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19、将功赎罪，给无忧补身子

　　南越麟走得快，呼吸不稳轻喘两下后，气息平静了下来，他一步步迈进门去。
　　封医已问完脉收拾了药箱，吩咐无忧好好休息后，便提着药箱出去了，留这双少年人自己掰扯清楚。
　　封医一出去，房内安静了下来。
　　居无忧先前醒来，从苗凤凰处得知他们已经告诉了南越麟她的女子身份，现在单独与他相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南越麟也是有些语塞，二人目光一对上，不约而同飞快移开。
　　虽如此，两人又忍不住偷偷瞧向对方，好巧不巧又对上了视线，两人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明亮笑声冲破屋内刚才那份胶着的气氛，如金黄的阳光般洒在屋内每个角落。
　　居无忧笑完后，低头不安地拉着肩上披着的大衣，有些紧张的开口，“苗姨都告诉你了吧，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南越麟抓了抓脑袋，居无忧虽没明说，但他知道居无忧说的是什么事，低低应了声，“嗯，我都知道了。其实没事的，你还是无忧呀。”
　　他虽然乍一听到无忧是女子的事，开始是有些接受不了。然这几天居无忧一直昏睡着，南越麟每每来看到，又悔又愧的，哪还能有心思再便扭无忧是男是女，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居无忧早点醒来。他也想明白了，居无忧无论是男是女，他两从小长大的情分不假，居无忧更是为救他昏迷了好几天不醒，所以居无忧还是那个居无忧，只不过从师弟变成了师妹。
　　居无忧提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她真怕南越麟会像她所梦到的那样对她破口大骂着骗子，然后从此再不搭理半分。
　　她见南越麟还傻傻站在屋子中间，温声开口，“你找个凳子做吧。”
　　“哦，好的。”南越麟低头环视，拖了个轻巧木墩过来，一屁股坐上去，显得非常听话。
　　他难得憨傻的模样，居无忧忍不住轻轻笑了。披散满肩的墨发，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细白，南越麟看着那笑，感觉有些不一样，总觉得她的笑容比之以前有些令人移不开眼睛的漂亮。
　　居无忧察觉那视线，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无意识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厚衣裳。
　　南越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盛夏时节居无忧身上居然盖着棉被和披着男子式样的厚衣裳，这般情景映入他眼帘，他心脏闷痛了下。他想起方才在屋外听见的封医的话，十分愧疚道，“无忧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被雪玉蟾咬，不仅差点死掉，更落了个盛夏还体寒的毛病。”
　　居无忧温声开口安慰他，“无事的，你也知道了我体内有碧佛手，雪玉蟾奈何不了我的。养上一养，等碧佛手把雪玉蟾毒彻底压下去，说不得体寒的毛病也就好了。”
　　南越麟知道居无忧有一颗温柔的心，永远不舍得亲近之人难过。如若不是他亲眼见证她昏睡几日，痛苦挣扎于雪玉蟾毒中，只怕也会被那云淡风轻的口气骗过。
　　南越麟看着居无忧憔悴消瘦许多的小脸，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还是怪我，你都被折腾得消瘦不少。”他急急开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吃得好了身体才会好得快。”那口吻自信得，好似居无忧想吃什么，他都能折腾出来。
　　“你要真想给她弄些吃的，就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煲汤，门里没有肉了，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煮些粥给无忧了。”
　　苗凤凰端着粥出现了，她风风火火走进来，没几步就坐上床边。“无忧，粥好了。你昏迷那么久，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先喝些粥垫垫吧。等会叫越麟去抓些野味回来，我再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把掉下去的肉补回来。”
　　面凤凰用勺子舀了口热粥，吹凉后才送去居无忧唇边。那哺喂稚童的模样，让居无忧稍有些难为情，正欲开口拒绝，对上苗凤凰慈爱的目光，不忍拂她的一片慈母心意，慢慢起唇把那粥吃了下去。
　　待苗凤凰去舀那第二勺粥，居无忧赶忙开口，“苗姨，不用你喂，我可以自己吃的。”
　　苗凤凰不由分说又把第二口粥塞进居无忧的嘴里，“你刚昏迷醒来，手脚都软着，哪有什么力气。好好呆着，我好久没这么照顾人了，你要是不领情，我可生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居无忧只好乖乖任由她摆布了。
　　南越麟从来没有发现跟苗凤凰讲话时的居无忧，眉眼会是那么娇俏，简直就像一个对着专制不讲理的母亲撒娇着的小女儿，他眼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
　　苗凤凰没有忘记屋里还有南越麟这个大活人在，见他一动不动，大部分目光好奇的落在居无忧身上，不由得出口赶人，“不是叫你去山里猎些野味回来，怎么还不去啊？”
　　南越麟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他刚才被居无忧与苗凤凰相处的姿态吸引住了，一时忘了这茬。他赶忙起身，“我这就去，无忧你不是喜欢吃兔肉吗，我多打些兔子回来，你的身子寒，还可以用他们的皮给你做个围脖。”
　　居无忧朝他微笑点头，“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等下我回来给你加餐！”话罢，他兴致勃勃窜出门去。
