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传说》JCatguin

11、你若厌我

　　意料之外的风波后，祝曦一行人打算立刻出发，可是客栈里还有一尊“麻烦”没有解决，带着祸斗和祝曦他们上路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即使有玄武神器——天罡珠，也难保他惹上别的麻烦。初一于是推脱了下，说自己还需要准备准备，让祝曦他们先行一步。
　　十五听闻，眼睛一亮，立刻站到初一身旁:“不如我在这多逗留一会儿，后面和初一一起去。”
　　祝曦投来不解的目光：“上虞兄，我们行程已经不能耽误，其他门派弟子也已先行赶去了。”
　　十五一脸大男孩的阳光笑容企图掩饰内心尴尬：“有点事有点事。”同时闪着星光的眼睛看向了初一，“那个初一……能借点钱吗？急用。”
　　“啊？”
　　“那个……”十五左右瞄了眼凑上前小声说道，“我前面除妖，不小心毁了民宅，所以……”
　　“我借你倒是没什么，只是我想问句，你后面怎么赶上他们？不怕耽误事情吗？”
　　十五一笑，两指间夹出一张灵符，心中默念口诀，类似于初一驾驭的清风凝聚在符文周围，而后符文充盈着灵力闪烁薄荷绿的光芒，最后光芒猛地闪烁化作光束飞散，而后在一旁聚集，最后凝结成一只缠绕清风的镰鼬，低吟着匍匐在地。
　　“这是风鼬，乘坐而上，瞬息万里。赶路倒是不成问题。”十五笑着想抚摸藏青色环绕清风的妖兽，结果后者眼中带着嫌弃毫不犹豫避开而后一口咬上十五的头。后者明显因为疼痛抽搐了下脸颊，但依旧强撑着微笑：“上虞一家除妖时会选择一些封印其中，签下契约，作为灵兽从旁辅助。等时限到了就可重获自由。这家伙是长姐封印的妖兽之一，因此和我不是很熟络。”
　　初一自然知道上虞家有这个本事。因为她比较懒从来没正儿八经除过妖，所以她并没有封印过能让她驱使的妖兽。仔细一想她刚学这个法门时很兴奋，选择了些非常非常弱小的妖兽封印过，然后中二地喊——就决定是你了！
　　但是他们除了帮她跑跑腿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事，而且人家小妖怪也就恶作剧吓吓小情侣制造些灵异传说，定契约时也不能束缚他们多久，所以初一即使会这个方法，告别中二时期后就没怎么用过了。
　　祝曦在一旁看着暗自惊叹，他们这些门派一般以直接诛杀为主，如此驱使妖类虽有听闻，但是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灵犀更是小姑娘心性，很是好奇，上前看着被扑咬在地的十五和风鼬：“十五哥，如此驱使妖兽不怕他们妨主吗？”
　　十五一手反抗着风鼬的撕咬一边说道：“灵符限制了他们的妖力，虽然将他们放出，但是掌控权依旧在我们手上，除非十分信任，不然不会完全将禁制解开。”
　　灵犀好奇得垫脚凑前，忍不住想摸一摸这只风鼬，可是后者凶煞威胁的眼神让小姑娘只能望而却步。
　　祝曦不再耽误时间，一抱拳：“上虞兄有自己打算在下便先行一步，在雁城相候。”
　　终于再次将风鼬变为灵符，十五头发凌乱得爬起来一抱拳：“我随后就到。”
　　随后，四人一抱拳，潇洒自如之风荡然，绝尘御剑而去。
　　而后初一带着十五前往客栈，又扔了三两银子给十五，让他快些去赔钱，顺便跟小鱼解释情况，自己则回房准备行囊，两人商定午饭后出发。

　　回到房中，祸斗窗前负手而立，见她过来便走上前去。
　　初一让开身子：“你出去，我要整理东西。”
　　祸斗看她的气息有些虚浮，有些打斗后的疲态，身上还有些别的妖气味道，不由问道：“你出门一趟，怎么又惹了些事端？”
　　“好像轮不到你教训我。”
　　听着她的口气祸斗一时语塞，不等他做出反应，初一又道：“没别的事你还是走吧。既然你一直看着这个时空的我，想必那个是你找的‘转世’可能性更大些。”
　　听到这祸斗呼吸一滞，看着她神情拒绝自己靠近，想到先前听到的她自言自语，又说道：“我从未把你当做别人。有些事……我想你能给我点时间，我定能……”
　　“祸斗，”初一看向他，平静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想这些了。也许曾经的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只要没有那段记忆，我和你记忆里的人就是两个人。不管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许下什么承诺，都跟我没关系。我有我的债，他有他的劫。我们互不相干。”
