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69、情怯

　　南越麟抱着居无忧脚步不停往外有，“我看你难受得紧，带你去找阿缺看看。”
　　居无忧哭笑不得，“不用找阿缺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
　　南越麟停住了脚步，低头看怀里的她，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当年离开是为了治病吗？为何治好了眼睛，还不回长天门来？”多年前在风剑山庄的记忆，南越麟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只依稀记得居无忧当时的眼睛失明看不见了。现在她眼睛治好了，才惹来南越麟关于她失踪这四年是去治病的猜想。
　　居无忧呆在他怀里有些不自在，低声道，“你放我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她的变扭，南越麟也看出来了，只他偏要让居无忧习惯他的亲近，不仅没放下，反而更紧的抱住了她。感觉到居无忧软绵绵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南越麟反而有些僵硬了。
　　居无忧也是一下子愣住，没反应过来地趴在他怀里。怔楞片刻后，她回过神来用力推开南越麟。那力气过大，反使得她要从那怀里摔下去。幸亏南越麟底盘稳，急急把她捞回怀里。居无忧受惊趴在他肩头，急喘了口气。
　　南越麟无奈地把她放在房间外回廊的栏杆上，自己则弯腰与她面对面，“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不许有丝毫隐瞒！”
　　居无忧看着面前这双锐利的眼睛，默默叹了口气，事情真相她是绝不可能告诉他的，只能撒谎道，“我确实是为了治眼睛才离开长天门的。”
　　南越麟接着问，“那这四年为何音讯全无？”居无忧眼睛眨了眨，视线游移，“苗家寨有些排外，书信不容易送出。”
　　居无忧说谎时习惯眨眼睛，又心虚的不敢看人。她自己是不知道本身有这个习惯，但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南越麟却一清二楚。现在她这副模样，令得南越麟眯着眼睛，有些生气了，继续问道，“那为何四年后见了我和阿缺却不相认？”
　　居无忧的眼睛眨得更快了，低声道，“我有不得已的缘由。”南越麟捏住她的下巴逼近，怒声道，“如果我非要问那缘由呢？！”
　　居无忧看了他一眼，眼帘垂下，压制着所有的情绪道，“别问了，好吗？”
　　南越麟胸腔剧烈起伏，四年寻而不得的相思，却换来如此逃避的回答。他心绪起伏，脸猛地压下来，薄唇附在了居无忧的唇瓣上，再也不想从那张嘴里听到任何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语。
　　居无忧受惊抬起眼，撞进南越麟翻滚着浓浓情绪的桃花眼中。那里面的怒气，哀伤，情思，一下子看楞了居无忧，一时没有推开南越麟。
　　她呆呆看着南越麟，而南越麟也眼也不眨地回视她，嘴下的动作开始慢慢纠缠。他搂紧居无忧的纤腰，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浓，居无忧却被骇住了。
　　四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双眼占了自己的清白，引起了后来心碎欲死的情殇。那苦涩至今还残留心底，偶尔午夜梦回惊醒后再也睡不着。她不愿再品尝那苦楚，用力挣扎，推开了南越麟。
　　南越麟被推得坐在地上，微微喘息地看向居无忧，却见她满面的痛苦与害怕，倒愣住了，“无忧……”
　　他甫一出声，居无忧便慌忙起身欲走，南越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感觉到掌中的小手冰凉着又微微颤抖，他的心也跟着抖了起来，苦涩问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我的心思，你当真不能喜欢我吗？”
　　居无忧顿了顿，好几年不曾湿润的眼眶，慢慢湿润，但她强忍着没有落下泪。她没有不喜欢他，只太喜欢了才教她害怕。她好不容易把四年前那段感情埋起来，南越麟何苦又来招惹她。至于他如今为何突然喜欢了自己，居无忧不想知道更是不敢知道。
　　等了半响，没等来居无忧的回答，南越麟不敢再逼问下去，怕会得到一个不想要的回答。他放开居无忧的手，站起身来，看着居无忧的背影低声道，“我不逼你。你如今也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只求你像从前那般即可，千万别避着我。”
　　居无忧还是沉默不语，南越麟越发失落，勉强开口道，“你身子不好，去歇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他转身慢慢走了，走了几步后恋恋不舍转身，看到居无忧还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他幽幽叹了口气才死心离开。
　　居无忧直到南越麟完全离去，才迈步回房。她坐在床边，看着乐儿沉睡的小脸，躺下来把女儿紧紧拥进怀里。她脑子乱得很，南越麟的一系列举动无时无刻昭示着他喜欢自己。只这怎么可能？
