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沅有芷兮》安红豆

9、天子笑 分你一坛

　　云深不知处依山而建，山岚笼罩着延绵的白墙黛瓦，自有一番仙境云海的意境。
　　天色渐晚，我未多做流连，打定主意先去回禀蓝老先生。

　　可云深不知处处处曲径通幽又屋舍连绵，占地庞大，我兜兜转转一时竟寻不到雅室所在。

　　本欲出口求助，可一路上三两弟子与我错身而过，皆一语不发，目无斜视，通身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度。

　　哎，我算是知道为何蓝家能养出蓝忘机这种小古板了。这偌大的仙府，竟也不设立一些指路牌之类的，可真真是难倒我。

　　思索间迎面缓步踱来一少年，着蓝家校服，素衣若雪，长身鹤立，腰间悬着一管白□□箫。

　　不知怎的，明明都是蓝氏子弟，见了他我便平白觉得平易近人，除了清煦温雅再想不出旁的词来形容。

　　于是我定了定神，迎上前去拱手一礼，道：“小兄弟留步，我是陶予安。初来贵地，一时失了方向，可否劳烦带我去见蓝老先生？”

　　少年略点了点头，开口前先带了三分和煦的笑意，道：“原是予安居士，我是姑苏蓝氏蓝曦臣，此番正是奉了叔父之命前来带你前去安置的，天色已晚，今日便不必见过叔父了！”

　　我听了初初一惊，眼前这弱冠少年竟就是蓝氏家主，我刚刚还唤人家小兄弟……哎呀，真是失礼。

　　心中懊恼面上却是不显，只道：“有劳蓝宗主了。”
　　蓝曦臣颔首，错步前行。我吐了口气，好歹总算是能安置了，迈步跟了上去。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山门前那个叽叽喳喳的少年。我不自觉抬起手，心想：“有多久没被人牵过手了呢？不知他一行人是否还在因遗失拜帖不得入呢？”

　　想到这里，我止住脚步：“蓝宗主，还有一事，云梦江氏一行人因遗失拜帖被困在山门前，天色已晚，不置可否通融一二？”

　　蓝曦臣听完顿住脚步，对我说道：“予安居士不必忧心，早些时候忘机已将此事向我和叔父回禀，江氏众人已先行安置了。”

　　蓝忘机这小古板，倒也不像面上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嘛！我放下心来，这才又行一礼劳烦蓝曦臣接着带路，前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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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舍内部和云深不知处整体风格如出一辙，清幽雅致，是个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场所。
　　把随身携带的行李略收拾停当以后，我这才又后知后觉地感到肚腹空空。

　　可云深不知处家规森严，三餐有时，此时已过了晚膳时间，断没有传夜宵的道理。看来我得自己偷偷去寻着吃食垫垫肚子了。
　　想罢这一层，我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掩上门，寻着厨房而去。

　　好在厨房并不难找，我略花了点工夫撬开门。可遍寻之下，灶台旁并无熟的吃食，只在橱柜里找到了一小盒糕点。

　　这种时候也容不得我多加挑剔了，于是我拿了糕点退出厨房，重新把门关好，末了检查一遍，嗯…像是没人来过的样子。

　　我揣了一盒糕点，一时没了赶回精舍的兴致。于是就近爬上一堵瓦墙坐下，打算在此先把糕点吃完再回去睡觉。

　　瓦墙算不得高，夜深人静，晚风温柔，月华如练，不得让人生出一股人生如梦的感慨。只不过煞风景的是……点心真的有点干，而且味道有些过于甜腻了。

　　有点噎……我怎么没顺便从厨房取些水呢？
　　正想着，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腕，还在借力往下拽……这可就让人惊恐了！！？

　　我一动也不敢动，本能地想要大叫，却在下一刻被人捂了嘴。

　　我回过神来，这才看清眼前人，魏…魏无羡！！！

　　我几乎出离愤怒了，睁大眼睛瞪着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平白出来吓人？！

　　他讨好地看着我，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明白他是让我别发出大的动静，于是点点头。他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手，拍拍屁股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姑娘，又见面啦！”

　　我还记着刚才被吓到的那一下，一时间并不是很想理他，于是木着脸不说话。

　　突然他又把手伸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脸。
　　？？！！！我这是又被轻薄了？？！没有任何防备的？？！
　　我看他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我正要发作，他把手摊给我看，语气何其无辜地说：“我替你擦一下脸上的点心渣。”

