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25、妖界人间

　　只见空中两道弧度撞到一起，不多久地上就多了一只狸猫和一个乞丐，两者各顶大包，捂着头爬起来，围观群众的中心也改变为摩拳擦掌的初一与游敖。
　　乞丐被踢翻在地上，干脆赖着不起，叫嚷着：“可怜我从小没爹疼没娘爱，活到现在还要被人欺，没天理啊！乡亲们都来看看啊！”
　　狸猫也是满地打滚：“我一只混饭吃的狸猫都当街卖艺了还要被人欺负，你们人类都欺负妖怪啊！没天理啊！”
　　初一抽搐了嘴角，感情这里民风淳朴到人和妖一起讹人耍赖的吗？
　　游敖则是把剑直接插到狸猫旁边，吓得他又“嘭”的一声变成陶罐，还悄咪咪睁眼偷看。游敖瞪着他说道 ：“你偷我酒喝还有理了？”
　　变成陶罐的狸猫委屈地说道:“我也没怪你那酒难喝啊！”
　　“啧！”初一游敖两人再度双双抱拳，黑着脸想要上去再踢两脚，不想下一刻两人同时被拉住。
　　十五在后面拉住了初一说道，在她耳边急忙小声说道：“钱袋拿回来就行了！我们最好别太惹人注意，毕竟此刻还在妖界，无论再怎么像人间，这里都不是我们的地盘。”
　　而游敖则是整个人被架住，一名不苟言笑的男子双手架住他直接带走，游敖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束缚，那名男子不留情面地说道：“别丢人现眼了，我们还有事。”
　　拉扯两人的同时，十五和那名男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各自蹙起了眉头，但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把人带离繁华闹市区，不知去了何处。

　　初一被带到个小巷子里，满脸不高兴。十五更是无奈：“你同一个乞丐置什么气。”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揍他一顿。”
　　祸斗在一旁坐着，冷眼看着游敖被带走的方向，而后对初一说道：“刚才那个自称游敖的男子不简单。”
　　十五也附和道：“方才那个飞剑的小哥，剑影无踪，就是以剑术见长的灵光洞逍遥派，有这等身手的也不过数人。”
　　初一看向一边，依旧满脸不爽：“关我屁事。”
　　十五汗颜：“妖界里有这么个高手总归要长点心吧。而且后来把那小哥带走的人也是气度不凡，不知身份。”
　　“管他呢。”初一说罢看向祸斗：“据情报小鱼往妖界南方来了，不知道在不在这附近。”现在哪里是管其他人的时候，那头蠢鱼要是因为一身白虎之力被其他妖族盯上死在这里，还真成自己的不是了。
　　这种人命债，背一条就够了。
　　“如果他按你所说，自行挣脱了穷奇妖气以及消除它，那应该会引起妖界一些妖怪注意，没有人指引他，他应该寸步难行。”
　　祸斗的这番话让初一陷入深思。虽然蠢鱼的功力的确还不到家，但是只要开始使用那个力量，白虎之气就会越来越明显。白虎作为杀伐之兽，其妖气都充满煞气，有些妖族对于这种煞气十分垂涎，如果能吸收进一部分白虎妖气，连自身妖气也会带上煞气。所以初一来妖界很容易被一些不服四兽秩序的妖盯上，蠢鱼此刻也有白虎的气息，自然也跑不过。
　　想到这，初一皱眉：“即使有人带着他，最好还是快点找打小鱼才行。”而后她看向十五，“不如我们大闹一场，把自己的名字宣扬出去，这样蠢鱼就知道我们在哪自己找上门来了。”
　　十五毫不客气一掌拍过去：“我说过我们要低调行事了吧！”
　　初一挡过拍过来的手：“那你说怎么办？发个寻人启事吗？”
　　十五忖思了会儿，贼嘻嘻凑到祸斗旁道：“靠你了！用你出众的嗅觉把人找出来吧！”
　　祸斗冷眼斜睨看向他，露出了闪着寒光的獠牙，吓得十五退到一旁，初一趁机还了他一记掌击：“你傻啊，南海是妖界南方的统称，但是并不局限于我们所在的沿海地区，鬼知道小鱼此刻跟我们离了多远，小狗的鼻子又不是超神狗鼻。”
　　这两人说得倒是旁若无人，祸斗在一旁眯起了眼睛，纵使没有原先那么强大的妖气，此刻也是阴风阵阵得对着两人。初一感到背后莫名黑气团蔓延，满面春风得回头抱起他，在他额头亲了下：“小狗乖，不生气，今晚多给你几根骨头。”
