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12、有妖同行

　　风鼬飞于云端之上，看着初一一个人坐在前面，祸斗说完话就不见了踪影，十五偷偷问小鱼那两人的小九九，二人聊的好不快活，直到初一凉凉目光向后投去，这才噤了声。
　　云端之上看向大地，一片平沙攘攘，远处甚至飘来了细小的雪花，挂在初一的发梢上。祸斗藏在天罡珠造出的空间里，像隔雾看花般看着初一，看着她缩了缩手裹了裹衣，正凝神看着绵延的天弃山脉，就在初一出神得想着事情，身上一沉，一件白色披风披了过来，只是不见人影。
　　小鱼缩着手看着，一脸羡慕，于是清了清嗓子，讨好般地说道：“妖怪大哥，你还有多的衣裳嘛~”说完除了一阵冷风呼他一脸，再没有动静。
　　十五问道：“你不会运功御寒吗？”
　　“那般高深的法门，我怎么可能会！”
　　看着小鱼一脸理直气壮，十五凑到初一旁，偷偷问道：“他是不是一点修为都没有？”
　　“应该是的。”
　　“那你带着他干啥。”
　　初一裹在披风里笑得淡然：“带着个比我弱的跑得慢的，我不就安全了~”
　　十五看着初一笑得高深莫测的样子，又看向小鱼眨巴着眼好奇得问：“你们说啥呢？”不由抽搐了嘴角：“你年纪轻轻就活成了人精，厉害，厉害……唔啊！！！”
　　话没说完十五就一个倒飞被扔了出去，努力扒着风鼬尾巴不让自己掉下去，知道是祸斗暗中捣鬼，十五咬牙切齿道：“臭狗有种出来打一架啊！背后偷袭算什么！”
　　在他喊话间，祸斗临空而现，悠然而至，居高鄙夷地看着他，活动了下爪子：“听说你想和我打？”
　　十五挂着黑线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说道：“你等我爬上去再跟你打。”
　　祸斗爪间凝聚妖气：“你靠得太近了。”金丝镶边的黑色华服仿佛也有黑色妖气浮动。十五脸色有些难看，挂着了滴汗，奈何现在并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本来初一挪到后面看戏吃着冷馒头，看得好好的，突然一阵寒风吹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祸斗动了动尖耳朵，瞬时来到初一边，帮她掖好裘衣，又拿走冷馒头扔掉，换了个热气腾腾的热馒头塞到她手里：“注意保暖。”而后冷眼居高下望，看着十五：“你离远点。”
　　初一双眼冒光得看着好久未见的白面热馒头，幸福得叹息，小鱼想起先前被抢走的粥，眼巴巴得摸肚子。初一受不过那冒光的双眼，终于良心发现得分了一半给他。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十五掏出匕首，闪烁雷光，说道：“臭狗我今天就告诉你，一只妖得罪我上虞家是什么下场！”
　　听着这话祸斗爪间又有黑火攒动，初一扶额无奈叹气，远方已经能看到城市，于是摸了摸风鼬脑袋说道：“好像已经到了，小风，我们下去吧，停在城外。”
　　风鼬亲昵得叫了声，腾云而下。初一又看向祸斗：“你藏好妖气，马上有不少门派弟子。”
　　祸斗听闻收起火焰，直接掩去了身形，又藏进了空间，不漏一点气息。正当初一聚精会神等待风鼬落地时，耳边突然一痒——
　　“这样藏好，你满意吗？”
　　“？！”突然一个激灵，初一看向身后空气，先前低沉的嗓音带了点暧昧气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而后立刻察觉十五和小鱼齐齐看着她一脸窘迫样子，于是掩饰性咳了声，装模作样说道：“马上到了，你们……做好准备。”然后继续看着前方。
　　祸斗在天罡珠的空间里看着她的样子，笑得温柔，历来每次见到初一都是自己被耍着玩，没想到也能在她脸上看到窘迫的表情，不由心情大好。
　　风鼬又叫了声，悄而落在地上，几人看向城门，白雪皑皑，难以想象这是和先前大旱地区一样是北方。
　　十五又凑到初一旁，撑在初一肩头上：“那家伙虽然藏起妖气敛去身形，我倒不忌讳什么，但是这里正派人士云集，难保不会有人看出来。有妖同行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一定要带着他走吗？”
　　初一认真说道：“他给我吃的。”
　　十五又重复道：“会有麻烦。”
　　初一执着地又很认真说道：“吃的！！”
　　十五也很执着认真：“麻烦！！”
　　小鱼像个墙头草两边晃荡地说道：“都有理都有理。”然后被二人各锤一个爆栗。捂着脑袋蹲在一边戳野草。
