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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旧地重游 ...

  •   曾经那个身高刚到我胸口的小萝卜头,也这样穿着黑色小劲装,系着飘扬的红发带,满怀雀跃地奔向我,脆生生地唤着:“阿姐,阿沅姐!”

      记忆里的影子渐渐抽节拔高,褪去一团孩气,换上一身少年意气,和眼前人的身影渐渐重合。他怎能不是我的阿婴呢?

      少年终于站在了我与蓝湛身前,拍了拍胸口,长长呼了口气,自顾自说道:“还好还好,还以为跟你们错过了呢。”

      可若是我的阿婴,他为何不认我呢?他只会恭恭敬敬唤我先生,却不会亲昵地唤我阿姐。当初明明承诺过永远不离开,可我还是把他弄丢了,他在怪我吗?还是……他其实已经不记得我了?!

      近乡情怯,我想问他:“你就是阿婴,对不对?”,想在他身上找到更多昔日阿婴的影子,想拥他入怀,想对他说对不起没能护好他……可此刻我却只能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滚着热泪,一动也不能动。

      阿羡像是受了惊似的,手足无措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一旁蓝湛眼底微微纳罕,面不改色,却默不作声地递来一方浅蓝色手帕。

      我自知失态,只能匆匆接过来胡乱地拭了泪。“无事,江风迷人眼罢了。”

      我渐渐冷静下来,还要确认一件事情。当年那条随手从自己头上解下的发带,是我年少时偷偷从师父寻来的一方鲛绡上裁下来的,鲛绡非凡品,遇水不湿,浴火不燃。我和阿婴失散之前,他一直是佩着那条红发带的。若阿羡就是阿婴……

      我心念一动,捏了一个唤水诀,江上风浪乍起,细小水浪扑往岸上,不多不少堪堪只弄湿了背对江面阿羡的肩头。红发带浸了水的地方颜色变得更暗……难道……竟不是么?

      “阿羡,你的头发湿了。”我茫茫然伸出手去,帮他把肩头微乱的发拂到身后,红发带上凉凉的湿意顺着指端爬上心头,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怎么会?!

      “没事,今日日头好,没一会儿就干了。”阿羡混不在意地说着。

      我勉强压下心中疑惑,收起脸上郁色。这才问道:“阿羡,你不是本该回了莲花坞吗?”
      “先生,蓝湛,我知你俩是下山寻阴铁的。怎能不带上我呢?当初入寒潭洞可是也有我一份的!”

      蓝湛并不理他,转身欲走。阿羡这才急了,扯了我的袖子委屈道:“先生,你看他!”

      我无可奈何道:“你当这是什么好玩的事么?平白跑出来,惹江宗主和你师姐他们担心。”

      “我留了信的!我不是贪玩,只是觉得义不容辞……”阿羡争辩道,生怕我误会了他。

      我轻叹口气,当日许下惩奸除恶不愧于心誓言的少年,又怎会是袖手旁观的性子呢?
      只能转身唤“蓝湛……”

      蓝湛背影笔直如修竹,不发一言,却顿住脚步。这是默许了……
      ……
      我的性子不算沉稳,却也算不上跳脱。而蓝湛这个小冰块儿,除却他醉酒那次,旁的时候都是顶顶的惜字如金。所以下山以来,我俩多数时候是不发一言,只顾赶路。

      可这下不一样了,有了阿羡在,他总有办法活跃气氛,每日都以逗得蓝湛多说出几个字为目标。虽然蓝湛会说的话我都能背下来,无非是“无聊”“无聊至极”诸如此。

      到潭州时,正是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张灯结彩,摊贩林立,人来人往。阿羡像是撒了欢似的,一会儿扯了我去看东边叫卖的风筝,一会儿又要拉了蓝湛非要送他一只簪花,毫无意外地又得了一句无聊。

      我不禁轻笑,到底是孩子心性。蓝湛对这些热闹不感兴趣,又嫌阿羡聒噪,是以背着手不疾不徐地在前面走着。

      阿羡随意拿起某个小摊位上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蹑手蹑脚地正要上前去吓蓝湛一吓,忽的被什么人拍了肩膀。

      我随他一同转头看过去,冷不防看到一副同样青面獠牙的脸,我一阵心悸,不自觉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腕。阿羡则是受惊地叫了出来,随手把手里的面具扔了老远。

      一声轻笑传来,始作俑者摘下面具,啪地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得意地扇了两扇,说道:“好久不见啊,魏兄。”随即转向我,稍微正色着说:“予安先生也在啊!”

      阿羡抚了抚自己的胸脯顺了顺气,这才道:“聂兄,你不是回清河了吗?”

      “诶,这话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魏兄不是也应该回莲花坞了吗?”聂怀桑摊了摊手。

      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相调笑:“你很嚣张啊。”随即阿羡揽了聂怀桑的肩膀,跟他卖关子:“可不只是我和先生,你倒是猜猜还有谁。”

      聂怀桑拿扇子柄敲了敲脑袋,大惊失色道:“不会吧,你不会是把蓝二公子拐出来了吧。”

      我掩唇轻笑,心里想着,嘿,可不就是么!
      阿羡指了指前面不远处:“喏,如假包换!”

