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年少》寻游

16、神秘告白事件01

　　[01]

　　楼上钻孔的声音嗡嗡不停，和着门外房东阿姨一下比一下大力的敲门声，终于逼得贺冕顶着鸡窝头爬下床，挂着俩生无可恋的黑眼圈。

　　年底加班熬到半宿，周末连个懒觉都睡不囫囵，一大早吵得他起床气各种气都往上冒。

　　房东阿姨脸上堆笑：“小贺，起得挺晚啊。”

　　贺冕抓了一把头发，无奈又委屈：“阿姨，我刚睡仨小时。”

　　“哟，那可不行，你们年轻人净折腾自个身体，是不通宵打游戏呢？”

　　贺冕惦记着回笼觉，强撑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没打游戏，阿姨您有事儿吗？”

　　房东阿姨笑眯眯地凑近他，“我前一阵儿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

　　“找个室友啊。你看你一人住两室一厅多浪费，再说你老熬夜，身体出问题咋整？你找个室友合租，省一半房租，还能互相照看不是？”

　　贺冕感觉满脑袋的瞌睡虫在飞，房东阿姨的每个字到他耳朵里都自动打了马赛克。他胡乱点着头：“是，您说的是。”

　　本来他是跟大学同学一起合租的，结果同学一脱单就搬出去跟女朋友住了，他最近加班忙也没把找新室友的事情放心上。

　　房东阿姨笑着往旁边移了几步，露出身后气定神闲地插着裤兜半倚着楼梯扶手的男人。

　　“其实吧，室友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这我儿子的同事，跟你一样喜欢安静，不爱闹，你俩交流一下？”

　　“嗯，行，阿姨慢走。”贺冕稀里糊涂应了一声，从勉强睁开的一条缝里看见阿姨转身下了楼，他也转身进去，又后知后觉停了脚。

　　好像，多了个人？

　　他再转过来，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眼前的男人穿着休闲的衬衫长裤，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贺冕：“……您哪位？”

　　一连串手机铃声打断他的问话，男人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简单应了几个字：“嗯，现在。”

　　两分钟后，四个陌生男人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挤进贺冕的家。

　　男人向他伸出手，他的手指很长，又白净，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少爷，没做过粗活，连茧都没有。

　　贺冕不明所以，出于礼貌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这时他已经清醒了一大半，看见男人一张显嫩的娃娃脸上挂着俩酒窝，两只眸子又黑又亮，像房东阿姨前两天热情地送给他的两大串葡萄，泛着熠熠的光泽。

　　“你叫什么名字？”

　　“贺冕。”

　　“嗯。”

　　他挂着淡笑收回手，指挥抬着跑步机的男人：“这个放在阳台吧。阳台在哪儿？”

　　他转头又问贺冕，贺冕还停留在“你问完我的名字后不是该轮到你自报家门吗”的疑惑中，手往阳台的方向一指。

　　他顺着他指的方向挥手，“朝着向阳的方向搁啊。”

　　贺冕觉得自己大概八成可能没睡醒，他需要回去补个回笼觉清醒清醒。

　　[02]

　　贺冕又加班到深夜，年底将至，所有部门疯了似的一心扑在工作上。

　　这天他提着公文包腰酸脖子疼地回到家，一进门灯也不开，鞋子一甩就习惯性地把自己扔进沙发，然后像往常一样发出一声放松的长叹。

　　叹到一半他停住，手往身下摸了摸，触感温热，还伴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一声轻轻的低吟。

　　卧槽？！！

　　一瞬间贺冕所有的放松瞌睡全飞了，意识无比地清醒，一个挺身弹起来，这一刻他觉得弹簧都没他利索。

　　沙发上躺个人，而且似乎被他扰了好梦，悠悠转醒，两只长腿收起，变成盘腿的姿势。

　　贺冕本就近视，房间没开灯他也看不清脸，只觉得这人眼睛里微亮的光是对着他的，应该在看他。

　　“你回来了。”

　　男人似乎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个哈欠，边打哈欠边对他来了这么一句话。这还不够，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说：“给你留了饭，在厨房。”

　　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的故事他听过，可是这一米八七大傻个的田螺汉子他是头一回见。