　　就在十五还想说点什么，突然临空一拳打到他的面门上，可是周围不见踪影，十五捂着脸愤恨道：“臭狗，等我破了你的隐身，叫你好看！”
　　初一昂起了脸看着十五，面色挑衅：“想必上虞家的人都看不破的法门，旁人更不用说了~”玄武的天罡珠，能看破的人除了玄武与玄武之主，不可能有第三人，当然包括她自己。不过的确有办法能把祸斗从天罡之境中拽出来，前提得是知道有人用了天罡珠，躲在了秘境里。
　　十五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掐住了初一的脸：“你别以为有个朱雀的牌子就能挡下所有麻烦，我跟你说那帮人要追究什么我爹都没办法。你别最后惹来麻烦不说，让朱雀之主都来问你话。”
　　话音刚落，十五突然又倒飞出去砸到远处城墙上，墙面的冰冻有些龟裂。初一揉了揉脸颊，知道那是祸斗的杰作，面色平淡地扯起一旁小鱼弟弟的耳朵：“走吧。别被你十五哥给落下了。看来你没告诉十五我的真正身份，这很聪明，看不出来啊小鱼～”
　　小鱼被拽得嗷嗷直叫：“那你还揪我耳朵干嘛！”初一听他直叫唤心情很好：“道士啊，你以后也管我叫姐吧。”小鱼道士疼得含泪：“我没你这样无耻好吃的姐姐。”初一手上力道重了些，丝毫不介意强抢来一个弟弟：“现在你有啦。”
　　而后不管小鱼承不承认，他都有了个极其不要脸随时会卖弟弟的姐姐。这个单方面承认的姐姐脱下披风罩在他头上，悠悠踏雪说道：“我嫌热，替我拿着~”说罢走远，任由小鱼在厚厚披风下挣扎，最后冒出头喘气，披好宽大的披风，感觉到了先初一的体温，和一阵淡淡的果香。
　　没等小鱼进一步想闻个清楚，身后一个阴影突然现身凑了过来，祸斗冒着黑气弯下腰，在小鱼身后说道：“脱下来。”
　　“呜哇——！！！”

　　雁城一片银白，初一有些兴奋，十五从后走来一巴掌拍过她的脑袋：“别看啦～不就是雪嘛～”
　　“啧！”初一一拳想打回去，不想一个打空，十五闪到了一边，笑得开怀：“我可不是白被我长姐揍了那么多年。”
　　小鱼走过来换了件靛青色披风，倒是合身。十五问道：“你怎么换了身？”他只尴尬笑笑，挠挠脸。
　　“十五，你长姐什么样的人？”
　　“白虎之主咯～”
　　小鱼第一次听到这个不由惊异得看向初一，刚想说什么就被初一急忙拦下：“你从没看过她的长相？”
　　“是啊，她一直带着护面，遮着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十五遗憾说着，“我因为好奇想在比武时摘下，但是被扔飞了……”说到这里的十五挠了挠着脸，“我长姐不是一般的强。”
　　在他说话期间，初一已经暗示好了小鱼不要插话，小鱼只能憋了一肚子疑问谁都不好问。
　　这个时代有两个白虎之主，小鱼只知道身旁这个是经过毕方验证过的，肯定是真的，可是十五说的那个似乎也不会有假。小鱼狐疑地看了眼初一平静笑颜，心里更是疑问万千。
　　如果初一就是十五的长姐，为什么不说出来呢？难道是……微服私访？偷偷跟着十五哥看他有没有干坏事？偷偷来调查北境旱情？不过……小鱼无奈看着初一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想到，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古道热肠的除妖大侠啊，毕方大人会不会搞错了？
　　感觉到小鱼的视线，初一看过去：“干嘛？”小鱼噤声摇头，赔了个笑脸，混了过去。
　　初一接着问十五：“我是问你长姐什么性格。”
　　十五托着腮说道：“我没听过她说话，护面也从来不摘，平常也甚少在人前露面，偶尔会在家族内比中出面。你说她冷漠但是她也指点过家族里小弟子武功，热心嘛也算不上……我也只是偷偷跟在她后面看过她除妖，外加被抡翻过无数次。”
　　“……哦。”
　　就在他们说话间，又是那熟悉的清越女声：“十五师兄，你们来啦~”
　　话音刚落，人就出现在了一行人面前。灵犀还是青绿色衣裳，只不过换成了带绒的夹袄，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初一看向她身后，祝曦依旧那一身道服穿得笔挺，缓缓走来，对着一行人抱拳：“又见面了。”而后注意到十五头上的包，不由问道，“上虞兄为何如此狼狈？”
　　十五刚想说有只妖躲在一边对他虎视眈眈，初一就清了声嗓子，没头没尾得低声说道：“吃的，吃的！”
　　十五立刻想到他那两句“麻烦、麻烦”，才止住了嘴，改口说道：“前面不小心被驴撞了，磕到了头。”咬重了驴字，心想我就不信你丫现在敢动我。