　　苗凤凰摇了摇头，“这么大了，还是这样不稳重。”
　　她低头舀了口粥继续喂居无忧，没想抬头却见居无忧还盯着南越麟离去的方向没有回神。
　　等居无忧收回视线，撞见苗凤凰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为何她不好意思低下头，低低道，“苗姨，你笑什么呢？”
　　那小脸原本是苍白无血色的，这时倒染上了些许微红。
　　“那你说我看什么？”苗凤凰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居无忧低头，双手轻扯着被角，低声回道，“我不知道。”
　　苗凤凰轻笑一声，“你这丫头嘴硬！你对越麟的心思虽然藏得深，我们几个老人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长天门里，你跟他最是亲近，暂不说小时候，便是如今长大了该顾虑男女之防了，你独愿意他这个师兄近身，可见你是欢喜他的。”
　　居无忧头低得差不多要埋进被子里，手里攥着的被角都被扯变形了，她毫无底气的低声反驳，“苗姨，没有的事，我对越麟与其他师兄无异。只越麟比较缠人，我有时奈何不了他，才举止过了界些，并无其他，您别多想。”
　　苗凤凰把勺子放回碗里，碰到碗面发出了轻响，“你这孩子就是心重，喜欢了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也别在我面前嘴硬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们从小以师兄弟的身份长大，他可能也以为你就是个师弟，若要想有个结果，需揭破你女子身份重新相处方是正道。为此，我才趁你身中雪玉蟾毒的机会告诉了越麟你的身份，希望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居无忧抬头，看着面前虽上了年纪却依旧美艳迷人的慈爱长辈，摇了摇头，“我不怪你，苗姨。像你说的，我们长大了，我的身份其实也不好再瞒着，是应该告诉他们的。所以我不怪苗姨反而有些感激您，您若是不开口，我可能是没有勇气告诉越麟的。”
　　苗凤凰伸出手去，温柔理了下居无忧肩上有些乱的头发，“越麟知道你的身份后，他有没有对你撒气？可有什么改变？”
　　居无忧想着方才南越麟的态度，微摇头，“他没有生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关心我。”
　　苗凤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要是他敢跟你生气，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他们几师兄弟就独有你这么个师妹，要是不好好照顾，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居无忧但笑不语，可能因为长天门里都是男的，苗姨便对唯二女儿身的她特别疼爱。
　　待苗凤凰喂完那碗粥之后，居无忧精神不济便睡下了。
　　不知过了过久，居无忧迷蒙间耳朵时不时能听见他们院落里哐当哐当的声响，鼻尖更是闻到了浓重的烟火气息。居无忧忍不住醒过来，轻咳了声，入目所及是白烟环绕的房间。
　　居无忧被呛得又咳嗽了下，忙掩住嘴鼻，寻思着长天门里是不是起火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大的烟？她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后，急急推开了房门。
　　屋外更是漫天的白烟充斥着整个院落，烟雾里清晰传来南越麟停不下来的咳嗽声，居无忧拖着虚软的身子，迈步朝那处去。
　　离得近了，居无忧才发现那是厨房所在。厨房中浓重白烟蔓延而出，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院落，居无忧终于明白了她房间的烟气从何而来。
　　正当时，南越麟撕心裂肺咳着从烟气中冲出，不慎撞到了居无忧。他一边咳着一边睁着那双被烟熏得满满水汽的俊眸，努力去看撞到的那人。待看清那是居无忧时，抬手挥去环绕她周身的烟气，断断续续咳着，“无忧你怎么来了？”
　　居无忧捂着口鼻，指着埋没在烟气中的厨房，不明所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南越麟面上尴尬地泛红，支支吾吾道，“我给你抓了几只野鸡回来，原本杀了一只想给你炖汤，没想到一直点不上火，又不小心把水倒在了火堆里，就变成这样了。”
　　听完，居无忧无奈叹气了。他们师兄弟几个很小的时候就到了长天门，但门里几位师父没有看在他们幼小的年纪上，在生活中施与半分援手。师父们平日里除了教习武功，其他一概不管，他们几个徒弟小小年纪就得学着照顾自己，学着自己做饭吃。只其他三位师兄对于做饭都没有天分，都是她这年纪最小的一个下厨照料他们的。
　　如今时隔日久，南越麟难得体贴下了一次厨，鸡汤没有煮出来，倒快要把厨房给烧了。南越麟发髻散乱，碳灰沾脸，衣裳下摆可能被水泼到，还湿漉漉滴着水，那一副模样真真是让居无忧又好气又好笑。
　　“你别弄了，那鸡汤我又不是非喝不可。”
　　南越麟摇了摇头，抬手抹去那熏得不停流出的泪水，他的手脏，一抹便在精致俊美的脸上又留下几道黑痕。“那野鸡汤听说对身体好，我怕不够补，又去封师叔那要了几根山参一起煮。等我煮好了，你一定要全喝完才行！”
　　“那也得你生得了火才行！照你这个模样，无忧只怕等到明天未必能喝到你的鸡汤，说不定待会屋子还会被你烧得连睡的地方都没有。”苗凤凰任逍遥夫妇两相携而来，苗凤凰忍不住摇头道。
　　他们夫妻两原本是呆在自己的院落，只不知哪飘来的烟雾呛人得很，他们还以为是发生了山火，出来一望，才知道是南越麟搞出的事。
　　南越麟面上烧得慌，讷讷开口，“师娘，求你好歹给我留些面子。”
　　苗凤凰轻笑了声，指着那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火光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厨房好像着火了，你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