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恩尼格码社团 ...
-
近来波士顿阴冷多雨，脏脚印踩满了20号大楼，清洗工威尔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将拖把横扫走廊，因为持续有学生出入，威尔觉得自己像在傻乎乎地挥舞一柄日式大刀，冲着泥土和地面生气。
有一层楼尤其需要威尔的关照。
从前那层楼只有一个戴着方形眼镜的书呆子，一个整日整夜都无精打采的金发男人，和永远趾高气昂的斯塔克，他们只有很少时候会去其他大楼上课，俨然已落户在了20号大楼的实验室里。
自从20号大楼招贴出一份告示，热闹与拥讓就挤进了那层楼，使得原本宽敞的空间沦陷得像集中营，斯塔克那些狂热粉丝迫不及待地闯入。
一开始情形尚在格拉西斯的掌控之中。
他让卢西恩张贴的告示为社团活动广告和讲座日程表所排挤，孤零零地蜷缩在公告板的角落。
对于无人问津的境地，格拉西斯并无多大担忧，他一如既往地指示卢西恩做好自己那份工作。
他告诉卢西恩，最初做这个课题时，他只打算独自进行，但可惜佩雷斯教授审批课题时要求他找到搭档，而那些同事与同学都不具备足够的智识来认知到他这项课题的前瞻性与创造性。
“这需要时间，等到真正立志做研究的人来发现。”格拉西斯满不在乎地说。
等到第四天，有智识的人一下子全冒了出来，连卢西恩也感到讶异。
他们实验室的门从那天早上起不断被敲响。
渴望加入这项实验的人多到需要一一甄别。
卢西恩抱着临时打印出来的考题路过公告板，发现一群年轻人正围着公告板议论纷纷。
这热闹不寻常，但他没有停下脚步来观览的念头，他希望尽快解决实验室的问题。
有人眼尖地瞅到卢西恩，抓住了他的肩膀。
安德鲁·潘恩最近已荣升恩尼格码社团的领头人，尽管这个以研究编码和斯塔克为两大宗旨的社团只有寥寥几位会员，其中一位便是卢西恩·坦普。
安德鲁见到卢西恩时，欣喜又跃上了一个台阶。
他同时忍不住责备卢西恩，在短短一个月内，卢西恩错过了不少活动，他们最近在准备ACM竞赛的校内竞选，还组织了一场滥用乱码的游戏。
“啊，真抱歉，我很遗憾，真的。”卢西恩结巴地说。
他快要忘记自己为了获得小斯塔克先生的行动轨迹而曾经填过一份入会申请。
安德鲁·潘恩被这位新会员的歉疚神情打动，他说为时未晚，然后抓住卢西恩的手臂，熟练地分开人群。
卢西恩顺从地被推到公告板前。
小斯塔克先生笔力锋锐的签名首先撞入了卢西恩的视线，使他忍不住定神细看。
但很快，他又被夹杂着骂声与欢呼声的人群推挤出去，直到边缘地带。
这些怀揣理想的青年男孩女孩们有挥洒不尽的憧憬，他们深信托尼·斯塔克能创造奇迹。
也许小斯塔克先生因实在看不过去隔壁实验室的冷清，他大发善心地在卢西恩张贴的告示留下一行字，同那天名片上的字一样没有给人预设拒绝余地。
——如果你对大脑成像技术感兴趣，或者认为外泌体是生物学皇冠上的明珠，那么移步B02号实验室，要么错过一个时代的变革，要么加入这项研究。
“他就像一场宇宙大爆炸。”
安德鲁·潘恩赞叹，仿佛已经看到小斯塔克先生站在高高的颁奖台上，皇冠上的明珠也不及他闪耀。
卢西恩能预见即将到来的失控。
他把一份考题塞给安德鲁·潘恩，拍了拍潘恩的肩膀，说：“期待你的加入。”
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几日里，B02实验室就像成了世界中心，其中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过狂欢节。
格拉西斯抑制着怒气，用考题筛选出一批人后，力图以最快速度挑选出合意的团队成员。
好让他能尽快结束这场闹剧，然后一脚踹开隔壁实验室的门。
卢西恩向清洗工威尔借来拖把，拖掉黏在实验室地面的黑色脚印，恶劣天气是它的根源。
他不止清洁打扫实验室，还负责洗实验器具，默默无声地做着数据采集和大脑切片的工作，对不懂的绝不会吹嘘，也不会自作主张。
找不到比卢西恩·坦普更本分的研究生了。
惟一让人不满的是，他对托尼·斯塔克的关注，堪比公企鹅爱护自己的企鹅蛋。
当格拉西斯怒气冲冲地闯入隔壁实验室时，卢西恩也放下手头的拖把，尾随在他身后。
小斯塔克先生拆了一座显微镜，成像物镜和其余元件七零八落地散布桌面，他看上去仍旧专心致志。
格拉西斯把剩余的试卷抓成团，扔在托尼·斯塔克面前，才终于引起他的注意。
格拉西斯气愤地对斯塔克说：“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绕着你转，不要再企图插手我的实验，否则你就去找其他人做见鬼的数据采集。”
眼镜先生的警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小斯塔克先生保持着那令人烦躁的涵养，他说：“你们拿个活细胞样本来，试一下这个显微镜的分辨度。”
那天上午，眼镜先生的怒气因此戛然而止。
小斯塔克先生重新设计了显微镜的照明系统，得出的图像经小斯塔克先生在计算机调整参数后，甚至能将细胞结构解析为亚细胞水平。
格拉西斯喜形于色，他摩挲着这台显微镜，像在爱抚自己刚出生的婴儿，他要一步步地将成果抚育。
.