　　祸斗在虚空中看着他，知晓十五现在面色欠扁的是在挑衅他。现下生人在场，还是门派子弟，如果他贸然动手，在那一瞬间势必会有妖气散出。行踪曝露可能会对初一的行动有所影响，于是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在虚空中看着十五，后者欠扁又得意地拍了拍初一的头，说：“这小东西没给我少添麻烦。害我被驴拖了一路。”
　　祝曦狐疑地看向面色平静带笑的初一，被十五一下一下拍着头。初一装淑女地笑了笑，而后看了眼十五，后者浑然不觉继续揉乱她的头发。初一才说道：“十五他刚刚被他的灵兽咬了一路，不好意思说而已。你们别问他了。”然后头上的手明显僵住了。
　　祝曦想起那头风鼬，心想，被封印了还能有如此能耐，不知原来那头妖兽该有多横行。于是看着十五正色说道：“如此说来，上虞兄可得小心。妖毕竟是妖，不能与人同伍。”
　　灵犀在一旁也附和说道：“是啊十五师兄，驱使妖兽还是有风险，你要小心为上。”
　　十五尴尬笑笑，知道两人有所误会了，但也不能多说，不再弄初一的头，说道：“多谢关心，我会谨慎。”
　　初一打了个哈气，觉得正派人士的那句“妖就是妖”说得有点扎耳，但是不想争辩什么，说到最后弄得不愉快还是跟自己过不去。便岔开话题：“祝师兄，你们接下来去哪。”
　　“前面各大门派弟子已经聚集，开始分批前往深北幽岭。”
　　小鱼一听，立刻兴奋异常，自己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奇人异事，又能协同降妖除魔，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初一按过小鱼想往前蹿的头，自己上前：“那不如一起，方便行事。”
　　祝曦深邃的眼瞳看了几眼初一，过了会儿说道：“初姑娘，不知能否容在下问一个问题。”
　　“请说。”
　　“此次北方之劫，为何朱雀之主不曾露面，只是委托我等前来？且毕方大人也未曾出面，只是嘱咐过我等几句，便匆匆离去。直至今日才遇到朱雀门下的初姑娘。不知是否是高楼之上，有事发生？”
　　听着这个问题，初一想起先前毕方说过，现下人间正派并不信任四兽，如果这里不给个合理答案，祝曦得出的结论不仅对自己这个白虎之主和朱雀之主不利，还会对毕方不利……
　　自己怎样无所谓，朱雀之主没交情，但是毕方……自己不能再欠他人情。
　　想到这初一开始飞快分析局势，组织话语。眼下自己掌握的情报也不多，只是有一样——朱雀之主涅槃是大旱之起。这点无论怎样，现在都不是说出来的时机。而且自己对这些人掌握的情报也不了解，不如先化被动于主动。等自己有更多情报时再灵活应对。
　　脑中飞快闪过思绪，初一浅笑盈盈回道：“等到了深北幽岭，一切都有答案。”
　　祝曦见她也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也不再追究。
　　而十五听着则摸着鼻子，神色莫明得看了看初一，而后则是一脸无所谓得看向别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抓过小鱼，带到一边问道：“你说你在枯林里遇到的初一，然后被臭狗带到了客栈？”
　　“是啊～”
　　“臭狗说他之前一直呆在我长姐身边？”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那天晚上他们也絮絮叨叨说了挺久。但是……”小鱼想到了那个“咬”，脸红了瞬间，连忙说道，“那天我困得早。我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十五弹了他一下额头：“你脸红什么。傻道士～”说完放开了小鱼，又抱着手一脸轻松的样子走到初一旁，嘿嘿笑了笑。
　　初一看着他笑得奇怪，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笑：“干嘛。他们要出发了，我们跟上吧。”
　　十五突然笑得很乖，十分腼腆的模样，嗯了声，乖乖跟在后面。初一被他这样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拢了拢袖子，跟着祝曦几人向城外走去。
　　跟在初一后面的十五，打量着她的背影，又偷偷比划了她的身高，默默吞了口口水，想起从小到大无数次被抡翻的场景，心里念叨着：千万别是她、千万别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