祸斗的前面，似乎有些想帮他挡住来自前方的危险般。她背后又背起了银枪，就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除妖时不再只身一人前往，身边多了些同伴。可是她没有因为人多而放松，反而不自觉得比从前更加警惕。她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反而非常松懈，因为她足够强，不管是偷袭还是正面进攻，面对的是陷阱也好阴谋也罢，她都能独当一面。
　　现在不同，她自己都没发觉，因为同伴增多，无形中，她开始顾虑很多，也开始思考很多。想了无数种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措施，纵使这样，她依旧觉得有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会发生。
　　初一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也不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她的想法一向很简单。所以当她开始思考的时候，便会觉得从来都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事情开始复杂化后，她的应对措施也变得凌乱。
　　从前她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杆银枪，保护的也只有自己一人。她活着，天下就能安康。
　　现在她依旧有一杆银枪，但是她的枪杆后不再只有她一人。纵使那些人不需要她保护，无形中和无意中，她都想他们平安，所以给自己增加了负担。她不止不能保证在场所有人安康，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事。
　　枫晚林中晚秋的风有些凄厉寒冷，火红的枫叶看上去也不再具有观赏性，反而处处显露着杀机。
　　随着妖气越来越浓郁，初一抽出了银枪，她没有和以往一样挂着轻松惬意且无所谓的笑容，反而严肃认真得可怕。
　　银色光华闪过，银发飞舞空中，只见她突然跃起一抬枪尖，一记突刺就对着空中一点狠狠撞去——
　　“故意释放妖气一直带着我们兜圈子，你也太自信了。”
　　只见银色光芒大作，银芒带动风起，周围有些滞塞的妖气随着风动而动，突然一股清风吹散妖气，银枪尖头狠狠刺中空中一处，随着一声阴冷怪笑，枪尖凝聚出了一股暗紫色妖气，只见一个带着面具藏在黑色布袍下的妖现出身来：“不愧是白虎之主，完美得出其不意一击，本来应该是这样。”
　　梦魔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我从前给你做过无数噩梦，你可能不记得了。因为你以为你杀了我，其实没有。梦妖族可以有很多分身，只要让更多人陷入梦中无法自拔，就能在他们梦境中留下梦境种子，即使你杀了一个，还可以借助任何一个梦境种子复活。你曾经以为消灭了所有我的分身，只不过在挑战你之前我早就留了一个，就是为了现在。”
　　初一银枪突然一松，前面的梦魔化作一团紫色烟雾消失。她落在地上，没有回头而是警惕四周得对其他人说道：“他就在附近，你们小心……？”
　　突然感觉不对劲，初一回头发现没有任何人在自己身后。
　　“你曾经没有任何弱点，每一次出手堪称完美。我曾给你做过无数噩梦，有你被穷奇吞噬的噩梦；有你被天下唾弃的噩梦；有你被所爱之人背叛，甚至杀死的噩梦。无数种情况，无数个噩梦，包含了天下所有贪嗔痴恨，可是你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弱点，只用了一击就消灭了我的本体，然后指挥其他人消灭了我的分身。”
　　“现在我知道了，你无敌是因为你一个人。当你不再是一个人的时候，你不再无敌。”
　　“不单单是你，你们都在我的梦里。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做梦？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也陷入了梦境？是进入枫晚林的那一刻开始？还是你们在说话的时候。”
　　“无论什么时候，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了同伴，我为你感到由衷开心。同时，你不再无敌，我也为你悲哀。”
　　初一有些阴郁了目光，看着有些变色的天空，甩了甩银枪，冷哼了一声：“说什么屁话，顶个屁用。”
　　说罢，银光乍现，更加刺目，风声呼啸中有虎啸阵阵。
　　“我当是谁，一个我都记不得的手下败将而已。”初一抬手亮出了无间镜，“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
　　梦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是个适合思考的人，当你开始思考，你便有了弱点。你曾经通过我的万千梦境，有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多思便多虑，多虑便多心，多心就会分心。”
　　“上虞初一，你不再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