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62、时光飞逝

　　果然，屋里的唐水烟见了封医后，激动大喊，“南大哥呢？南大哥是不是也来了？你叫他来见见我，求你了！”随后，林世英低声哄劝着。
　　南越麟听着里面的声响，欲推门进去，唐剑死死把住那门拦着。他狠狠推开南越麟，反身将门关上了，留自己在外面怒目瞪着南越麟，“你进去又能怎样，只不过伤水烟更深！你也休想进去讲些有的没的，自欺欺人的减轻愧疚！”
　　南越麟叹了口气，“你说对了，我刚才确实是卑鄙地想自欺欺人减轻些愧疚。”话已说到此地步，南越麟没打算再进去了。他看着对自己愤恨难消的唐剑，苦笑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唐剑偏头不再看他，抬头看那苍茫的黑夜，“当初我有多高兴认识你，现在我就有多后悔！要不是我邀你来风剑山庄，水烟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南越麟也随着他看向夜空，“你是我入江湖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没想世事弄人，让我们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们因调查春生蛊之事而结缘，最后竟也是用春生蛊为这段友谊画下了句号。”他顿了顿说道，“我欠水烟一份情，若万一她有难处，你能通知我，我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唐剑转身看他，“虽然我猜到了，但还是想从你这里的一个确切答案。南越麟，你至始至终有没有心悦过水烟？”
　　半响后，南越麟才偏头看着他苦笑，“我不能再瞒你，我对水烟确实有过几分心悦但并非难以割舍。”
　　唐剑愤恨出声，“我就知道，你为了师门能轻易舍了水烟，哪有半分她对你的情深！南越麟，我唐剑今日在此与你割袍断义，再不往来！你以后也离水烟和我们风剑山庄远远的，现在就给我滚！”他指着院外，翻滚着怒气让南越麟走。
　　正说着，房门打开了，封医走了出来，对唐剑道，“唐姑娘我已诊治完毕，至于效果等明日她醒来才知道。”说罢，拂袖离去。
　　唐剑又指着院外冲南越麟吼，“你也给我走！”
　　“抱歉！”南越麟再也呆不下去，愧疚丢下这一句话，有些落荒而逃了。
　　封医看着跟上来的南越麟，意有所指地冷声道，“你这对不起的人可真多！”
　　南越麟低头苦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日后定当仔细行事再不陷入如今的境地里！”
　　封医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快步离去。南越麟也慢慢踱回自己屋中，一夜翻来覆去，直至晨光透亮，才累得闭上了眼睡去。然没有睡多久，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了，南越麟揉了揉有些胀疼的脑袋，下床去开了门。
　　门外居然站着封医及任逍遥夫妇，南越麟有些不解，“你们一大早的，怎么都来了？”
　　苗凤凰嗤笑，“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刚才唐水烟醒来，封师弟去看过了，她心脉已被春生蛊补好，日后心疾定不会再犯，而且她吃了忘情丹已经忘却了先前的情情爱爱。唐夫人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是察觉到了我们在监视她，所以没有轻举妄动。我们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收获了，此时不走还留到什么时候？”
