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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夜猎好久不曾如此狼狈了 ...


  •   化蛇并不是很高等的妖兽。
      但,离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离开尺寸谈等级也是耍流氓。
      这只化蛇,也太特么的大了……
      而且阴险狡诈,方才隐在大泽里那么久,硬是没被二人发现。此时出击,快如闪电,并没从金光瑶下手,而是冲蓝曦臣背后来了。
      金光瑶怒想:早说好看的男人也行的话,折腾我这一溜十三遭干什么?
      然后他又想:化蛇到底认证了,蓝曦臣才是那个萝卜雕花……

      蓝曦臣修炼多年,被金光瑶一吼,身体的反应已经在意识之前,反手甩出避尘,对那化蛇就是一剑。
      这一剑若是一般妖兽,多半已经去了半条命,可这条化蛇实在太大,当的一声,从颈上被削下三块鳞片,片片如脸盆般大小,落在沼泽地里,腥气逼人。
      化蛇负痛,啸叫起来,那声音如五百个婴儿同时啼哭,又像一千个妇人同声叱骂。震得蓝曦臣耳膜嗡嗡作响。
      刚这一击,他也略吃了点亏,化蛇喷了一口毒液,有几点擦过他身上,白衣瞬时被烧出大大小小几个黑洞。
      像里长所说,这条化蛇奸猾,知道碰上硬茬子了,便鼓动双翼要跑。
      蓝曦臣却早驾起避尘,拦住去路,一手从身后翻了忘机琴出来,铮铮几声弦响,都击在化蛇翼上。
      化蛇痛的落了地,乱甩长尾,一时间泥水飞溅不说,连中等大小的岩石都被拍飞起来。
      金光瑶手持恨生,心里想着,不愧是蓝曦臣,自己或者都不用加入战局。
      就在这时,意外了。
      蓝曦臣在空中一个趔趄,便往下栽,直冲下方嶙峋乱石而来。那可是十几丈的高空,而蓝曦臣是个活人,修为再高,撞在尖石之上,只怕也要落个万箭穿心。
      而他驾不住避尘的原因是:避尘封剑了。
      就像金光瑶当年也没料到“随便”会封剑,名剑都是这等难以捉摸的大小姐脾气,上一世魏无羡借避尘来砍温宁的铁链子避尘没封剑,就算刚刚蓝曦臣也还用避尘打斗,可偏偏早不封剑,晚不封剑,这等关键时刻,封剑了。
      就说那化蛇狡猾,本来是要跑的,此刻突然看到机会,一下又扬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冲上去想一口把蓝曦臣吞掉。
      蓝曦臣暗叫不好,这蛇毒液甚剧,若他被吞下,只怕片刻就要被毒晕,再无反抗之力,最后沦为其五脏庙里一滩血水。可人在空中急坠,没有施力点,只能把忘机琴砸过去,稍缓那蛇的来势。
      化蛇被琴砸得稍稍一偏,如报复般咕地一口吞了忘机琴,又再弯曲长颈,向蓝曦臣咬去。
      蓝曦臣转瞬之间,失两仙器,局面一下被动至极,心下一灰,一声“休矣”差点出口。
      此时,却听耳中传来一声“站稳了!”剑光一闪,竟是恨生堪堪被掷到自己脚下。
      蓝曦臣绝处逢生,脚尖一点,御着恨生,重又浮在空中。
      这一切写来虽长,实则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化蛇一看蓝曦臣再得了武器,不敢恋战,俯冲下来,一口吞向金光瑶,接着向下钻到大泽里去了。
      蓝曦臣在上方凄厉地叫了一声“阿瑶!!”再看时,那蛇连着金光瑶都已不见了。
      蛇类都是吞食食物,不需要咬,而金光瑶现在虽然有凶蛮之力,但蛇口溜滑,无处使力,若他手上有剑,或者还可一剑刺在化蛇口里,做个施力点把自己固定住,偏偏他又把恨生掷给了自己。

