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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除祟三两事 ...

  •   蓝先生将赴清河参加清谈会,临行前嘱咐我看顾好这一帮孩子,莫要让他们惹出事端。听学暂停几日,我也乐得清闲。

      小兔子羡羡嘴巴刁得很,我拿它没办法,只能每日早起去寻了顶新鲜的草尖儿来喂。这日正待外出,却听得笃笃的叩门声。
      “先生!是我!”清朗的少年声传来。

      嗯?是阿羡?我走过去打开门,少年怀里抱了一篮洗净的胡萝卜,和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一起撞进了我的眼里,我一时怔忡,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少年狐疑地抬起手在我眼前摇了摇,我回过神来,应了他一声“何事?”
      他举了举手里的篮子,说“我来给羡羡送胡萝卜!”说着他走进屋来,拿了一根胡萝卜去逗弄兔子。

      我刚打算提醒他,兔子羡羡嘴巴刁,未必肯吃。却只见少年已径自揣了羡羡在怀里,兔子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他手里的萝卜。
      我失笑,看来这是对了小东西的胃口了。

      “对了先生,听闻泽芜君要率弟子去彩衣镇除水祟。我出身云梦,极擅水性,自是要去帮一帮忙的,先生也要一起去么?”

      水祟?彩衣镇一带居民世代生活在碧灵湖畔,靠水为生,是以大都深谙水性,落水之事都极少,怎会无端生出水祟?再联想到初至云深不知处时被蓝湛带回的情状诡异的弟子,这次的水祟怕是也不寻常。

      再加上蓝先生临行前的嘱托,我沉吟片刻,道:“好!我也去。”
      等到出发的时候,才晓得此行不止有蓝湛、泽芜君和魏无羡一行人,还顺带了温家姐弟。我心中微诧,寻常听学时并未见过二人露面,此刻倒是都凑了上来。难免让人觉得有所图谋。

      我用打量的目光瞧过去,姐弟俩倒很是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眸中真诚不似作伪。我心中疑惑,却也并未细想。

      虽说是下山夜猎,但一路上除了蓝曦臣神色稍显凝重,蓝忘机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剩下的年轻子弟许是并未把寻常水祟放在心上,皆因得了这机会下山而欢欣雀跃,三五成群地商量着除完祟要去哪里消遣。

      我行在队伍前头,只自顾自沉思着,想着来到姑苏后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梦里寒潭、中邪术的修士,以及如今碧灵湖水祟,这些事情背后是否有某些联系?还是纯属巧合呢?

      突然我感觉到衣袖被扯了扯,于是偏头看去,只见魏无羡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我身边,他委委屈屈地说道:“先生先生,江澄嫌我聒噪,你理理我,我们聊一会儿天好不好?”

      我掩唇一笑,道:“好啊,你想聊什么?”
      他眨眨眼睛,思索了片刻:“先生,你会讲故事么?小时候阿姐为了哄我睡觉会给我讲故事,后来就再没有人讲故事给我听了。”
      看来江厌离待这个师弟倒是极好,怪不得能养出魏无羡这般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早年我曾在师父的藏书中寻到一部残卷,上面记载的并不是什么功法剑术,也不是什么经卷史籍,而是一个真实性不可考的传说,所以我只把它当做话本子看完也不知扔去哪里了。”
      魏无羡听得来了兴致的样子,招招手唤来了温宁,两人毛茸茸的脑袋凑到跟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上古末期,众神陨落,只余昔日水神之首玄武君镇守四方。魔界趁神界式微,大举进犯,是为神魔大战。玄武君立于神魔人三界交界处,和诸魔陷入混战,流血漂橹。终是凭着一把沧海剑斩尽魔族,又穷毕生之力封住魔界入口。沧海长剑尝尽了魔血,吸尽了战场上的戾气,已然变成凶煞之器,自是不能再存留于世。但玄武君力竭,只来得及将玄铁剑鞘震碎,便要行将陨落,只能在最后一刻将魂元分成数瓣,以此将沧海剑和四分五裂的剑鞘分别镇压。从那以后,世间便再也没有了神魔,只余了孜孜不倦寻仙问道的人。据说古战场满地焦土,却偏偏在玄武君陨落前倒下的地方,生出一棵茂盛的树,生机盎然。”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讲完了。”
      魏无羡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开口道:“先生,那古战场在哪里呢?为何我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处所在?”

