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纪事》猫朱

13、演武场拜师（1）

　　昨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今日这太阳却羞羞答答的，藏在云后，偶尔才露一会子面，阴阴凉凉的，好在现在是午后，暖和了许多，演武场在侯府西南侧，占地颇大，可供几百人在场内操练，还建有可供骑马的场地，虽不足够畅快驰骋，平日练习倒也足够了，还有可供人对战的擂台，射箭的靶场，入口的一侧还建了一排兵器房，演武场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场中站着数人，相互抱拳互称‘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唯有一白袍道人坐在厅堂中稳坐，吃口点心，喝口茶，甚是悠然自得。
　　“在下徐州高勉，久仰诸位高姓大名。”一赭袍长须的壮硕中年男子拱手行礼，“这是我的弟子，唐雄，今日待他出来见见世面，来见过诸位前辈。”
　　唐雄是个长相平凡的二十上下的面色黝黑的中等身材的男子，“晚辈唐雄，见过诸位前辈，各位侠名，如雷贯耳。”态度谦逊有礼。
　　“英雄少年，颇有乃师当年之风。”
　　“在下王翔，是扬州人士，所学梅花拳，这是在下的小师弟王成，还未成器呢。”抱拳行礼，手臂拳头都比常人看着要结实，身上肌肉虬结有力，衣服都遮不住的块头十分具有冲击力。
　　“小子王成，见过诸位前辈。”声音有些嘶哑，应是正在变声期，想是现在不愿多说话，简洁明了。
　　“此子天资不凡啊。”众人也是一番好夸。
　　“在下益州林舜瑶，习的是越女剑，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说话的是一位神采飞扬的的三十多岁的明丽女子，脸型偏长，眉形微挑，一双稍长的眼睛明亮有神，“这是我的二弟子，范青青，还不成器呢。”
　　身后步出一个十二、三岁的身形苗条，眉目清秀的女郎，背负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躬身行礼，“小女子范青青，久仰诸位前辈大名，今日终是有幸得见。”
　　“林女侠十年前益州落界山以一己之力击败数十名亡命匪徒，一战成名，范小女郎天资过人，您这后继有人了。”
　　“林女侠的越女剑法出神入化，今日我等可要大开眼界了。”
　　其他人是好话一箩筐往外冒，林舜瑶也是谦恭含逊，不过林舜瑶的功夫确实不错，在都城合适的剑法大师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再说此次侯府拜师也有消息是侯府女郎想要学武拜师，越女剑轻灵奇巧，适合女孩学习，而林舜瑶本身也是女子，更占优势，赢面自比大老爷们更大些。
　　若成了侯府女郎的师傅，越女剑派的声望怕是更胜了，其余人等胜算或许没有那么大，但是侯府的小郎君也不少，若是其他的小郎君瞧着威风厉害，起意想学，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再者能来这个场合的在武林上也是声名具有的，能多交个朋友多见识他人的功夫也是好的，何乐而不为。
　　“哪里哪里，诸位抬举了，这位是江陵的听风箭罗锋吧，您是射声都尉，虽是军中之人，可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林舜瑶看向一位二十多岁的一位身形健硕挺拔身背长弓的劲装男子，长相温和，但脸部下颌上有条一指长的疤，反倒多了几分凶厉之意。
　　“我身在军中，江湖上行走的也不多，不过诸位的大名也是常有耳闻的。”罗锋把手中的弓放回武器架上，语气温和，“那位可是太极道的杏仁道长。”用眼神示意堂中的仙气淡然的中年道人。
