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29、宿命之始

　　山寨大门上坐了个无赖乞丐，狸猫打着酒嗝差点掉下来。祸斗隐在自己的空间里对着他充满警惕。乞丐又喝光了一壶酒，咂咂嘴遗憾说道：“还是千年树精结的果子好吃。那果香掺着酒味，吃一口都能醉。可惜现在北地荒了，唯一的那棵老树精留了个种子也没了。你老家种的那棵也不过百年树龄，还不够味。真是可惜。”
　　祸斗此刻被限制了妖气，只是只高大帅气点的黑狗，虽然隐去了身影，但也造不成威胁，何况来者一眼就看破了他。
　　“能看守南海的，自然只能是你。”祸斗说道。
　　“青龙传人也已经选出来了，只是被藏了起来。他负责人间，我负责妖界。几百年前龙帝偷了鲛人族的至宝鱼肠剑，只是还没来得及用就被你家那位揍出了翔，逼进了妖界。”
　　乞丐喝了口酒，接着说道。
　　“世人与妖族都以为你是灾祸，为了能见她一面一把火烧干净了一切。殊不知，你只是在阻止龙帝撕开妖界人间的界线，不得已才放了一把火。烧的也不是妖界人间，而是龙帝为了进攻人间而召集的军队。”
　　祸斗闻言，身上金色的纹路如活物一般流动着，聚集出了黑色火焰。
　　“上虞初一也不知道龙帝这么大的手笔，刚被她撵去妖界，就敢重新打回来。只是拦下了想来讨伐你的人间力量，给了你玄武的至宝方便你逃走和隐藏，为了能让你使用四兽至宝还不惜给了你自己一半的血肉，让纯妖之体的你有了她的气息。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乞丐笑得莫测，脖子上原以为是肮脏坑泥的黑色突然蠕动起来，在阳光下闪出鳞片质感，一条吐信黑蛇探出了头，蛇眼盯着祸斗的位置，发出嘶嘶声响。
　　“过去了几百年，她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世间。鱼肠剑的消息突然在妖界传开，说明龙帝又要开始动作。沉默了几百年光阴的青龙也在东方大放紫气，朱雀之主涅槃又让北方重回了生机。我一直在看着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可是我一直看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你一直都在她身边，你又看明白了吗？”
　　祸斗主动现出了身影，抹去了初一用天罡珠在他身上画下的符文。“龙帝在哪里。”
　　乞丐伸了个懒腰，叫醒了狸猫：“他可是上一任青龙之主，又化作了妖龙，你家那位若有心躲我我尚且奈何不了她，何况本就飘忽不定的龙帝。不过自从上次他使用鱼肠剑失败后，鱼肠剑就不知了去向，现在突然多方势力要找，跟他脱不了干系。”
　　祸斗看着那条黑色小蛇盘旋着，蛇目死死盯着他，明明距离不远，可是祸斗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你一直在问她想做什么，那你又想做什么。在龙帝叛乱的事件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乞丐的身影开始化作粒子飘散，嘴角上扬笑得轻狂：“一个丑角而已。不足挂齿。”

　　南海湿润的风吹过树梢，晃动阴影。夕阳下的山林归于静谧，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玉鲿坐在高高的山头上，看着遥远的故乡。
　　小鱼出现在她身后。
　　“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那个大个子答应放我们走了，我们回去就找鱼肠剑。”
　　玉鲿又掏出了零食，良久说道：“你想你的家乡吗？”
　　“我家早年被山贼袭击，早就不复存在了。”小鱼看着夕阳说得轻松，“不过常言四海为家，我励志救济天下，人间就是我的家。”夕阳温柔，晚霞似火，每一寸的普照都像轻抚，小鱼不由想起了一个人，同样一身通红，身化火焰，明媚温柔。“不过若是思念的话，我的确有思念的东西。说来好笑，明明只是见过一次，话都没怎么说过，便开始想念。”
　　玉鲿看了看小鱼，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人间，但是找到鱼肠剑应该就能回去了。”
　　“当真？！”
　　“当然，南海这里一直有不稳定的通道贯通两界，只是没有规律难以捉摸。有了鱼肠剑，就可以稳固通道。”玉鲿说着渺远了目光，“必须找到鱼肠剑才行。只有这点，我一直记得。鲛人族记性都不太好，我却能一直记得这件事，那一定是万分重要。”
　　小鱼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初一哥。”玉鲿在夕阳下笑得天真烂漫。小鱼挠挠脸道：“我不是白虎之主，也不叫初一。跟我同行抱着后的那名女子才是，我叫鱼有余，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而已。”