　　闻言，南越麟松了一口气，“水烟痊愈了，如此我就没有欠她那么多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那我们这就走了吧！”
　　封医领头闪身跃出了风剑山庄，任逍遥揽着苗凤凰也脚尖一点飞腾而起，南越麟忙施展轻功紧随在他们后面。几人离开得毫无声息，待佣人发现时，早已人去屋空。
　　四年多后，关外一简陋茶棚内，几个茶客闲聊着。
　　“听说武林第一美人唐水烟又要比武招亲了，几年前她被长天门南越麟悔婚，那事闹得极大，她后面几年就很少在江湖中露面了。今年她应该也有双十年华了，再不嫁可就美人迟暮了。”
　　“你可别说，去年我有幸无意中见得那第一美人一面，长得那可叫一个沉鱼落雁！要不是我已经娶妻了，我也去求娶！”
　　一茶客讥笑，“最近江湖中的适婚豪杰全都倾巢而出去风剑山庄参加那比武招亲，美人哪轮得上你！不说我们中原武林，我听说就连西域那边也有人要来参加，其中就有那几年前大闹武林大会的秃头怪。上次是长天门帮风剑山庄击退了秃头怪，只不过他们闹翻了，不知风剑山庄这次该如何打退秃头怪了。要不我们去瞧瞧这热闹去？”他的几个同伴纷纷附和，一齐起身离开奔往风剑山庄瞧热闹。
　　茶棚内还坐着一着白衣的俊俏公子，黄土飞扬，吹得人满面尘沙，他却面如冠玉，姿态优雅自在，仿佛如身在舒适大茶楼内，看不出一丝一毫狼狈。
　　那俊俏公子赫然是已成年了的南越麟，他听到茶棚内那闲聊，思付了下，决定去风剑山庄看看，便放下银子结账离去。
　　几日后，南越麟到了风剑山庄地界，找了城中最大的客栈留宿。他一迈进客栈大门，便见两大汉在大厅里为抢位置而大打出手，旁边闲人时不时点评着他们的武功。客栈小二也没阻拦那打架的两人，只有掌柜在旁边看着那被打坏的器物，飞快拨动算盘算着损失，等下让那两人赔偿。
　　其中一个小二见客来，机灵上前招呼，“请公子安，是吃饭还是投宿，吃饭请移步二楼，住宿三楼。”
　　南越麟淡声道，“也吃饭也投宿。”
　　“好咧，公子楼上请！”小二吆喝着，引南越麟上二楼。
　　大厅内的架还没有打完，南越麟不由得奇道，“这二人打架，你们也不拦着？”
　　小二一脸无奈，“公子，这段日子来投宿的江湖英雄太多，天天都打上个几架，我们哪拦的过来，也没本事拦呀！只能等他们打完了，让他们赔些银子就是了。”
　　上了二楼，楼梯口一青衣男子趴在二楼栏杆上，兴致勃勃瞧着底下。南越麟见了此人，唇角微勾，走到那人身旁出声道，“阿缺，你怎么在此地？”
　　细细一瞧，青衣男子是封无缺，封无缺有些娃娃脸，几年过去了，那张脸丝毫不变。他头也不抬继续盯着底下，“武林第一美人比武招亲此等大事，我怎能不来瞅瞅热闹！倒是你，先前不是还在关外怎么跑这里来了，莫不是心底放不下唐水烟也来参加这比武擂台？”
　　南越麟皱眉，“别胡说，我有愧于水烟，听说秃头怪也会参加这次比武招亲，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闻言，封无缺转头看他，道，“你可别帮着帮着又以身相许了！”
　　“放心，不会的，前尘往事足够我引以为戒的。”南越麟淡淡一笑，顿了顿，问道，“你有无忧的消息吗？”
　　封无缺叹息着摇头，“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你说无忧心怎么这么狠，一走这么多年，也不跟我们联络!”
