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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三章 有爹有娘, 养成薛洋 ...


  •   然后他又转向金子怀:“子怀,那钟,你前些日子可修复好了?”
      金子怀脸上神情一沉:“你想做什么?你叫我修复时,可说过,那是给别人用的。”
      “啊哈,”聂怀桑打个哈哈,“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我现在也没说一定是给他用啊。”
      金子怀却不依不饶:“你可是承诺过,把他召回来,我全权处置,你不插手。”
      聂怀桑皱眉:“要是你召回来的,能控在你手里,倒是个杀器。问题现在不是。”
      魏无羡脑中闪过一丝疑问:什么意思?不是子怀?
      不过这丝疑问马上被进行中的对话吞掉了。
      “我要剜了他眼睛,拔了他舌头,留在身边,像只狗一样养起来!”金子怀突然横眉立目,仿佛赌气似的喊出这一句。
      金光瑶站在她身后,突然笑了,时光倒转,这句话,就在这个地方,有人对他说过。
      不会爱的人,都是这般爱人的么?
      对一个人造成最深的伤害,然后反而念起他的好,虐杀他的仇人,活成他的样子。
      如果不认识薛洋,他一定觉得金子怀的行为不可理解。
      可他偏偏认识薛洋。
      与其说责怪,他更多的是内疚。
      这有爹有娘有兄长的孩子,怎么就养成个薛洋了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金子怀,笑问:“我可以选择钟么?”
      金子怀狠狠瞪他一眼,还没搭话,那边聂怀桑脸色已经彻底沉下:“子怀,过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是我闹脾气,还是你不守信用?”金子怀红着眼睛,针锋相对。
      “你怎么说都好,我也不想跟你吵,”聂怀桑深吸一口气,眼中现出疲惫神色,“不过,但凡你仔细想想,都没有比熔了他更好的选择。”
      金子怀不动。
      聂怀桑似乎也拿她没办法,转向苏谷:“去把敛芳尊带出来。”
      苏谷闻言,带了几个修士过去,到金子怀面前,躬身致了意,便要去拉她身后的金光瑶。
      “做什么?”金子怀冷着脸,佩剑出鞘一截。
      金子怀天资聪颖,仙诡双修,佩剑名叫“承影”,剑刃不似一般灵剑银白,而是黑光荡漾,乍一看,仿佛一条名剑在阳光下拖出的黑影。
      “哎哟,姑娘怎么还弄刀弄剑的呢,”苏谷面上恭谨,语气让人听上去却有些不悦,“属下也是奉宗主命令行事,姑娘为难属下,可不就是为难宗主吗?”
      说着,他绕过金子怀,又想去拽金光瑶。
      说时迟,那时快,金子怀眼中凶光一闪,“承影”出鞘,用剑柄击在苏谷腹部,后者不提防,一下被击飞出去,从敞开的门飞出铁笼,撞在墙上,连打了几个滚,扎挣着起身时,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滑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只见金子怀手握佩剑,剑身上灵光流转,咬牙啐了一句:“家奴敢尔!”
      魏无羡,蓝曦臣以及金光瑶都在这一句话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她的母亲,金夫人。

      -
      “金子怀!”聂怀桑暴怒喝起,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不歇。
      金子怀却挑衅似的抬起头,眼神与他直直对上,手按住剑柄,不发一言。
      倒是金光瑶在身后急了,带着一身链子从后头拉住金子怀:“阿念,阿念你别乱来!有身孕的人,用什么灵力!打什么架!”
      苏谷注视着滴落在白衣上的血迹,低头不语。
      其他人更是即使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局面正尴尬难破,突然一名黑衣修士一溜小跑,到聂怀桑面前,禀报外头有人求见。
      “不见!”聂怀桑把扇子拍在案上,吼道。
      黑衣修士小心地从怀中呈上一张符纸,为难地道:“属下本来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可她说,宗主看见这个,一定会见她。”
      魏无羡看过去,已经猜知了七八分那纸上会是什么。
      另一只暗红色的眼睛……
      果然,聂怀桑脸色转青转白,惊疑不定,许久,才落下一句:“我去去就来。”接着整整衣冠,走去前厅。
      这里本是个烂摊子。他这一走,一下更显得潜流汹涌。

      苏谷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直盯着金子怀。
      金光瑶觉得要坏,之前就说过,有的兄弟长得并不像,但动作神态,一下便能看出肖似。
      他前世是见过苏涉这个神情的。
      金子怀还是持着承影,挡在金光瑶前头,连理都没有理他,仿佛他不配说话一般。
      苏谷面上涨红,似乎承受着很深的怒意,但最终还是笑了出来:“金姑娘口口声声说恨他,此时偏又护着他了?”
      金子怀斜他一眼:“这是我家事,聂怀桑应承过我,外人少管。”
      苏谷一笑:“自然是你家事,忘了你家兄妹有这个传统……”
      这“传统”两字他咬的清晰讥讽,跟着的黑衣修士们知道典故,纷纷窃笑。
      “你!”金子怀脸上先是一白,接着又赤红起来。
      “金子怀,金姑娘,”苏谷说下去,“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精神错乱。你现在拿着剑,挡在他前头,不想他被熔了。可你难道忘了,是谁害他到如此境地?金家禁制重重,你以为他想不到,那思思是谁放走的?碧草是怎么搭上线的?”
      啊,果然猜中了呢。金光瑶听见,倒没有太意外的感觉。
      金子怀盯着苏谷,硬起声音:“没错,那些都是我干的,他害死我父母,我自然恨他入骨。谁说我护着他了?我只是,只是看他是具高阶凶尸,想要收为己用。”
      苏谷冷笑一声:“你骗的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你若不是想安慰自己,又何必去虐杀那个碧草,还特特展示给他瞧?”
      金子怀身形晃了一下。
      还好,有人在身后扶住了她。
      “子怀啊,也许不是时候,但我怕没机会说了。我只想跟你说一声:我很抱歉。”
      金子怀猛回头来瞪着扶她的人,眼神凶狠,可眼眶不知为何突然红了。
      “我知道你做的事情,可我不怪你,”金光瑶道,“他说你错乱,你是该错乱——因为你从小受的教导,是爱一个人,就往她头上扔一个香炉,是在乎一个人,可以纵她去气死生母——我们这些教你的人,都是活该自作自受。”
      金子怀站着,看着他,浑身乱抖,眼眶里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愤,竟噙着大颗泪水,拼命咬着下唇。
      金光瑶看着她,突然想到了某一时刻的自己。
      那时他已经在帘子后头,看着金光善躺在床上,一群拐瓜裂枣的老妇在门外候命了。
      然后一个荒唐念头划过他脑海:如果金光善突然对他母子道歉,他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绝顶荒唐的念头,金光善当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也迅速摇摇头,把这想法从脑中赶走。
      可他其实不完全确定,如果金光善当时真的痛哭流涕地道歉,他会不会在最后一刻被击溃?
      这么多年,他等的,其实也不过是一句道歉而已。
      金光善不知道,他曾经有那么一丝丝一渺渺的生机。
      他死掉了,都没有领悟。
      有点遗憾。
      金光瑶杀了他,都没有等来。
      也有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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