　　四年前，她亲口从南越麟处问出了他对自己只有亲情，才痛心放手。虽然后来她知道了他与唐水烟并没有在一起，但是她没有后悔放手，因为那段感情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谁知四年后，南越麟却态度大变，对着自己情意绵绵起来。居无忧没有心意得到回应的喜悦，只有满满的疑惑不解和惧怕。她实在害怕再碰触男女之情了。
　　这厢，封无缺坐在窗台上，抛着零嘴吃，看见自午饭时就消失不见的南越麟失魂落魄的回来了，不由得挑眉，“碰壁了？”
　　南越麟不答他，把整个人摔在床上，闭眼不语。看来确实碰壁了，封无缺挑眉，也不再去打趣他。屋内刚沉静片刻，外面便响起慌乱的喊叫。南越麟睁眼与封无缺对视一下后，一跃而起，飞奔出门。
　　寨中人人慌乱奔走，南越麟抓住其中一个询问发生了何事。那人恐惧吞吐道寨子里突然有好几个人染上了噬狂疾，正在发疯地攻击人。南越麟放开那人，担心地直奔居无忧住处。
　　半路，见居无忧抱着乐儿被云嫂等人保护着，她们不远处几个穿着华贵的年老苗人正在发疯攻击她们。那几人武功不低，年经苗女们抵抗得十分费力，嘴里不停呼喊着对方长老，试图让他们清醒。看来，那几个年老苗人是苗家寨的长老，只不知现在如何也染上了怪病。
　　居无忧把乐儿交到云嫂怀里，自己正要亲自上阵去对付那几人。南越麟却冲过来，加入了战局。有南越麟的加入，情况得到了缓解。
　　但那几个苗人看着虽年老武功却十分高强。
　　居无忧当机立断把古琴拿出，一手端着底部，另一手快速撩动琴弦。一首音韵奇异的曲子在白皙纤细的手指下流淌出来，时舒缓时高亢，时悦人心脾时刺耳难听。这是依据苗家寨毒功的心法口诀幻化出来的音律，琴音响起时，居无忧体内的各种毒药由内力引出，无形藏于声刃中，声刃袭敌的同时药翻敌人。
　　居无忧朝南越麟他们低喝一声，“掩住耳朵，屏住呼吸，不要动用内力！”南越麟他们远远退出战局，照居无忧所言掩住耳朵屏住了呼吸。
　　那几个长老迎上居无忧的声刃，慢慢软倒在地。苗女们一拥而上，顾不上冒犯，把那几个长老五花大绑起来。居无忧停了曲子，让她们把长老们带回去好生关押起来。
　　南越麟走上前，关切问居无忧道，“你没事吧？”
　　“无事。”居无忧摇了摇头，把古琴递给身边的苗女，然后接过乐儿抱着。乐儿呆在居无忧怀里，半点没有被刚才的混乱吓到，眼睛骨碌碌盯着南越麟瞧。
　　南越麟觉得有趣，手指轻碰那胖脸，“小家伙你瞧什么？”
　　乐儿奶声奶气答道，“你长得好看！”
　　闻言，不止南越麟笑了，居无忧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南越麟捏着手底下那团软肉，开口道，“小小年纪怎么学得以貌看人。”
　　从远处看，女子怀抱稚儿，男子弯腰逗弄她怀里的奶娃，整幅画面就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封无缺含笑走来，道，“你们看着真像一家三口。”
　　居无忧止了笑，神情有些不自然。南越麟倒是更加得寸进尺的靠近居无忧，有意无意的把她包围在怀里。
　　正当时，一苗女匆匆跑来，语气急促的禀报，“镇上的人都突然间发了疯，跑来砸我们寨的大门！”
　　居无忧吃了一惊，“怎么会如此，你领我上塔楼看看！”她抱着乐儿急匆匆便跟那苗女离开。
　　南越麟大步赶上她，抱过乐儿这肉墩，“她有点沉，我帮你抱着。”
　　居无忧犹豫了下，环视身边的两个婢女，今晚几个长老突发狂疾咬伤了不少人，她现今身边的护卫有些少。如果待会情况危急，她必要亲上阵去解决，带着乐儿倒有些不安全。如有南越麟看护，乐儿安危万无一失，居无忧这样想着遂点头同意了。
　　待一行人登上高高的塔楼，往外一望，镇里街道上一团混乱，苗人疯狂砸毁屋舍，有的还拿得大圆木疯狂撞击苗家寨寨门，甚至懂武的还攀爬上城墙来。
　　居无忧皱眉吩咐，“你们弄些石块热水等，把他们从城墙上弄下去！”跟在身边的苗女没有应声，反而出手攻击居无忧。
　　“小心！”南越麟一掌把那苗女打下城墙，落入城外混乱发狂的人群中。有人做肉垫，那苗女倒是无事，周围人也不攻击她，她随着人潮也一同往城墙上攀爬，抬起的眼一片疯狂麻木。
　　居无忧只瞧了一眼，便明白那是患了噬狂病。染上那怪病的人只袭击正常人，他们患病之人倒是没有互相残杀。没来得及多想，身边苗人都叛变发疯地攻击她。好在南越麟和封无缺还是正常的，他们一边帮着打晕城墙上发疯的苗人，一边击落从外面爬上城墙来的人。
　　居无忧抽空往寨内望去，寨内此时也大乱起来，寨中之人全都疯狂嘶吼，有些人砸毁了石牢，放出了先前囚禁的那些患病之人。如今，苗家寨内外交困，不止居无忧暗中焦急，封无缺更是喊道，“完了完了，我们被这群疯子包围了！”
　　居无忧击退一苗女，抢过她身上背着的古琴，跃至南越麟身边，“你带乐儿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南越麟却拉住她，“你自己怎么应付？苗家寨如今全都疯了，哪还有正常人能帮你！你又不忍心伤他们，再这样下去只能耗尽力气而已，还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
　　居无忧看着这一片混乱，有些犹豫不决。封无缺边战边退至他们身边，“越麟说得对，此事需从长计议！”
　　“阿乃！”乐儿从南越麟怀里冒出头来叫她。居无忧看着乐儿有些惧怕的小脸动摇了，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南越麟正等着这话，忙抱着乐儿又扯了居无忧跃下城墙，轻踩着那些发疯人的头顶，几个闪跃离开了苗家寨。他知道居无忧放心不下苗家寨，也不跑远，把居无忧带至了丽云镇旁的山上。那山十分高，可以俯瞰整个丽云镇。
　　居无忧站在山上，看着镇上一片混乱，眉头不展。她答应凤姥姥会好好照料苗家寨的，苗家寨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