　　玉鲿眨巴着大眼道：“怎么可能呢，你身上有白虎之气，还看着你消融了穷奇的煞气。后面还跟玄武之主有说有笑的。普天之下，除了白虎之主，还有谁能做到呢。”
　　小鱼一脸懵逼：“诶？？”自己什么时候有的白虎之气？
　　就小鱼陷入蒙逼时，上方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两人抬头，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二人面前。小鱼愣了愣：“你不是……”

　　虎王摇摆着尾巴回到大厅，看到了蜷缩在一团睡着的初一，他扒着铁笼子看着她睡相安详，自言自语道：“老子要有娃才不会是这种小丫头片子，肯定得打小扔进山林里练出个虎背熊腰。这样做山大王才有威慑力。”
　　初一似乎在说梦话，呢呢喃喃听不清楚。虎王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凑近了点，刚想听清，门外传来小妖声音——
　　“老大，有人在闯山。”
　　初一也被这炸裂的一声吵醒，迷蒙着眼神爬起，感受到了一股同样亲切的妖气在接近。虎王则再次聚拢了妖气：“没想到今天能打那么多场架，爽快！”说罢就一个虎跃夺门而出。
　　初一蹲在笼子里打了个哈气，理理头发想，小狗怎么还没回来。又摸了铁笼，觉得是时候出去了。
　　青色煞气冲撞过拦路小妖，直直冲入山寨，最后青光蔓延，一个笔挺着身板，一身兽皮衣裳的狼王出现在虎王面前。
　　虎王摩拳擦掌着说道：“狼匹夫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转悠。”
　　狼王并不理他，只是四处看了看：“鲛人族的小丫头呢。”
　　“玉丫头是我老朋友家的闺女，你可别动她的主意！”
　　狼王眯长了眼睛，道：“我找她有事。”
　　“都说了别打她主意！”
　　狼王不再多言语，亮出尖刀般的利爪，直接冲向虎王。青红交接，拳拳到肉。二者都发挥着兽性的本能用尖爪与獠牙撕打。
　　一众小妖不敢上前时，一道白光倏然冲破妖气，一阵清风吹过地上尘沙，银发飞舞间，虎王一拳被一脚踢飞，狼王一爪被一掌击退。初一飞扬着银发，衣袂翻飞，手腕清风环绕，绕过指尖吹飞两个年轻的妖怪老爹。
　　亮出自己的小小虎牙，似乎没有什么威慑的力量，她瘦弱的身躯隔在两妖中间，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两个老爹，先别打了，我有事问你们。”
　　狼王只感觉那一瞬清风拂面，自己就被一掌推开。看着眼前银发纷飞清风环绕的女子，明明她就在那里张扬着笑意，却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他暗暗蓄起了攻势，准备不露声色一击即中。
　　初一看向狼王道：“狼老爹，你应该在准备不动声色发起攻击，从背后偷袭我吧。”说完又单手聚起风遁挡住另一边虎王迅猛的攻势，初一看着风遁外寸步难行的虎王，“虎老爸则一定会立刻攻过来。”
　　虎王炸毛：“老子不是说了没你这么个崽嘛！传出去了东头那朵花以为我是花心虎不就水了！”
　　再次卸下虎王的攻势，初一收敛了气息不再提这事，转而微笑说道：“那你也没名没姓，我也不好叫你阿猫阿狗。”顿了下，她接着说，“叫阿猫阿狗可以吗。不过跟小狗重名了。”
　　“可以个鬼啊！”
　　狼王因为被看破了心机，则更加小心，看着这个丝毫感觉不到气息的女子，警惕心达到极致。
　　“你是谁。”
　　初一看了他一眼，年轻的狼爸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瞳孔里不时闪过莹绿的光，宛若隐匿在黑夜里的暗杀者，十分危险。纵使如此，这只妖也是未来养大她的妖之一，时常叼着根烟，作弄般的吐自己一脸烟圈，虽然比起虎爹干净齐整，但也经常留着胡茬，趿拉着拖鞋，吐着烟圈，帅大叔的模样。
　　“你要不再等个几百几千年，就自然知道答案了。”
　　狼王眼神又晦暗了些，开始涌动杀意。
　　感觉到他的杀气后，初一安抚着道：“总之，我们先好好说话好吗，别一上来就开打。谁都做不了事。首先我说我的目的，我家那个呆子要帮一个小姑娘找鱼肠剑。你要找那个小姑娘，虎爸既要找鱼肠剑，也要送那小姑娘回海里。你呢？”
　　狼王知道此刻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既然对面已经说出了目的，虽不知几成真假，但虎王还在一旁，若这两人联手自己肯定打不过，这样自己的目的也达不到了。于是他收起了缭散的杀意说道：“我想去人间。需要鱼肠剑。”