湿树叶的气味飘进B02实验室，第一束雨后阳光从云雾逃向遥远的大地时，卢西恩写完了近来的日记，他把黑色皮质笔记本放入书包。
实验的事情对卢西恩来说已临近尾声。
他知道以自己滞后的知识水平，再待在实验室里，只能做些基础的数据采集。
眼镜先生也把这项工作的主要部分委托给了他，鉴于他与托尼·斯塔克之间令人感动的友谊。
眼镜先生说这话时，语气分外生硬。
新来的两位助手已由卢西恩做好交接，安德鲁·潘恩则专门负责协助卢西恩，他原本是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但本科时曾辅修神经生物学。
实验室的新成员们最初都由斯塔克的名气吸引来，因此能很快地熟络，他们做实验之余，爱背着格拉西斯讨论斯塔克企业的最新研究动向。
他们一起调侃格拉西斯是个时间上的吸血鬼，认为卢西恩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还戏称卢西恩与一位黑发男孩沃克为雨人兄弟。
沃克时常来提醒卢西恩该去几号教学楼上课，他比卢西恩还要清楚卢西恩的课表。
两人总被看见一同穿越1号楼与10号楼之间的无尽长廊，或在50号楼的餐厅面对面吃饭。
可惜沃克是人文社科学院的学生，不然他会是个不错的同事，格拉西斯不无可惜地想。
今天该去10号楼上课，沃克如往常般来到B02实验室，但他扑了个空。
卢西恩惯坐的椅子已被征用作小型货车，安德鲁·潘恩把一摞分析好的数据报告堆在上面。
他把椅子推出门去，告诉门外的沃克，卢西恩在中午时给斯塔克买了午餐后即离开，临走前还拜托他今明两天给斯塔克捎带牛奶和汉堡。
看样子卢西恩直到明天中午都不会回实验室。
沃克的失望溢于言表。
安德鲁·潘恩越过他，推着椅子，径自往斯塔克的实验室去，他内心高兴得快要唱歌。
.
比起合众国波士顿州那幽怨的天气状况，伦敦可算是明媚，尽管相距五个时区差，伦敦已是日落时候。
卢西恩落脚在一处阴暗的小巷里，确保不会有人发现，才走出小巷，等了些许时候才叫到一辆的士。
他总归是比以前谨慎，科技进步让社会中每一个人的踪迹无所遁形。
网络视频监控的智能图像分析能匹配到身份记录，卢西恩曾在西非的拉各斯吃过这个亏。
若要避开科技和吵闹，只能遁入尚未被人类开发的原野丛林，但那也只是暂时的隐逸。
人类的悲欢还不能触及之地，在地球之外。
的士司机兴许迫于生计，带着卢西恩绕了足足两圈，才途经特拉法尔加广场，那里有人正拿粉笔在地面画国旗，由于快过圣诞，透过车窗还可眺见广场中/央立起的枞树，现时还是光秃秃的，的士又驶经白厅，拐向西南后，最终把卢西恩带到蓓尔梅尔街。
日落的余晖投射在这条街道上，早在世纪初，这所谓的贵族云集之地还挂着煤气灯，卢西恩因毫无行乞经验，曾游荡至此处，不久即被治安警/察驱赶。
其后卢西恩就再也没有路经此地。
卢西恩随着柔和的光线走下去，搜寻门牌号，终止在一幢粉白色建筑前。
它端正的方形轮廓很有古旧式的气派，外表厚重，一排排窗格又像多双凝神沉思的眼睛。
距他有同样古旧式气派的朋友说，这就是第欧根尼俱乐部的所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恩尼格码社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