　　“正是，就是那位道长。”高勉凑近轻声说，
　　“就是那位太极道的杏仁道长。”王成也凑过来，挤眉弄眼的说。
　　至于众人这样怪模怪样，实在是杏仁道长成为‘杏仁道长’的过程也是戏剧的很，杏仁道长的真名很少提起，也少有人知了，他还是个孩童时，被他师父不运道长一眼瞧中，死活要收他为徒，他们膝下也就两子，他父母自然不同意，要是常人，也就死心了，不运道长是个不按常理来的，偏不死心，还在杏仁道长家附近住了下来，在杏仁道长父母的严防死守下见缝插针的引诱年幼的杏仁道长，不运道长后来打听到杏仁道长爱吃杏仁糕，努力了两个月后，年幼的单纯的杏仁道长就这样被拐走了，不运道长不知是心中怨念还是顽童心作怪，给取了个杏仁的道号。以致杏仁道长后来学道有成，江湖上渐渐声名鹊起，这些趣事也就散播开来，到了后来谈起就是，“哦，是那位杏仁道长啊。”
　　因此而声名远扬，杏仁道长怕也是始料未及，哎都是年少无知，管不住嘴啊。
　　习武之人大都有好胜之心，今日在侯府却也不敢造次，便聚在一起相互寒暄，谈谈此次的侯府拜师，见见其他门派的后起之秀，讲讲江湖中近来的传闻。
　　未多时，有侍从在演武场入口唱到，“永宁侯到。”
　　众人整理着装，肃立站好，杏仁道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众人身侧，其他人心中一凛，果然功夫精绝。
　　身着深灰色绣银丝四合云纹的男子阔步行来，威武疏阔，自有一番气势，随行着几位健硕的近卫，还跟着几位郎君和女郎，还未走进，周振就朗声笑道，“诸位侠士，莅临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啊，有事耽搁了，诸位久等了。多多包涵。”
　　“是我等早到了，侯爷百忙之中抽时间面见我等，是我等荣幸。”众人连称不敢。
　　“我是军中之人 ，府中也请了几位教习先生，也是武林中人，我这也算的上半个武林中人了，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是想为家中小辈寻一合适的师父，也感谢各位抽时间贵临周府。”
　　“侯爷客气。”
　　周振笑了笑，说“诸位都是武林翘楚，功夫自然是强中手，今日也让小辈们开开眼见，瞧瞧诸位的本事。”
　　“正是如此，没有金刚钻，咱也不敢来揽瓷器活，在下徐州高勉，擅使长枪，江湖人瞧得起，人送‘落花点星枪’，献丑了。”言罢，转身跃上擂台。
　　握住长枪，提气一摆，横枪身前，右手一甩，摆动长枪，枪尖急速划过，似点点寒星银龙飞舞，腾挪转移间，长枪与身形交错融合，配合无间，几乎看不见身形，一套枪法使得虎虎生威，看的周家小辈眼都直了，完了后还意犹未尽呢。
　　下一个是王翔，他不甘示弱，一套拳法打得声势浩大，拳拳生风，运气时双拳通红，砸向时，震动久久不息，几丈开外的众人犹感地面颤动，端是勇猛非常。
　　接下来是罗锋，他环顾一圈，抬手道，“侯爷，属下有一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从此处道箭靶的距离，可否将固定箭靶换成移动靶。”罗锋指的是场边有数十个立着的箭靶。箭靶与罗锋所站之处将近三十丈的距离。固定靶对于常人正中红心都有难度，何况移动靶。
　　“这有何难，移动靶由士兵负与背上，骑在马上在那一处来回跑动，不过呢，这箭头需得换成涂有颜色的去掉箭簇的箭，可使的？”周振含笑问道。
　　“听凭侯爷安排。”
　　说话间自有侍从手脚麻利的着手准备，不多一会二十名身负箭靶的士兵骑在马上立在靶场一侧，站在场边凑热闹的一个侍卫眼疾手快的提着缠着红色软箭头箭筒交给罗锋。
　　罗锋抽出箭矢，颠了颠，取下肩上背着的长弓，手指划过弓身、弓弦。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