　　最终他还是想起来这房间添了一个新室友，他强忍着方才的惊吓，努力摆出往日镇定自若的面孔，摸黑去开灯。

　　然后被茶几的一角绊倒，噗通跌在新室友身上。

　　嘶——

　　磕着腿了，有点疼。

　　和新室友相处的第二天就扑在人家怀里，有点尴尬。

　　他已经顾不上先疼还是先尴尬了，总之新室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抱个满怀，还在他背上拍了拍，“不用谢。”

　　？

　　行，就当是他表达谢意的友好拥抱吧。

　　贺冕再次恢复淡定脸，顺利开了灯。

　　光亮充斥的瞬间，两人都不自由自主地眯了下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

　　“你……”

　　贺冕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昨天稀里糊涂地看着他搬进来，稀里糊涂地跟他握了手，紧接着他稀里糊涂地回房间继续补眠，睡到下午才醒来觅食。

　　那时已经看不见新室友人了，要不是他看了一眼他的房间，行李齐全，是有人住进来的痕迹，他都以为早上的事儿是一场梦了。

　　可是这时候问“你叫什么”也怪怪的，为了避免尴尬，他直接省去名字：“晚上好。”

　　对方回：“晚上好。”

　　贺冕客气地问了句：“还没睡？”

　　他理所当然地答：“是啊，等你。”

　　“……等我做什么？”

　　“夜宵你要加热一下哦，你回来得太晚了。”

　　“那怎么好意思……不是，你等我做什……”

　　“你每天都回来这么晚吗？”

　　“还好，只是年底比较忙。所以你为什么……”

　　“那你吃完早点休息哦，我先睡了。”

　　“……好的，谢谢，晚安。”

　　他不问了还不行么。

　　贺冕眼睁睁看着他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感觉自己脑袋上仿佛挂着一串串问号。

　　厨房里有新室友给他准备的鸡蛋面和外卖的热饮，他本来不饿，这会儿也被勾起了馋虫。贺冕一边吃一边想，新室友虽然来的很突然，行为又古怪，但是还挺热心肠的。

　　应该不难相处。

　　贺冕喝着热饮，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外卖的塑料袋里翻找，果然找到一张外卖订单。

　　祁宙先生——

　　行，可算知道他的名字了。

　　如果说新室友搬进来的第二天给他留宵夜，是热心肠，是好相处，是为人直爽，那么他连着一个星期下班回家都在黑灯瞎火的客厅跟祁宙不期而遇，并且祁宙“刚好”“不小心”连续一个星期都做多了饭吃不完，留给他做宵夜——

　　贺冕真的有点承受不起这份热情了。

　　事态的发展变得诡异起来。

　　他甚至怀疑祁宙在饭菜里下了什么毒，就像温水煮青蛙，一天一天在他体内积累毒素，直到他嗝屁。

　　他打了个寒颤，又觉得自己肯定是电视剧看多了。可是这人，如果不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终于在这个星期的最后一个工作日，贺冕决定跟新室友谈一谈。

　　下班后他买了烧烤啤酒，刚进单元楼，周显琛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贺，下个月就放假了，这个月你不用来了。”

　　贺冕一头雾水：“老板，公司正是忙的时候，您确定要现在炒我鱿鱼？”

　　“谁说要炒你？只是外派给你一个任务。祁总司机请假了，他找不到人顶班，你去替一个月。”

　　贺冕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

　　他拎着烧烤出了电梯，脑海里还是周显琛那句：“祁总是我小叔的朋友，人是长辈，又跟咱们有合作，我不好拒绝。他开的工资可不低，不会委屈你的。”

　　末了，周显琛还不忘提醒他：“记得跟财务说，这个月不用发你工资了啊。”

　　“……”

　　做周显琛的助理太难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打发到一个陌生人那里给人当司机。

　　周显琛给他发了一个手机号，外加一句“月薪三万八，包吃包住还包玩”。

　　这个条件着实让他动摇了，虽然他不知道祁总的车有多名贵能给司机开三万八的月薪，这招的是私人司机还是跑长途的？关键是，包吃包住他能理解，还包玩？

　　贺冕进了家门，先给祁总拨了电话。

　　铃声突兀地打破客厅的静寂，信号灯频频闪烁。

　　他吓了一跳，把灯打开，看见沙发上的男人伸长胳膊够茶几上的手机，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听筒响起慵懒的语调：“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