      我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阿羡!都跟你讲了是传说的。”
      我正欲再出口揶揄,只见温宁张大了嘴巴,很是吃惊的样子,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予安先……先生,你竟然把魏公子唤作阿羡,你们好……好生亲近啊。”

      听了这话,我竟有些慌乱,急忙想要出口解释。却听得阿羡接过了话头,道:“哎温宁,先生待我亲近,不过是因为我功课学得好,讨人喜欢!这有什么稀奇的?”

      我回过神来暗想,我唤他阿羡,待他亲密,不过是长辈对小辈的爱重罢了。嗯!对!一定是这样!想罢了这一层,我悄悄压下脸颊的热意,故作深沉地说:“确是如此的。”

      温宁狐疑地点了点头,随即被温情唤走了。只余阿羡同我并排走着,一时无话。我有心找点什么话题缓解一下气氛,于是摸出方才路过彩衣镇悄悄买来的一坛天子笑,递到他跟前:“初来云深不知处那夜的酒很好喝,还你一坛。”

      他赶忙接过去,欣喜道:“谢谢先生,我从下山开始就惦记天子笑啦!江澄拿了我的钱袋不许我私自买酒喝,还是先生待我好!”
      说罢他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不多时却又苦着脸跑了回来,说:“先生!蓝湛把我的酒倒掉了!真是暴殄天物!”

      我无奈地摇摇头,谁叫你又拿着酒到那小冰块跟前转悠啊
      ……

      碧灵湖虽人迹罕至,雾气缭绕,但湖面平静,表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异常。
      众人各自乘船向湖中驶去。驶至中心,雾气渐浓,众人的小舟虽都相隔不远,却已影影绰绰只能映出人影。

      泽芜君的声音传来:“大家注意,前方便是作乱之地。”闻言我略提高了警惕,催动灵力向前,却突觉脚下沉重,难道是船底绊到了礁石?

      “先生!蓝湛!你们看我,看我看我!”听得斜前方阿羡的声音,下一秒迎面水浪袭来,出于本能,我纵身一跃,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小舟,跳到了阿羡的船上,堪堪站定。才见得蓝湛也是如此,此时三人共乘一船,回头往我与蓝湛方才各自所乘的船看去,只见已被掀翻了的船底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迅速爬过去,陷入水中,随即了无踪迹。

      是水祟?!我倒吸了一口气,问道:“阿羡,你怎知他们在船底的?”
      他得意地扬了扬眉,道:“这个简单!吃水不对!船上只一人,吃水却比两人还多,自然有蹊跷。”

      我点点头,这时船头一晃,愈多水祟开始袭击众人乘坐的小船,我用了爆裂符拍下两个攀上船沿的水祟,却只见湖水颜色愈发深黑,水下暗流涌动,似是众多水祟都聚到了一起,这是……!!

      “是水行渊!”阿羡刚斩杀完一只水祟,抬头厉声道,“它们是故意引我们到湖中央的,目的是想要把我们全部吞吃入腹!”
      我呼吸一滞,果然……
      泽芜君临危不乱,声音犹自镇定:“大家御剑!”