　　“你是不是还蹬鼻子上脸了！”祸斗身上的金色纹路闪烁，一些黑色火焰开始升腾。初一扬起唇角，只见金纹明灭了下便重新暗淡无光，那些黑火也熄灭在空中，祸斗感觉气息瞬间萎靡。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苏醒后灵力又增长不少，虽然□□依旧不及从前厉害，但是灵力方面我感觉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你觉得呢？”说着，初一二指夹着符纸，上面符文带着清光，白虎的气息镇压着一些黑色妖气。
　　不等祸斗答话，初一凑近在他耳边说道：“你前面有学过猫叫吧，现在再来一遍怎么样。”祸斗此时犬型态看不出表情，但是十五看到那原本竖着的耳朵此刻趴了下去。
　　不再作弄小狗，初一认真想起下一步的对策，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出现一个声音——
　　“你怎么就跑了呢！你揍了我一顿连医药费都不出，瞧不起乞丐啊！”
　　木然回头，初一黑了脸——
　　邋遢乞丐油腻着头发，趿拉着破鞋蹭来蹭去，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看着初一再次露出一口黄牙：“小姑娘你可不能惹完事就跑啊！我十两银子医药费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初一露出“和善眼神”，凝出风刃道：“把他杀了扔到妖怪窝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十五则再度拦下她：“冷静！冷静！这不过是个普通不要脸的乞丐！弄死他事后被发现的话，以你的立场也很麻烦的吧！”
　　乞丐挠着身子说道：“小哥你可别把人说扁了！我明明是个非常不要脸的乞丐，哪里是普通不要脸！”
　　十五一脚踩上他的脸，迸出青筋：“你丫就别在一旁嘚啵了，消停会儿行吗！”初一继续旋转风刃：“果然还是宰了扔妖怪窝里吧！”
　　乞丐被十五正面踩着脸，却浑然不在意，任由他踩着说道：“反正我乞丐贱命一条不值钱，你想杀就杀吧~！不过你杀我前先付了十两银子医药钱。”
　　他双手叉腰，挺起胸膛，把讹人钱财用顶天立地般的气势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了出来，十五收回了脚，乞丐脸上依旧乌黑不过多了一个脚印，那双眼透过油腻的头发愈发显得清明。
　　初一看着那双眼觉得脑中闪过什么，只是捕捉不到那一瞬间的东西。她甩了甩手散了风刃，抱起远处的祸斗对十五道：“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走远，乞丐见要不到钱，踢踏着破鞋，百无聊赖地说道：“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都来欺负我这个没权没势的穷乞丐，邋邋遢遢的小道士欺负，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也欺负。连那只黑毛狗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轻蔑，真是狗眼看乞丐低。”
　　初一听到后半句话一愣，虽说不情愿但依旧回头问道：“喂，你说的邋邋遢遢的小道士怎么回事。”
　　乞丐摇摇晃晃得走远：“谁知道呢~”
　　“喂！”清风一瞬，初一出现在乞丐面前，“你在哪看到的那个道士。”
　　乞丐嘿嘿笑着：“小姑娘来赔我十两银子来了~？”说着伸出手，乞讨的模样。
　　初一看着他露出黄牙，笑得令人作呕，乞丐弯着腰好似低声下气的身姿，但是语气神情都是那么高高在上、怡然自得，伸出的手满是污垢，白花花的十两银子放上去十分显眼。
　　乞丐把玩着银子笑得浑身颤抖：“都说我乞丐的手最脏，但是拿着银子，你竟分不出哪个更脏。那个邋里邋遢的小道士倒是不嫌我乞丐脏，可惜就是太蠢，分不清脏和干净，去了整个南海最是恶臭肮脏的地方。”