　　南越麟看着楼下的喧嚣微叹。是啊，她心真狠，这么多年愣是没有给他一言半语。明明长天门里，就数他两的感情最要好。
　　四年多前，解除了与唐水烟的婚事后，他便随师父他们回了长天门。哪知其余三个师兄弟都回来了，居无忧却不见了人影。居无忧的房间也好久没人打理了，落了好多灰在家具上。南越麟遍寻山上都没有看见她，便跑去封医处问居无忧的下落。封医一言不发狠狠把他推出药屋，用力关上了房门。
　　苗凤凰像似哭过，红肿着眼睛赶来，把南越麟拉走了。南越麟心思一向剔透，看他们如此异样，便猜测到居无忧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忙逼问苗凤凰告诉自己居无忧的下落。
　　苗凤凰却死死不开口，连封无缺其他三个师兄弟来求了情也不说。
　　自此，居无忧从长天门消失，杳无音讯。南越麟不放心，疯了般满江湖找寻她，然毫无结果。任逍遥不忍心了，为让南越麟有个寄托，松口答应只要南越麟练成长天门内的两门顶级武功冰阳决和两仪阵，便将居无忧的下落告知。
　　冰阳决和两仪阵乃长天门的绝学，任逍遥当年便是凭着它们独步武林，毫无敌手。南越麟虽然也从任逍遥那里习了这两样绝世功法，但他还在功法入门阶段，练成至少还需好几年。然南越麟为早日听到居无忧的消息，夜以继日练武，听说冰雪烈阳等外力可助练成冰阳的内功，便跑到西域雪峰山巅打坐好长一段时日，见有些效果，他后来又跑到关外火山口跳那炽热岩浆。然练武欲速则不达，如此折腾，南越麟便有些走火入魔了。
　　幸亏任逍遥发现及时，帮南越麟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救了他，并狠狠打了他一顿。任逍遥之所以提那个要求，是因为那两样功法需平心静气习之，他想让南越麟静下心来慢慢等待居无忧出现。居无忧的情况并不太好，生死垂于一线，是生是死谁也不敢讲。他们瞒着南越麟也是为了他好，谁知他却如此急功近利险些走火入魔丢掉小命。
　　南越麟被教训一顿后，倒乖顺下来，按班就部地慢慢练武了。只不过闲暇时，他还会到处走走找找居无忧。他莫名一直悬心着居无忧的下落，怎么也忘怀不了，整日失魂落魄的。
　　他经常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是他与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恩爱缠绵，一会是居无忧站在他面前哭泣着，然后慢慢远开了他。每每梦醒，后面一个梦总让他心脏闷痛不已。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经常做这两个梦，他也怀疑过这是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而自己忘记了，才在梦中显现来提醒自己。但他努力回想，记忆里并没有发生过这两件事的痕迹，他只能放下这种猜疑。
　　后来，梦中那与自己肢体纠缠却面目模糊的女子慢慢显露出居无忧的样子，他由一开始的抗拒便扭渐渐变得沉醉梦中，于是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这是不知什么时候对居无忧动了情。
　　以前二人常在一块，虽然较常人亲近他也没有多想，只当做家人都如此。现在他慢慢意识到了不同，居无忧扮男子时，较之对其他师兄弟一不顺眼便拳打脚踢，自己从来不舍得居无忧落泪，更别提碰她一根手指头了。她女子身份暴露后，他心里倒是没有被隐瞒的不悦，满满都是对她女子身份的百般便扭。
　　论理，自己那么疼爱居无忧，不管她是男是女，自己应该都没有关系的。只那时，一对着居无忧，他便手脚不知如何安放，怎样都不自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不自在那便扭源于何处，那是因为他把居无忧真真正正当成了女子，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当成个不分彼此的家人。然当他看清自身情感时，只是伊人已远，不知所踪。
　　南越麟正思绪万千沉思着，一模样齐整的青衣婢女由小二引着上了楼来，给南越麟送来一封信函。
　　南越麟看着信函上风剑山庄的印记，微微皱眉，这几年来他经常收到唐水烟的信函。她虽然忘记了前尘往事，但听得旁人的闲言碎语对他这个前未婚夫有些好奇，一直来信要求见一面。如今他刚在这家客栈落脚，她家婢女便找上门来，也是消息灵通了。
　　南越麟没有接那信函，“拿回去吧，我不会收也不会看的。”
　　婢女一下子跪下来，双手呈着那信函哀求，“求公子帮帮婢子，如若公子不收下这信函，婢子回去会被重罚的！”
　　南越麟性子里十分厌恶被人要挟，不管明里暗里的，且他对唐水烟的纠缠感到十分厌烦，于是他接过那信函，毫不留情撕个粉碎，对那婢女冷声道，“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那婢女被吓到，不敢再纠缠匆匆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