      许是看我们太久没跟上去,蓝湛顿住脚步,转身看来,看到的就是一幅阿羡揽着大惊失色的聂怀桑,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场景。

      见他转过来看,阿羡雀跃着举起手来用力地挥了挥。聂怀桑勉强声如蚊蚋打了声招呼:“蓝……蓝二公子”

      看着这刚刚还活蹦乱跳此刻却成了呆头鹅的聂怀桑,我心下了然。在云深不知处,若说这聂小公子第一怕的是蓝老夫子,那第二怕的一定是蓝忘机了。蓝湛掌罚,聂怀桑作为最让蓝先生头疼的学生之一,怕是也没少抄家规关禁闭。

      看着蓝湛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脸,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哎,这得是在聂小公子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罪过罪过呀。

      正唏嘘着,街上的人开始往街口方向涌去,嘴里喊着:“真是新鲜事啊”“快去看看!”

      心中好奇,我们随着人流走过去。蓝湛本不欲凑热闹的样子,也被阿羡扯到了跟前。然而挤在前面的人实在是多,难以瞧清楚具体情形。

      聂怀桑拉了近旁的一人来问,这才知原来是多年隐居避世的莳花女突然要广邀修士参加诗会。

      听到这里,眼看着阿羡同那聂怀桑两人来了兴致。聂小公子激动地又把他那不离手的折扇扇地虎虎生风:“魏兄,你可知这莳花女的典故?”

      不等阿羡作答,他又自顾自说道:“我在《莳花女魂》中曾读到过,可谓是'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予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啊!”

      我哭笑不得,可不记得聂小公子曾这般博闻强记过,可见他只是心思从未正经放在课业上罢了。

      许是为了应景,天空洋洋洒洒下起了花雨,缤纷的花瓣像像蝴蝶,又像彩带,散发着清幽的香气,缠绵地绕啊绕,落在人的发上,肩头,又飘在地上,顷刻间便铺了一层。

      我倍感新奇地抬起手,接了几片花瓣在手里想要细细端详,冷不丁瞧见阿羡同那聂怀桑微微张开嘴巴,一副呆愣模样望向我。

      我有些无措,是今日的仪容有什么不妥么?打算四下查看一番,却见蓝湛不知何时已经端立在我身后,若有若无地把我同喧闹拥挤的人群隔开来。

      我又顺着阿羡和聂怀桑的目光看过去,是了,应是未曾看我,而瞧的是我身侧的蓝湛,虽身处闹市,四周纷纷扰扰,漫天花雨下,他却让人生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撇下他冰冻三尺的气度不提,当真是风华绝代。
      压下心中惊艳,我拢起手中花瓣收好,招招手把那二人唤回神。

      突然,乾坤袋里的阴铁开始发烫,并且隐隐有愈加强烈的脉动。这是……第二枚阴铁怕是就在这附近了。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凝重之色,唯聂小公子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时,传来一声尖锐嘶哑的叫声,一只黑色散发着瘴气的大鸟飞过,当即追了上去。

      不成想,一路跟随枭鸟,竟是跟到了莳花苑。此处破败,百花凋零,莳花女也不知去向。

      一声细细的□□传来,循声望去,角落里一株雏菊被连根拔起,花瓣飘零,只余了一只幸免于难的花骨朵。

      我心中不忍,蹲下身去把这株雏菊扶正,重新培了培土,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突然,她又出声道:“你来啦?可惜晚了一步。莳花女世代守护着阴铁,却不想近来阴铁异动,竟让牡丹钻了空子,夺了阴铁,囚禁了真正的莳花女。广邀修士,也不过是想要引其他阴铁上钩罢了。”

      我微微惊诧,却只能又屏气凝神听。
      一阵微风吹来,花茎微微颤动,她抽泣着说:“然而牡丹的算盘终是落了空,就在片刻之前,一群身穿烈焰袍的人冲进莳花苑,夺走了阴铁,也毁了这里。”说罢,这株仅余的花骨朵也迅速凋零下去。

      果然是岐山温氏!

      所幸的是,许是越来越多的阴铁开始现世,相互之间开始有了感应,遂着阴铁的指示,我们又一路往南而去。

      “这个阴铁当真有这么厉害?”聂怀桑后怕地问。

      “那是自然。”阿羡神秘兮兮地回道。

      突然前方树丛里传来异动,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蓝湛纵剑刺将过去,正把一团黑影钉个正着。又是枭鸟!

      莫不是又给温家人抢了先!蓝湛沉了脸色,凝眉与我和阿羡对视一眼,沉声道:“快走!”
      ……

      这一路上我一直都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直到引路的婆婆一路将我们带到一处山洞,又看到那具舞动之姿、嘴角含着诡异笑意的女子石像,我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这是……天女祠!

      大梵山,天女祠于我而言是个伤心之地。若不是此番为了寻阴铁阴差阳错又来了这里,我怕是这一世都不想再踏足。

      只是……我皱起眉头看着天女石像周围破损的镇压阵法,不对……当年舞天女是我亲手封印的,就算灵力再不济,也不至于短短十年镇压法阵会破损成这幅样子。这只能是人为的破坏。

      我屏住气息,凝神细听,安静,过分的安静,这里虽是天女祠,却也离村落不远,然而此刻听不到半点人声,风声也无,甚至方才那位婆婆也离开得悄无声息。

      我把满身的弦儿都绷紧了,沉下声音提醒道:“看来我们今夜得警醒一点了。”

      阿羡面上带着愤然和隐忍的神色,气息微乱,紧握随便的手似在发抖。我惊异于他过激的反应,此刻却也无暇顾及。

      蓝湛也显然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兵器。聂怀桑面露惧色,悄悄地往阿羡身后躲了躲,突然他一声惊叫:“这尊石像,它在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的事情比较多,再加上总是有好看的小说好看的剧好玩的游戏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哼(疯狂为拖更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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