　　上边发了指令，刚那机灵的士兵拿着令旗，爬到观台上，手中旗帜一扬，那二十个士兵立时驱动马匹来回跑动，箭靶也随着不断移动，此次所用箭矢没有铁簇，重量、力度与常用的箭完全不同，今日又有风，更加增加了难度，众人都替他捏着一把汗。
　　罗锋不紧不慢的比了比，悬箭于弦上，瞄了准头，‘咻’的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一直箭就直射出去，奔向箭靶，那小兵手中旗帜一扬，大声喊道，“中靶心”话音未落，‘咻’‘咻’‘咻’三声连响，眨眼间三株连发。
　　“中靶心！”那小兵声音都激动的出现颤音了。
　　“哇！不愧是神箭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周围都情不自禁的拍掌叫好，未值班的士兵更是大声喝彩，同是军中之人，自然有亲近感，也是与荣有焉。
　　连中十五箭后，罗锋放下弓箭，众人不解看着他取下额带，覆于眼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蒙眼射箭！当真能射的中吗？”
　　“瞧着吧！看看听风箭是怎么听风的。”周遭议论声渐起，都想要看看这传乎其神的箭术。
　　弯弓搭箭，侧耳凝神，大家也都屏息以待，连风声都渐渐停了，大概也想瞧瞧这热闹。
　　只剩数十丈开外的五个士兵在奔走踏在地面的马蹄声。
　　罗锋已经拉开了弓弦，圆如满月，他在听着，“咻”箭离弦而去，擦过前方右侧的士兵，正要惋惜，却正中后方转身而来的士兵的箭靶红心。
　　“中！”
　　好！见到如此精湛高绝的箭术，为了不打扰罗锋接下来蓄势待发的箭，只能在心中呐喊，也不露一丝声响，郎君女郎们个个憋得脸色通红，眼睛眨也不眨的生怕漏掉一刻。
　　待到五箭射完，果真全部中靶，才爆出如潮般的叫好。
　　几位侠士都认为是林舜瑶胜算更大，林舜瑶本人也是如此认为，却不想这听风箭如此厉害，又大出风头，瞧着周家小辈那崇拜的眼神，不由有些心忧。
　　林舜瑶报了师门，摆好起势，忽的蹬地而起，手挽剑花，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剑尖轻点地面，人飞至丈远的擂台上，旋身飞转，上下翻飞，利剑划过空中的破空声，剑光舞的周身密不透风，如狂风骤雨，有雷霆之势，时而身形确如巧蝶飞舞，蹁跹灵动，绚丽优美。
　　不愧是成名十数年的高手，自然赢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的该是杏仁道长了，只见他施施然踱步而上，左手抱住右手结成太极阴阳相扣的手势，“在下太极道门下弟子，见过诸位居士。”
　　说罢，右脚向右方一跨，双手推向两侧，再左脚收回抬起，双手展开，杏仁道长慢慢悠悠的打拳，似是模仿各种动物，既不威武，也不优美，台下看客都有些意兴阑珊，不过内行看门道，周振和几位懂得武艺倒是看的频频点头。
　　“七娘，你过来。”周振抬手一招，唤了周尹邹道身侧，“今日你也瞧了，可有什么想法。”
　　周尹邹踮脚附耳细语，旁人也不好细听，也不知细声说了什么，周振笑了笑，轻拍了下肩膀，看向其他人，只见周安青向前走近身前，“阿耶，骑射乃君子六艺，平时我和弟弟们都是在家和府中士兵和教习一起练习，虽觉得还算拿的出手，如今见了罗都尉，才知天外有人，不过我于此道并无天赋，倒是六弟箭术精进甚快，颇有天赋，若是得遇名师，再好不过了。”
　　“嗯，六郎的箭术确实精进不少，你们比他多学好几年，都快被赶到前头了。”
　　瞧着杏仁道长收势后下了擂台，朗声笑道，“诸位武功高强，军中也有不少好手，可今日才算知道什么是武林高手，诸位请到厅内引杯清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