      大家不再恋战,陆续跃起至上空。我没有佩剑……如何御剑?船身愈发不稳,剧烈晃动。混乱间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转头望去,是阿羡!他目光坚定地望着我:“我带你走!”
      正欲飞身而起,只见不远处小船上犹有二人,船头之人着蓝家校服,未配抹额,面色焦急,朝水面多次召唤佩剑,却并无动静。船尾一人着炎阳烈焰袍,呆立着并无反应,是温宁。

      “阿羡,他们……”
      阿羡攥紧我的手起身跃至那船。拍了拍温宁的肩膀,温宁转过头来,双目却已变成白瞳,着实骇人,随即温宁向前倒去,我连忙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湖面上终于生出了巨大的漩涡,这艘小船风雨飘摇,眼看着就要被卷进去。剧烈晃动间,站立尚且不稳,阿羡更难以分神御剑。这时我突然觉得被牵着的手一紧,转眼间已至半空。我转头看去,蓝湛一手提了先前那名弟子,一手提了阿羡的后领,阿羡则牵着我,我牵着人事不省的温宁,场面实在有些滑稽。

      “蓝湛,你干嘛揪着我的后领啊,你这样我好不舒服啊。我把手给你,你拉我一把吧!”魏无羡扭扭身子,好像真的很不舒服的样子,说着伸出了手。

      蓝湛睨了他一眼:“我不与旁人触碰。”
      “哦”魏无羡怏怏地说。只能抛出自己的佩剑,拉了我一把在他的剑上站稳,再把温宁放了上去。

      我因未有过御剑的经历,只是觉得有些惊奇,此剑看起来轻便灵巧,竟也能承载三人,于是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阿羡狡黠地笑了一下,摸了把鼻尖,说:“随便。”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直到朝脚下仔细一瞧,只见剑柄一端竟真的刻着随便两个大字,这才恍然。

      他一副成功捉弄到我的样子,道:“当初江叔叔赐剑的时候我想了好多名字都不满意,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便,没想到最后真的叫了它随便哈哈”

      突然湖面愈发汹涌,风浪迭起,这水行渊平白飞了到口的猎物更加不肯善罢甘休。天色变得更加阴沉,中心漩涡规模扩大,已有一些灵力不济的修士在剑上摇摇欲坠,堪堪要被吸了进去。

      这时,箫声响起,蓝曦臣手持裂冰,欲以一人之力与水行渊抗衡,一时僵持。然风浪稍缓,却并没有平息下去的趋势。

      如此僵持不是办法,但此处怨气深重,灵气稀薄,我只能……于是我打定主意后,起手捏诀,点向魏无羡眉心:“阿羡,麻烦接我一点灵力。”随即引出一丝精纯的灵力,注入妙笔笔尖,一笔画就无极封印阵法拍向湖面。湖水深处仿佛传来巨兽的低号,片刻过后,风浪终于渐渐平息。

      我长出了一口气,收起妙笔。转头却见阿羡呆立着,怔怔地望着我。不会吧,我就借了一点灵力而已,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他突然变得激动,两只手抓住我的肩,道:“先生!你可见过其他以笔为灵器的女修?”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仿佛极度热切地等待着我的答案,我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下山日浅,实在算不上见多识广,不过想来或许非剑修一道皆可以笔作灵器?”

      他眼里的光飞速地黯淡下去,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喃喃道:“这样啊……”

      我只当是他因被我借了灵力,一时精力不济,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歉意。
      ……

      水行渊一事解决以后,为了稍事休整,众人先回了客栈。打算歇过一夜以后再回云深不知处。

      温宁仍未苏醒,温情一脸担忧地把他暂时安置下去。想起白日里温宁的白瞳乍现,我仍有些不放心,于是去姐弟俩房间里探望,却见阿羡也在那里。

      他向我招了招手,我踱步到床前瞧了一眼犹沉睡着的温宁,开口问道:“温姑娘,令弟为何如此容易受邪祟影响?”

      温情摇了摇头,温和有礼地开口道:“多谢先生关照,但请恕晚辈不能相告。”

      我点点头,事及密辛,我也没有追问的道理。于是转向阿羡,道:“你为何来此?”

      “我担心温宁,过来给他送了平安符。”他指了指温宁枕边摆着的小香囊。

      我点点头,道:“你有心啦!”说罢向温情告辞就要离开,阿羡扯了我的袖子:“等等我!一起走呀!”

  • 作者有话要说:  阿沅当然是想岔啦!阿羡嘴里的给他讲故事的阿姐是她自己呀嘿嘿!
    毕竟阿羡都是管江厌离叫师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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