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未曾开口的喜欢》青飞WX

3、第 3 章

　　江远的话还是不多，一顿饭，基本上都是张林林在保持氛围，他们包间的桌子是方桌，韩哲进门的时候，先到的两个人已经对面坐着了，他习惯性地左右边，坐在江远的旁边。
　　今天，只有江远开了车，两瓶啤酒之后，张林林明显比刚来时话更多了。
　　“时间真他妈的可怕啊，咱们都高中毕业十年了。”看来是之前同学聚会的余温还在，而且最近那帮高中孩子把张林林整的较惨，所以他的感触特别深刻，“现在的小孩儿跟咱那会儿完全不一样啊！咱们那会儿就是打个篮球啊，追个女生啊之类的，而且一般还是追不到瞎乐呵的那种，现在呢，这帮崽子就知道抱着个手机，打游戏，看什么动漫，手机可比我们那时候的游戏厅可怕的多我跟你们说。哎！现在也不见你打篮球了，就知道整天窝在你们家那个客栈里抱着电脑做什么破设计。”高中时因为身材原因对篮球有着执念又始终意难平的张林林对韩哲的不思进取很是不满。
　　“怎么，你现在做设计？我记得你大学好像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吧。”闻言，一直没说话的江远问道。
　　“计算机当时来说是热门专业，可是我不太喜欢码代码，现在年轻人基本上对它都有所精通，而且后来我发现我还是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的东西，那些代码什么的，对我来说，太头疼了。”韩哲道。
　　“设计就不复杂了，不还是要费脑子啊！”张林林不满。
　　韩哲笑笑：“你呀你，我那哪是什么设计，就是给些广告片子做做后期而已。”
　　张林林举杯一饮而尽：“对我来说，这种难度就是设计了。”
　　江远笑笑不说话，他坐在韩哲的侧面听他跟张林林斗嘴，感觉有回到了高中那会儿，那个时候，同样是这三个人，同样是其余两人不停叨叨，他在一旁傻乐，即使现在他的笑不再是那种少年时的天真烂漫，而是历经岁月之后无限温暖与满足。
　　韩哲和张林林都有点上头了，也就十点多了，鉴于还有一位需要回家报到，他们没再来第二摊。
　　张林林老婆就在附近的理发店弄头发，幸好临近年关，估计生意比较忙吧，始终没有给自己老公打电话催回家，还是张林林给对方打电话让她来接，而理所当然地，没喝酒的江远就要送有点晕的韩哲回家。
　　张林林说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不过韩哲上车之后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喝酒之后，人们的表现各异，韩哲是睡，只要量稍微有点大，不管人在哪，跟谁在一起，他就是闭上眼就睡的哪一种。
　　江远看看副驾驶上的人，头发有些长了，脸色也因为酒精的缘故泛红，他突然觉得暖风还没起什么效果的车里有些热。
　　“有水吗？”快要睡着的韩哲挪动了一下身子，大概也是不想让自己睡。
　　江远翻了翻储物箱，只有矿泉水，两个人刚上车，暖气还没起作用，今天气温又比较低，江远觉得韩哲刚喝的又点多，胃肯定不舒服，再喝冰凉的睡肯定不行。同时，他看到了旁边放着的自己的随身杯。杯子里装的是养生柠檬茶，最近隔壁档案科张主任儿子上高中住校了，这位热心的大姐便开始在家研究各种各样的养生产品。前一段时间不停地给一队和二队送无糖杂粮面包，最近又换成了养生茶。江远记得高中时候的韩哲是喜欢喝柠檬茶的，只不过这位大姐估计还加了不少其他的东西，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喝的惯，更重要的是那是自己平常喝水的保温杯，他觉得对方一定会介意的吧。
　　“嗯？”见江远迟迟没有回应，韩哲抬头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那个，矿泉水有点凉，我杯子里有热茶，可是......”江远低声说道。
　　韩哲没等对方说完就抬手拿过了他的杯子，拧开杯盖喝了几大口，终于觉得嘴里没有那么干了：“竟然还有柠檬茶，对了......”韩哲此刻说话软软的，声音很低，江远却觉得对他来说却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刚木木在呢，我也没多说，高考之后，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联系了啊？我都在那个同学群里快一个月了，你也不加我！”
　　如果放在平常，这样的话韩哲是不会说的这么直接的。
　　高考结束上大学那会儿，江远跟他断了联系，他就疑惑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多想。后来，同学聚会，张林林提起这个人，韩哲用他三十岁的成年人的大脑认真思考过：意外的奇妙缘分让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一年，一年的时间，单纯天真无所顾忌的少年是可以发展出亲密深厚生死与共的友谊的。但是，毕竟他们两个是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其实，韩哲对江远的了解并不多，也只不过是拼凑了同学们和老师的一些闲言碎语而已，而且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他相信江远是真心而真诚的把自己当朋友的，毕竟高三那年对方对自己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细节他并没有完全忘记。但是他觉得江远其实一直是自卑的，他应该一直都认为自己跟韩哲并不是平等的，在他看来，韩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其实这种自卑感有时候是会使人有压力，想要逃离的。韩哲觉得当时江远的疏远大概是这样的吧，但是现在好了，长大了的江远已经跟自己和张林林没什么区别，而且拥有了一份不错的职业，虽然生活上还是没有什么亲人，但总有一天他会成家，会有家庭，会有比自己和张林林更多的优越感，那么他们之间的交往也许就会更加轻松一些，更加长久一些。过去和现在，韩哲都是比较喜欢江远的个性的，别看他时时刻刻安安静静的，其实很多事，他都懂，也看的很清，只是按照自己的生活思路在做一个平静的旁观者。这一点，难得的，跟自己有点像。
　　但韩哲不曾分析到的是，身边的江远，他的内心小剧场却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江远觉得韩哲没怎么变，还是少年时代的善良，清净而给人非常好相处的感觉，唯一有点变化的是不如以前活泼外向化了，原来他的生活圈子很大，可以说是整高中部或者整个学校，而现在只是仅有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工作范围也很小，要么店里，要么家里，不过江远依旧还是喜欢这样的韩哲。对方的善良就是哪怕他知道自己对他有不一样的想法，却可以完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且会给你保密，还会毫不介意地跟你有所接触。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善良的，而对于江远来说又是残忍的。
　　江远是懦弱的，过去很明显是，对于别人的欺侮甚至是伤害，他只会一味地接受；哪怕后来有了韩哲，韩哲想尽各种办法教他去反抗，他也慢慢开始改变，骨子里的鸵鸟本质却没有完全改变；成年之后，他从事了跟自己的性格完全不同的职业，生活逼迫他去改变去适应，他也一直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不断努力。但是唯独一件事他做不到懦弱，那就是对于韩哲的那种占有欲，就像高中那会儿他慢慢发现的，当韩哲与别人过于亲近时，当他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时，平常唯唯诺诺的自己就会产生那种不可遏制的烦躁甚至是愤怒，再加上之前那些青春期的莫名冲动，江远一度认为自己是病态的，他害怕过，恐惧过，厌恶过，然后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调整。
　　没想到到了今天，十年之后，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但对于韩哲的那种奇怪感觉却没有消失殆尽，相反，却在悄悄复苏。比如他听张林林谈起给韩哲介绍女孩儿的事情的时候，比如韩哲说自己三十五岁之前肯定必须得成家的时候，江远的那种感觉格外明显，他发现，现在了，自己还是接受不了韩哲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