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遥遥[海贼]》艾芽芽

4、第 4 章

　　被香克斯在清晨抱回家里的桃子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晒到脸上，头发在山上沾上的露水早已化作水雾。她把睡得口水满脸的路飞从床上拽起来，洗洗脸刷刷牙，就去海岸送行红发海贼团。
　　桃子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流泪，只是笑着把红发海贼团的大汉们都抱了一遍，每个都认真地说了“谢谢”。即使只带了她半年时光，他们对她的恩情不可谓不重。大汉们有的红了眼眶嘟囔着说这些做什么啊臭丫头，贝克曼笑着应了，拉基路咬着肉说海上再见吧。香克斯那个笨蛋则仍然嬉皮笑脸：“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小桃子~要不长大之后嫁给我好了？”然后被耶稣布揪着数落不像个样子。
　　路飞到现在终于不再缠着香克斯要一起出海，而是建立了更宏伟的雄心壮志：“我决定要依靠自己的实力出海！”
　　“反正我是不会带你出海的。”幼稚鬼香克斯冲路飞吐舌头，“你这家伙可成不了海贼！”
　　“当的成！！”路飞果不其然被激怒，攥起小拳头大声说：“总有一天，我要召集一群比你们更强大的伙伴，找到世界最大的宝藏！我会成为海贼王的！！”
　　香克斯怔愣了一小下，用惯常的戏谑口吻回路飞：“呵……想超越我们？”就在路飞蓄力想要更大嗓门回击的时候，香克斯拿下头上的草帽，盖在路飞的小脑袋上：“……那么，这顶帽子，就先放在你这里了！”
　　路飞低下头，小手用力攥着草帽沿，盖住脸上的鼻涕泡和止不住的眼泪。香克斯说，男子汉是不会哭的，他不能让他看见。
　　“这是我非常珍爱的帽子。将来你一定要把它还给我……等你成为一名出色的海贼时。”
　　“起锚！”
　　“升帆！！”
　　“起航！！！”

　　“一路顺风啊！”桃子一只手拉住路飞的手，另一只手用力地挥，深吸一口气大喊：“香克斯，下次在大海上遇到的话！”
　　“哦！”香克斯中气十足地回喊，顺着清爽的海风和大海的波光传来。
　　“我就嫁给你吧！！！”
　　“？”
　　红发海贼团怀疑船长涉嫌恋童，群起而攻之，红发香克斯，于二十七岁，卒。（不是）
　　雷德·佛斯号大帆船逐渐远去，变成一个孤单的小点，消失在地平线。香克斯告诉过她，地球是圆的，这样的话，他现在已经到了圆弧的另一端。即使这样也没关系，他们的天空和大海，是同一个。

　　桃子又梦到了这少儿时的戏言，慢慢醒来，发现嘴角仍然带着笑容。果然，香克斯就是这样的存在，让人想到就忍不住会温暖到想笑啊。嫁给香克斯的傻话，虽说只是小女孩对最初遇到的父亲一样的男人的孺慕之情，但长大了的桃子也仍然存着一点点禁忌一般的妄念。嘛——谁知道呢。反正再见到香克斯的话，如果没有变得又老又丑，就追他试试吧。香克斯是一个有趣又温柔的人，她最最喜欢的人——之一。

　　少女的粉红泡泡在空中飘着，撞到了小岛的树上，啪地一声破了。桃子闻声半睁开眼睛，浑身被太阳照得暖洋洋化在云朵里了一样，软软散散的没了骨头。现在的东海还在夏天，树木葱茏，一派生机。桃子等船靠了岸，苦恼地想起在跟海王类打架的时候拖鞋被她不小心踢飞了进到那个丑东西嘴里，也没有备用的鞋，只好赤着脚蹬上船头跳上陆地，草草地拖到岸边，拔下两片大芭蕉叶盖住里面的零食防止被猴子偷吃，揪起那只想要脚底抹油的小松鼠丢到肩上。

　　出发！又是一个全新的岛！！！噢噢噢小桃子冲鸭！！！

　　顺着山路爬呀爬，当桃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了个荒岛，她终于发现了四面山环绕的盆地里坐落着一个村落。虽然看起来和过往的村子没甚么不同，小桃子却深知这种四下闭塞的地方最容易发现罕见的美食与奇异的风俗。她当即兴冲冲地一溜烟蹿下山去。
　　然而很奇怪的是，明明太阳还当空照，街道上却没有什么人往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人都行色匆匆。她想拉住一个老奶奶问问情况，一直低着头走路的老奶奶却在被碰到的一刻瞬间僵住，扔下装橘子的篮子跑走了。
　　挠头。小桃子自认长得不赖，每天掬一把海水洗脸的时候都要欣赏一会儿自己的美貌。怎地吓跑了那位奶奶呢？怪哉怪哉。难不成这个岛上的人得了看到好看的人就会死掉的病？她无厘头地瞎想着，那她是应该赶紧离开，以免犯下什么罪孽。