　　我看了看他的手心，哦…确实……人家好心要帮我擦一下点心渣，我却要卸了人家一只手，这样不好，不好。

　　我平复了下心情，这才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怀里还揣着两个小坛子。

　　他见我看着那两个小坛子，于是举起来向我摇了摇：“姑苏的天子笑，据说最是香醇浓厚，你要不要尝一尝？”

　　我抿抿唇……吃了冷硬的糕点，是真的有点渴。于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他嘴角一弯，眼畔眉梢均是笑意。恍惚间，我仿佛从这张脸上瞧见了故人的影子。不过，是哪位故人呢？

　　“给你！”
　　我回过神来，接了他递给我的酒坛。凑上去闻了闻，随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满含鼓励地冲我点了点头，我这才小小地喝了一口，嗯……确实绵甜醇厚，诚不欺我。

　　于是我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酒，一时无言。
　　又听他道：“姑娘喜欢吃糕点呀？”说着指了指我手里犹攥着的半块糕点，又指了指他自己，眨了眨眼睛：“我也饿了，可不可以给我也尝尝呀？”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有这小半块了，而且还是我吃过……诶！”

　　他不听我说完犹自从我手里取了那半块糕点，一口吞了下去。

　　我一时又惊呆了，现在的小辈都这么……这么自来熟了吗？！

　　他拍了拍手：“啧啧，不好吃，又干又硬又甜腻的，你要是喜欢吃糕点，改天我给你带云梦的荷花酥，那才是真的……”

　　他本喋喋不休，却突然顿住，疯狂地向我使眼色。我一时不解，只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蓝……蓝二公子，他站在那里有多久了？

　　场面一时凝滞，我看看手里的酒坛，以及屁股底下的瓦墙。完了完了完了，太不庄重了，太失礼了！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魏无羡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极力镇定地说道：“蓝……蓝二公子，这么巧呵呵……又遇到啦，这么晚出来……出来晒月亮啊呵呵”

　　蓝忘机面无表情，半隐在月色中，也无半分回应。

　　我举起犹在怀里的酒坛，企图挡住自己的脸……也太尴尬了吧……

　　魏无羡干笑两声，又解释道:“蓝二公子，我是来找我师姐他们的，对了，那个拜帖我找到了，我给你看。”他又拍拍我的肩膀，接着说:“这位姑娘是我碰巧遇到的，我邀请她来看月亮……”

　　这时候提我干嘛呀？我巴不得那个小冰块没注意到我……当然看是肯定看见了……

　　“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得入内，触犯蓝氏家规；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蓝忘机不带感情地说。

　　魏无羡闻言十分诚恳地说：“我这不是初次来到蓝家，很多规矩还不太懂嘛，而且这次是急着去找我师姐他们，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你就放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啊。”

　　说完抓起我的手就要跃下瓦墙，这时蓝忘机快速欺身到跟前，避尘出鞘。

　　魏无羡猛地顿住脚步，我也止不住一个踉跄站定下来，却仍微低着头……不好意思，脸还是想要的。

　　魏无羡见此番躲不过去了，只得把手里剩下的一坛酒往蓝忘机的方向一递:“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俩行不行？”
　　“欲买通执法者，罪加一等。”

　　“不说别的，在山门前你无缘无故禁我言，怎么说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吧。”魏无羡笑嘻嘻的，把避尘推了回去，起身又要逃走。
　　蓝忘机自是不肯就此放过我俩，上前就与魏无羡过起招来。

　　两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一时难分伯仲。只不过我被暂时晾在了一旁，暂时没有人管我。

　　打斗中，魏无羡面向我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我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冲他抱了抱拳表示感谢，用唇语无声地告诉他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一定还你，那我先走啦！”趁机转身悄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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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回来那一小坛天子笑终究是都进了我的肚子，没想到这酒后劲忒足，回到房间以后我一头栽倒在床上……
　　梦里依旧是寒潭，古琴，黑气缭绕的铁块。不同的是这一次古琴前面坐了一个束抹额的女子，气质清丽出尘，见之忘俗。女子抚摸着怀里的兔子，并不抬头看我，只是说:“既已到了云深不知处，为何还不来？”
　　来？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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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陶沅:哎呀老脸丢光了
魏无羡:诶？又没问小姑娘叫啥名字
蓝忘机:跑了的那个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