　　最后的音节在空气中传播，仿佛久久才消散，而后空气寂静着，突然的静让初一有丝不适应。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小鱼钻进来个头：“初一，十五哥让我问你你中午吃啥。”
　　而后看到一人一妖对立而视，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于是咽了咽口水：“好像不是很重要的事我们自己决定了……”一边说着一边把头缩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祸斗缓缓开口：“有些事，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哐！”初一忍不住一个杯子扔过去然后吼道：“知道你个头！老子不稀罕知道！”
　　“……”
　　“我就是我！我不过是背了个许多人都有过的名号，出生开始就被宣判二十年后就要因为什么狗屁大义去死，那又怎样？！”
　　话音刚落祸斗上前揽过人，抱在了怀里，不顾她的挣扎，静静抱着她，任她在怀里拳打脚踢使尽手段，就是不放开，最后终于累了，低低得喘着气。这时祸斗又说道：“情绪激动对你不好。”
　　听到这初一又是一股火往上冒，抱着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露出虎牙，生怕咬得不够狠。祸斗摸着她的头发，怜爱说道：“如果这样你能平静些的话。”
　　最后初一松开了口，舔舔嘴唇，神情又和往日一样淡漠自然：“这是还你咬我的那口，我们两清了。你出去，我歇会儿。”说着从怀里摸出朱雀令牌和一枚青翠的种子，放在桌上，“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说完，初一背了过去。等听到门开关声后，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一地空气。于是翻身上床，埋着头，像只鸵鸟，不想再去想那些事。
　　反正只活二十年，对得起自己就行。

　　待初一醒来，已是午时。腹中一空，便想出门找点东西吃，顺便收拾收拾准备走人。还没走到大堂便听到一阵吵杂。
　　“你丫怎么可能藏在我长姐身边十七年没被发现！我偷偷去看她修行都被扔出去好几次！你这一身妖气别说接近，在踏进我家大门前就会被阵法拍死了！”十五看着淡定喝茶的祸斗，同时一手夹咸菜一手拿稀粥，稀里哗啦喝了一阵，又开吼，“你倒是说句话啊！”
　　祸斗一口热茶下肚，看了眼十五，哼了声不屑地撇过头。十五顿时炸毛，掏出灵符：“我今天就收了你这狗丫的！”
　　小鱼在一旁鼓掌：“第一次看十五哥降妖好激动！”
　　初一走上前接过十五手上的粥，一口喝光，觉得胃里暖了暖，又看向小鱼面前没动的稀粥，拿过来又是一口喝干，轻轻打了个满足的嗝，咂咂嘴，拍拍十五的肩：“我们走吧。”
　　小鱼愤恨:“我还一口没喝！”十五大叫:“那是最后一口！”
　　祸斗看向初一，后者面无表情，只是摸着肚子轻轻打了个嗝，于是垂眼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沉底，说道：“你若不喜我跟着你，我便回西境看着那个。只是你比那个弱上太多，遇到危险没人照应，我放心不下。你所思虑的事情，我现在没法回答你，但我一直想你的心不会弄错。”
　　初一看着祸斗有丝垂头丧气的模样，叹了口气，咕哝说道：“对不起我是猫派，虽然你长得很帅，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看着两人关系暧昧，十五和小鱼咬着筷子，看得聚精会神，一时忘了刚刚的“失粥之辱”。
　　祸斗听到初一的话后，似乎有意无意瞥了看戏的二人一眼，而后拉近与初一的距离，俯身在耳边轻轻道——
　　“喵~”
　　细微的气流吹过耳廓，一时如猫咪轻抓过心间般痒意撩人，初一瞬间有些慌乱，不自觉退后几步碰到椅子一屁股坐下，赶忙摸了摸耳朵，脸颊不受控制的有了丝绯红。
　　十五和小鱼咬着筷子齐齐又看向初一，两双眼睛炯炯有神，同时莫明——刚刚发生啥了？
　　强行拿回镇定，初一佯装掏耳朵的样子轻咳了声：“那件事太麻烦了我懒得想了。后面行程多一个帮手我也轻松点。”
　　听到这，祸斗好整以暇得坐了回去，继续喝茶，又看了那两个看戏的一眼：“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看到祸斗傲慢的眼神，十五“啪”折断了筷子：“你小子找架打？”