　　迎面走来一个颇为奇怪的人。他不似旁边低头赶路的村民，似乎颇为闲庭信步。绿色毛刺短发，一只手靠在腰间别的三把刀上，另一只手提着一坛酒。奇怪的是他的衣服——白色T恤、深绿色长裤和黑色靴子都没有什么毛病，但他腰间裹着一个草绿色的腹卷。这……这可是夏天。腹卷不是冬天裹的么？他看上去蛮健壮的一个人，难不成是脾脏肾虚？……不行小桃子，不要随便瞎猜。说不定那只是肚兜罢了。她眼看要与那人相对着擦肩而过，却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请问你腰上的是肚兜么？”
　　啊……糟糕。本想问这是不是腹卷，却把内心的胡思乱想说出来了。
　　对方向前走的脚步顿住，转身过来，三把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人好凶。皱着眉头冷着脸，眼神凉飕飕的。和他的肚兜给她带来的呆萌气质的第一印象一点都不符合。低头看她是一个小女孩的无害样子，肩上还有一只可怜巴巴得睁着两只乌黑眼珠的小松鼠，脸色虽然仍然凶巴巴，眼里却不再释放寒气，只是低沉地说一句：“别乱说话，小鬼。不然会没命的。”
　　小松鼠被吓得抱起头来，用尾巴挂住桃子的脖子吊在她背上去了。桃子自然是不怕的。“喂！谁是小鬼啊，你才是，乱说话会没命的！”桃子不服气地柳眉一挑，幼稚地鹦鹉学舌。其实她并没有感觉被冒犯，只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不想这么快就放他跑了罢了，就假意生气。
　　肚兜男却不如她的意，瞥她一眼就转身继续走了。
　　她被晾在原地。看着前方愈发空荡荡的街道，莫名觉得有些可怖，便也小跑跟上那个男人。他的腿好长，走得那么快。虽然看起来好凶，却这么好脾气，肯定不是坏人嘛。是坏人揍他就好了。
　　她跟上了肚兜男。那家伙倒也敏锐，在她即将靠近的时候就按住一把刀转身看她，黑沉着脸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快回家去。”这才发现她没有穿鞋，小巧白嫩的脚丫上还沾了些森林里的土泥巴，猜测也许是家里十分穷的小孩来讨些钱，就摸一摸腹卷里，颇有几张大钱，全部塞给她：“拿去买双鞋吧。别再跟着我了。”
　　桃子被塞了一把钱，有点傻愣愣的，不是很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她下意识地冲他说：“我不缺钱呀。”又看到自己光着的两脚，猜到了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顿时笑了出来。“但是谢谢你！你真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你没必要知道。”好人肚兜男的头发在阳光下好像一丛绿色的、暖茸茸的草坪。她不自觉地自言自语又把心里的话讲了出来，发现对方拧着眉头瞅她，发出一声“哈？”的质问，露出洁白的牙齿狡黠地笑：“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叫你阿草咯。”
　　“随你的便。”凶巴巴。
　　“好的阿草。”笑嘻嘻。“我的名字是遥（はるか haruka)。你也可以叫我桃子（もも momo)噢。”
　　阿草——也就是罗罗诺亚·索隆，终于按捺不住，额头青筋暴起暴躁地大吼：“谁准你叫我什么阿草了蠢蛋！谁想知道你的名字啊！”
　　桃子被吼了，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奇异的快活起来，这个家伙可真是有意思啊。小松鼠则被吼得浑身的毛都炸了，愈发紧地扒着女孩细细的脖子。
　　“はいはい（hai hai）~不要生气嘛。话说你知道这个村子上的人都在哪里吗？我好想找个地方大吃一顿。”
　　“不知道。”索隆硬邦邦地回，大步往前走。
　　桃子本来是小跑着继续跟着这个有趣的人，脚底却忽然作痛。她皱眉向后退了半步，发现地上有啤酒瓶的碎片，脚底涌出血来。好——痛。果然还是要买一双鞋子呀！
　　索隆向来对血腥味敏感，皱眉按住和道一文字转过头去，却发现个可可怜怜抱着脚坐在地上，把脚翻个面朝天试图止血的笨蛋。那只松鼠不知所措地从她身后扒着看那只流着血的脚。他站在原地咬了咬后槽牙，大踏步走回去把那个不省事的小家伙扔到肩上。“带你去看医生。”