　　没等初一再想问个清楚，乞丐就唱着颠三倒四的歌，晃到了别的地方，甩着那十两银锭子，没多久，银锭子就不再如初闪光，而是沾染乞丐手里污泥，变得又黑又脏。
　　十五惊叹着上前：“你怎么这么有钱，十两银锭子说拿就拿出来。怎么样，知道小鱼在哪了吗”
　　初一皱着眉看着乞丐摇晃着走远，问向十五：“在人间，最大的钱庄是哪家。”
　　“苏牧家。”
　　“……啥？”
　　“苏牧世家你都不知道吗？其下产业遍布整个华夏，苏牧钱庄也是流通量最大钱庄，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难保都有苏牧家产业。”十五用“你真无知”的眼神看着她。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初一翻了个白眼，反正在自己的时代毛都没听说过，不过兴盛百年的东西，百年之后谁还记得。“走吧，找找这个妖界南海有没有这个苏牧家的钱庄。”
　　十五抱着手说道：“不过在人间的南海的话，苏牧家大多产业倒是都集中于此，而且他的本家就在南海。”
　　“那我们就找找吧。就当碰碰运气好了，反正目前也没别的线索。”祸斗很自觉地跃进初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为什么去找他们？”
　　“那个乞丐疯疯癫癫，说蠢鱼去了整个南海最肮脏恶臭的地方，想来指最有钱的地方。最有钱的不过钱庄。”初一边走边说道。
　　“那乞丐的确说了，银锭子和他的手，分不出哪个更脏。”
　　那个乞丐，到底是谁。
　　初一这么想着，与十五走入人群，泯然于众人。
　　这里分不清是妖界还是人间，模糊了本该清明的界限。人群熙嚷，也分不清孰人孰妖。
　　这里有混迹于人群的妖，反过来说，就是有夹在妖群中的人。
　　大家彼此相处和谐，似乎不分彼此。
　　只是，妖想着自己在妖界。
　　人想着自己在人间。
　　纵使拥有无双之力的四兽也没能够在这里明确划下隔绝两界的界线，但是那条线就存在他们心中。

　　游敖被人强行拉走，不满得边走边抱怨：“你干嘛拦着我去抓那只偷酒小贼，还说你家酒难喝！”
　　那人一脸淡漠：“你我不知觉间身处妖界，自然不能随意招惹事端。”
　　“呵~这南海真有趣。有些地方的妖挖空了心思想砸出个口子贯通人妖两界，南海这里却天生模糊着界限。”
　　“人妖两界有着天地能量循环，二者不能彻底切断联系，所以存在这里。纵使如此，妖族人想通过这里大举进入人间也不是易事。”
　　游敖喝了口壶中酒，说道：“传闻镇守南方的玄武隐藏于海中，他的传人百年前殒命。不知此刻南海通道谁在看管。”
　　“自然不能再寄希望于四兽。人间，终归还得人自己来守。”
　　游敖一笑：“阿南，你家产业遍及华夏土地，如今苏牧家也想在除妖之业上分一杯羹了吗。”
　　苏牧南腰间环佩闪动，其上刻着苏牧家纹：“我家不过商贾世家，哪能跟正统门派弟子相比。只是除魔卫道，不止一条路可走。”
　　“话说回来，你家前些年送进逍遥派的人，似乎死在了外面？”
　　“嗯。我的不才弟弟而已，”顿了下，苏牧南继续说道，“听闻他的师兄已经帮他报仇。北方旱灾也已缓和，愚弟算是死得其所。不过……”
　　“什么？”
　　“愚弟尸骨虽然找到送回，并好生安葬，只是随身玉佩不见了。上面有苏牧家族徽，若丢了倒也无妨，只怕被有心人寻到做些恶事。”说着苏牧南脸色寒俊。“话说回来，游敖，你找寻的东西有结果了没。”
　　“在人间没有。”
　　苏牧南听着饶有兴致翘眉：“那在妖界？”
　　“呵~谁知道呢？”游敖说得神秘。
　　“不远处便是我家宅邸，今日现行休息，寻找鱼肠剑之事，明日再说。”
　　“你家在妖界都有宅邸？！”
　　苏牧南轻轻一笑：“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保不准睡一觉，我们又回到人间。”

　　就在此时，一名左右手拿满糖葫芦串的娇小女子，迷路般行走在大街小巷，喃喃自语:“不小心把人搞丢了…小鱼跑哪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