      蓝曦臣又惊又急,连唤数声阿瑶,大泽表面却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泥水的涟漪平复,黑黝黝的树根岩石泡在水中,看起来无处不像怪兽,却又无处找那怪兽。
      金光瑶是具凶尸,不用喘气,所以不怕窒息,对毒的抵抗力也肯定比自己强多了,但要是一天找不到这妖物,两天找不到这妖物,他终会在它胃里被腐蚀的啊。
      蓝曦臣急得一阵鼻酸,自己把阿瑶弄丢多少次了?甚至破天荒闪过自私想法:那个妇人,就该让自己的女儿来做饵啊,为什么要强人所难地求他家阿瑶呢?
      这时,却听地下传来飘飘渺渺一阵琴声。
      蓝家人都通习乐理,耳力甚锐。蓝曦臣听出来,这琴声虽断断续续,却是有人特意弹奏,不会错的。于是顺着那琴音,驾起恨生低空追赶,凡得停顿,便向那琴声传来之处劈出几剑。他灵力充沛,恨生也被他用得剑气纵横,打得泥水中惊涛骇浪。
      大泽虽广,却毕竟是泽不是湖,底下时深时浅,石头树根盘错,那化蛇又太大,急切之间钻不下去,只能藏在表面泥层下,若肉眼看不见倒也藏得住,可这一由琴声指路,便生生挨了几剑,虽然隔着泥浆,那凌厉剑气斩上也是剧痛。
      往外有强敌,可腹中琴声不止,亦有杀意,反复折腾了半个时辰,那化蛇终是受不了,尖啸一声从沼泽中窜出,要与蓝曦臣搏命。然而它甫一出头,七寸便被卡住,原来蓝曦臣还带了一条备用的琴弦,弦杀术早下在那里。
      噗地一声闷响,长弦入肉,血肉横飞,那化蛇能轻易吞下一个人的巨大头颅与身体断开,滚落沼泽,犹自吐着蛇信。而后头的身体按着惯性,往上又升了一截,终于后继无力,啪地一声,砸在沼泽水面,溅得蓝曦臣一身泥水。
      蓝曦臣不敢耽搁,忙取了恨生剖开蛇腹,金光瑶一身红衣,抱着忘机琴便滚落出来。
      他脸上还是笑笑的,叫了一声“二哥”。接下来整个人却扑倒在泥水里。
      蓝曦臣本想拉他,被他一带,脚下不稳,竟也倒了。
      倒便倒吧,泥水虽脏,好歹没有腐蚀性,而且之前被那蛇尾拍的,早迸溅得浑身是泥了。蓝曦臣看一眼金光瑶,对方精神似乎还好,两人便都躺在泥水里,相视而笑。
      金光瑶方才在蛇腹内呆了少说有小半个时辰,一身大红嫁衣腐蚀得不成样子,头上花冠都不见了,栗色长发松散下来,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幸亏他不是个活人,否则断不能如此安然无事。
      “我和二哥夜猎,好久都不曾如此狼狈了,”他看着蓝曦臣,笑道。
      “是啊,没想到避尘突然封剑,”蓝曦臣苦笑。
      “还是我家恨生随和……”金光瑶笑道。
      “嗯,恨生像你。”
      金光瑶支起身体,从泥水中捞起封了剑的避尘,向蓝曦臣身边爬行几步,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我拿着避尘,二哥拿着恨生,想起来倒活像我带着抹额,二哥点着朱砂……”
      蓝曦臣脑补了一下那情景,也不由一笑。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抹额,方才在打斗中大约歪了,便下意识地去正一正。
      金光瑶眼中微不可查地一黯,又笑道:“二哥多心了,我顺口胡说,可没有要你家抹额的意思——知道你家那破玩意金贵。”
      蓝曦臣看着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穿这样,还真像子怀。”
      金光瑶稍稍一愣,继而笑道:“看这话叫你说的……我像金子怀,你怎么不说青蘅君越长越像你?”
      蓝曦臣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噗地笑了一声。
      “那个……”金光瑶欲言又止,重新躺下来。
      “要说什么就说。”
      “那个……”金光瑶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支支吾吾问了出来,“洞房里事本实在不该问的,可我就是好奇……子怀她……她摘了你的抹额没有?”
      这一问把蓝曦臣带回那尴尬又惨烈的一夜去了,半晌没有作声。
      就在金光瑶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蓝曦臣应了。
      “没有。那天子怀统共跟我说了一句话。”
      其实是两句,第二句,蓝曦臣实在难以启齿。
      “什么?”
      “她说‘天下谁人不知,蓝宗主娶我,就是为了生个孩子’,”蓝曦臣一字一顿,复述出原句,连语气都模仿得十分肖似。
      金光瑶没答话,陷入沉默。
      “我是没有妹妹,我若有,有男人跟我妹说,‘我娶你就是为了生个孩子’,我打断他的腿,”半明半昧的天色中,蓝曦臣继续道。
      “你这是提示我该打断你的腿么?”
      “啊?”蓝曦臣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装进去了。
      “先欠着,”金光瑶笑道,“等你再娶,还是这样,再打不迟。”
      蓝曦臣望着天,幽幽道:“要是我不娶了呢?”
      金光瑶怔了不到一秒,接着又笑起来了:“二哥,你听过江澄相亲的事么?”
      蓝曦臣一愣:“江湖上倒是流传许久,不过你问这做什么?”
      据传说,江澄屡次相亲失败,一次大怒灰心喝了酒,意欲更改相亲条件张贴出去。惹得莲花坞一众下属长跪嚎哭,说宗主你万不可如此自暴自弃。
      “江晚吟赌气之下列的条件就两条:一,女的;二,活的,”金光瑶慢悠悠地笑道,“虽然我也没打算嫁给他吧,但你说,他这么特别针对我是不是不应该?”
      平时他讲笑话,蓝曦臣都会笑,即使有时当真说话不厚道,蓝曦臣也会作势斥责,然后背过身去,肩膀发抖……
      可这次蓝曦臣没有笑,定定看着他。
      金光瑶想,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最有分寸的自己,怎么接二连三地把本来不错的气氛弄尴尬了,于是起了身,笑笑地转了话题:“咱们赶紧跑路吧。”
      “嗯?”
      “化蛇一死,明天乡里少不得要大张旗鼓设宴感谢,咱们现在的处境,难道还非得吃那顿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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