　　桃子和松鼠两只陡然经历失重，齐齐盯着男人长满草绿色的凌厉寸长短发的后脑勺眼神发直。明明外表凶巴巴的，却果然是个好心的家伙。她悄悄笑起来，老老实实摊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柔软蓬松的长发蹭到了索隆精壮的胳膊，刺得他痒痒的。索隆只当这个小丫头是哪家人不省心的小屁孩，想着赶紧把她丢到哪家医馆里找到家人就完事了。毕竟这个镇子，看样子并不太平。
　　“那个……我们好像走回到这个酒馆旁边好多次啦？”小桃子在男人肩上其实并不是很舒服，他的肩头虽然宽阔，但是柔软的小肚子被压到肩胛骨上，毕竟是硌得慌。但是鉴于脚痛，她也并不想从这个宝座上下来走路。然而，阿草似乎是个路痴，他们走回到这个有啤酒瓶渣和她的一点点血迹的地方已经是第三次了。
　　索隆烦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在小桃子是被她倒着扛在肩上的，并不能看到他的脸。“我知道！”他又小声骂了一句，“可恶。”
　　桃子仿佛被这一句话戳到了笑穴，忍不住扒着他的肩膀笑个不停。小松鼠又感觉自己不太安全，赶紧从小女孩的背上回到她的脖子圈。索隆又气又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尴尬，“喂小鬼！你笑什么啊！再笑就把你丢掉了！”然而桃子早看透阿草豆腐一样柔软的内心，笑得更放肆了，还不要命地边笑边叫：“阿草你好可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隆被气的七窍生烟完全不看路地一通瞎走，反而在一条小路的尽头看到一个小小的医馆招牌。他简直想把这个气人的小鬼直接丢到地上，但还是只把她夹在咯吱窝里咚咚敲门。
　　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细细瘦瘦的医生本先只打开一条缝，看到凶神恶煞臭着脸的男人想赶紧关上门，却被索隆眼疾手快地扒住门沿，在索隆凶恶眼神注视下的医生只好瑟瑟发抖地打开门来。看到被长得很像坏蛋的角色夹在咯吱窝的小姑娘，他同情又怜惜地瞅了她好几眼。
　　索隆更火大了。医生这个样子，好像很笃定他是欺负人的坏人了。他是不知道这小鬼是有多气人。他一口气闷在胸口，冷冰冰说道：“给她疗伤。”桃子的眼角仍然揣着努力憋起来的笑意，以免把阿草气走。太好玩了吧这个人。医生用小推车推来一堆瓶瓶罐罐，十足谨小慎微地用酒精清理伤口。他生怕万一这小女孩疼得嗷嗷叫，那个揣着三把刀的男人一言不合给他来上一下。唉。上一个医生就是这么光荣卸任的。回过神来，这个似乎娇滴滴的女孩子的腿上并不那么光洁无暇，瞥到左脚踝处有一个挺大的疤。突然感受到来自上方注视他的视线，他手下一抖，再不敢乱看，专心致志上药。索隆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抹酒精消毒和绑绷带的时候她也不哭不叫，只有秀气的眉毛在轻轻的抖动，偶尔吸一口气咬一下嘴唇，手倒是颇显闲适地搭在床上，撸着小松鼠的大尾巴。倒是少见，“坚毅”的女孩子吗？有点像……她。索隆不自觉地垂下手，摸了摸腰间的和道一文字。仿佛是暖的。好久没想起过古伊娜了啊。
　　桃子等着医生包扎完抬头，就看到阿草在那里发呆，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到了什么旷远的地方，或是在思念着什么人。她趁机冲他扮个鬼脸，却把敏锐的剑士惊醒了。索隆掩饰般的不再看她，转头问医生：“多少钱？”医生再次谨小慎微地报出一个相当小的数字。索隆摸向腹卷，却空空荡荡的，才想起所有钱都被他一股脑塞给这个小丫头买鞋穿。真是——哎。
　　他低头看小丫头，“我的钱都在你这里。”桃子懵了一下，才从屁兜里掏出一张票子递给医生。医生本以为不被削就是好的了，却挣到了这周以来第一笔钱，无比感动，话闸子也突然被打开了一样：“啊谢谢谢谢！哇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群混蛋海贼的同伙绑架了小丫头什么之类的……”
　　呃。三个人都沉默了，医生的小脸煞白，索隆的脸黑沉下去，桃子又用笑把自己的腮帮子憋成松鼠一样。
　　“不是呀，他是我的朋友阿草。”她笑着试图帮医生糊弄过去。
　　“是索隆！”索隆君终于自爆。
　　“啊！原来你叫索隆。好酷的名字。”得到意外之喜的桃子睁大眼睛，咀嚼一般地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字。
　　索隆：气成爆炸绿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