　　初一则严肃说道：“他还欠我三两银子。”
　　“哦，那跟着吧。”
　　“你小子……！！”说着十五就准备掏刀干架，小鱼又在一旁双眼冒光：“终于要看到十五哥除妖了我好兴奋！”
　　初一确认完行囊，没理会炸毛的十五，兀自说道：“风鼬载不了我们三人，你想自己走过去吗？”
　　十五停下架势，看过去：“你自己没法过去吗？”
　　祸斗放下茶杯：“我……”
　　“不要。”初一直接打断，看着十五继续说道，“我基本只能靠走。”
　　“我家的风鼬干嘛让我走过去！”十五昂着头昂得很骄傲，说着召唤出了风鼬，讨好般笑着，“是吧小风。”
　　风鼬依旧嫌弃地一爪推开贴过来的十五，然后一脸乖巧状的跑到初一腿边蹭着她的腿。初一蹲下抚摸风鼬柔顺的皮毛，抬头看向十五，嘴角笑意带着嘲讽：“你刚刚说，谁家的风鼬？”
　　十五悲愤地扑过去拽着风鼬后腿：“大哥咱不能这样，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能对一个外人比对我还亲啊！”
　　风鼬挂着黑线蹬后腿，想把这人踹飞。
　　小鱼跟在初一后面几天很会审时度度，也一脸乖巧地走到初一边，清清嗓子拿捏了个自觉地稚嫩好听的少年嗓音说道：“初一姐，我们启程吧。”
　　初一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小鱼：“道士，谁教你的见风使舵。”小鱼笑得纯洁：“我跟着谁自然就是跟谁学的。”他这一路跟着的是初一，可初一不记得自己教过他这个。
　　小鱼记得初一说活着要对自己好点，这样才能将生存变成生活。起初不以为然，后来觉得，我是个俗人，虽然跟着师父入了道但是我都没入过俗世，怎么能超凡脱俗呢？所以就跟着眼前的大俗人，学着她俗气的样子开始俗气地活着。
　　初一自然不知道小鱼那榆木脑袋天天想什么，看向十五：“所以你打算走过去吗？”
　　十五走到她面前一脸正色道：“我可是特地为你多留了一会儿，你说什么都不能抢走我的灵兽让我一个人走吧。”
　　初一好心提醒：“你是为了洗澡。”
　　十五面色尴尬准备耍无赖：“总之……”而后十五换了副嘴脸哭丧着说道，“我把风鼬妖气再释放点，它能变大成十数丈，速度也更快，载我们过去。”
　　初一看了眼风鼬，后者乖巧坐在一旁，然后对十五说：“好啊。”
　　而后十五一手放在风鼬头上，青色光芒逐渐包裹妖兽，而后跃然一起，一只巨大的藏青色妖兽环绕着凌冽的青色妖风，原本纯色毛皮上也出现青色妖印，脚踩清风地出现在大街上，躲在屋内观看的人发出阵阵惊呼。
　　风鼬低鸣着，有些凶戾地看了眼十五，后者抖活了下。初一看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很强，没想到对着一个灵兽怂成这样。”
　　十五高大的身躯躲在初一身后显得滑稽：“我当初奉命去讨伐一只在城中作乱的妖兽，结果因为妖兽速度异常迅速，我一时不敌败下来。长姐正好路过，直接过来将妖兽揍了一顿，由我封印。成了现在的模样。”而后叹气，“长姐那一顿打得暴力所以这货服她，但是我什么都没做直接把被打出原型的妖兽封印了，它自然看我不爽，觉得我胜之不武。”
　　初一挑眉：“我还以为是你长姐封印的，原来是你讨了个巧封的。”
　　“都出力，都出力。”十五汗颜。
　　祸斗这时走到风鼬旁，随手摸了摸，风鼬瞬时将周身妖风敛去了些，显然对眼前身着华服的优雅贵公子打扮的人有所忌惮。十五看着又悲愤了，内心抹泪，怎么谁都服就是不服我呢？！我不弱啊！
　　初一有些笨拙地爬了上去，找了个地坐坐好，小鱼对着妖兽一鞠躬：“风鼬大哥麻烦你了。”然后眼中闪着光乐呵地自言自语，“我竟然能坐着妖兽翻山越岭了，嘿嘿嘿……”
　　十五在后面，面色有些犯怵：“大哥，给点面子好不。”风鼬甩脸不理，仿若还在气他胜之不武，但依旧放他上了自己的背。
　　祸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去，坐在了初一身边，道：“你不需要再想那些事，想着自己即可。若你不想再管人间闲事，我立刻会带你走。若你不想看到我，我就进天罡珠的虚空中远远跟着。若你当真厌恶极了我……”
　　初一撑着下巴看着他：“你怎样？”
　　祸斗狭长的凤眼看向她：“你能不能不要当真厌恶极了我，先前你吼我，我以为你开始厌恶我了，说真的我有点难过。若你当真厌恶极了我，我想我会更加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