　　“你也要找鱼肠剑？等下，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都要找？”初一有些惊讶，突然脑袋一痛，眼前闪过些画面，有个人脸模糊不清得出现在她脑海里，同时还有一句话——
　　【人间以我为荣，我以人间为耻。若为人一定要背叛本心，那我誓不为人！】
　　冰冷决绝的话语突然一闪而过。初一在那一瞬仿佛置若数九寒冬，只是很快那感觉消散，无法深究。
　　狼王似乎从她一瞬间的皱眉与隐忍中察觉到异样，但并没说出，只是接着她的话说道：“鱼肠剑传闻几百年前被龙帝用来打开妖界与人间，只是还没成功，就被白虎之主阻拦，而后鱼肠剑就此消失，直到最近，传闻鱼肠剑再次出现。”
　　“所以都说了，那是鲛人族的至宝，人家找情有可原，你们一个个高潮个什么劲！”虎王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狼王不屑说道。
　　初一没理他继续道：“不说找到之后怎样，至少我们有一部分的目标是一致的，不如合作吧。”
　　“老子才不要跟菜皮狼合作！”虎王再次炸毛，“臭狼跟老子抢东头那朵花！”
　　狼王也轻蔑了眼神：“自己不讨人家喜欢怪别人。”
　　“胡说！要不是你趁我不在去勾引她，她怎么能看上你！”
　　初一头疼得捂住耳朵，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她两个老爹年轻时的蠢事，反正后面回不去见不到他们了，又不能当面嘲讽他们，现在还脱缓自己进度。受不了虎爸动不动炸毛要和狼爹单挑，趁着两人再度吵起来，初一在一旁画起了符文，画完后看向虎爸又一个跃起想要掏心一爪，直接一符文飞过去，飓风卷席着他呼啸而过后，一只虎崽子眨巴着萌萌虎眼坐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虎王再次暴怒：“老子怎么变小了！”
　　初一拎起他道：“你太吵了，在你能稳重点之前，我先封了你的妖气。”
　　狼王看着这一招，以及变成幼年虎崽模样的虎王，再次警惕了神情：“上虞家的人？”
　　“不，我是约有三次除妖经验的鱼有余，刚刚是第四次。”初一晃荡着虎崽如此说道，“接着刚刚的提议，你觉得呢。合作到找到鱼肠剑为止。”
　　狼王略作思考，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头应道：“好吧。”
　　这边话音刚落，一道雷光从天而降，十五周身闪烁火花，手肘间夹着小鱼，肩膀上站着祸斗，一脸焦急得冲到初一面前——
　　“我们被诓了！鲛人族的小丫头被带走了。苏牧家果然有问题！”
　　初一有些呆了呆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被诓了，疑问得“啊”了一声。
　　“我本来见你被带走立刻追过来了，那个叫游敖的也跟过来了。中途我不小心被他困住，然后他先我一步找到这里，带走了那个鲛人族丫头。”
　　虎王被拎在半空中，原本豪气冲天的声音此刻有些奶声奶气：“什么！！老子朋友家的女儿被抓了！”
　　“那个苏牧家一直找的就是那个丫头！”
　　“为啥？”
　　“鱼肠剑就在她体内。换句话说，她自己本身就是鱼肠剑。我赶到的时候，游敖用游魂之气引出了鱼肠剑的气息。而苏牧家要鱼肠剑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打破南海这里不稳定界线。”
　　初一听到后面，眼睛越睁越大。
　　祸斗在一旁说道：“是龙帝。”
　　“诶？！”
　　“这头蠢虎没有说错，几百年前鲛人族鱼肠剑被盗跟苏牧家脱不了干系，只不过那个时候苏牧家不是如今的商贾大户，也不是‘苏牧’。”
　　祸斗顿了顿，金色的眼瞳印出初一的样貌。
　　“几百年前我被摆了一道，没想到他们藏的那么深。所以也是刚刚发现。”

　　游敖拎着昏迷中的玉鲿走在昏暗的过道间，穿过砖墙搭建的密道来到密室里，苏牧南站在里面等着他。
　　“没想到，真的在妖界。”
　　“上一次见到她，也是在吃糖葫芦串。不想过了几百年，依旧这样。”
　　苏牧南看着被放在祭台上的玉鲿，缓缓道：“终究过了几百年，早就不是同一个人。”
　　游敖笑了笑，眉宇藏在刘海下：“缘分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五百年前，华夏王族公子偃之妻诞下一儿，取名为敖，公子偃字游之，于是给自己儿子冠姓为游。
　　而公子偃的妻子不是出自什么名门大家，只是不兴盛的除妖家族，不过多久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并没有什么人在意过这个家族的出现与消失，十几年后公子偃的儿子，公子敖因为天资出众被青龙选中做了传人。同年，那个除妖家族彻底消失在了除妖界。
　　同时，南海出了一个商贾。
　　姓苏牧，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