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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命 ...


  •   第二日,菅笺醒来时,全身的痛楚退减了稍许,却还是觉得骨头都在发疼。
      睁眼看见的是一幅熟悉的景物,靛蓝色的床缦,茶几装璜,全是自己房内的模样。
      环顾了四周,自己居然是回到了家中卧房中。
      忍着痛支起身子,昨夜穿的那身麻衣破布的衣裳已经被脱了去,原本错位移得骨,都已经被扶正,自己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已经不知所终。
      想起昨夜那个行事诡异的叶钟,菅笺心里一紧,也不知这人是敌是友,袭击了自己以后竟然还将人送回到家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而且菅笺心中暗暗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叶钟怕是要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菅笺就觉得这是件麻烦事,正一边洗漱一边琢磨要不要去自己配一剂药毒死那个叶钟。就见自己贴身侍奉的那个书童躲在门外探头探脑,一副着急的模样。
      这书童叫童各,白白净净,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性子柔弱,如果没有菅笺护着他,也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模样。
      菅笺见童各的这模样,招了招手,略带疲倦地问:“可是许家出了事?”
      童各听菅笺这样问,立刻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菅桃在新婚之夜不见踪影,总该是大事,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是该出现的,只是不知现在是何时辰了。
      原本还是悠哉悠哉地擦了擦脸颊的水珠,正想带着童各去许府闹一闹,去讨个说法的。可是只听童各心急如焚地喊道:“许少爷昨夜被挖心而死,小姐不见踪影!现在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已经去了许府了。”
      这话如五雷轰顶,把菅笺听得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的菅笺甩了手中的面布,立刻冲出了门,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的痛楚。到了大门口,童各倒也是有些机灵,知道菅笺不会骑马,马车早早就准备好了。
      一路驱车到了许府大门前,周围围满了一圈的人,各个伸长了脖子往门里瞧,那许府门墙高立,也不知他们能瞧到些什么。
      掀起帘子看着人潮涌动,菅笺就皱了眉头,平时菅笺倒不觉得爱看热闹的人不讨人喜欢,今日却觉得有些烦厌。
      原本是想下车高喊一句“闪开”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烦躁,只是不料刚刚一阵疾跑让原本就发疼的腿一软,旁边的小厮也是扶不及时,菅笺就一下砸在了地上。
      磕得菅笺是眼冒金星,被人扶起后,只见满脸是血,面额上被磕出了道口子。
      那些好事之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好不狼狈的菅笺身上,一众人指指点点,发出讥笑之声的大有人在。
      这一下的痛,让原本急躁的菅笺清醒了许多,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朝着许府就大步而去。幸好守在四周的那些衙役还是认得菅家二少爷的,也不阻拦,任菅笺一路前行。
      许府内的布置还是一片喜庆的红,那婚宴的布置都还没有撤下,却怕是马上就要挂上白布,点上白蜡了。
      到了大堂,已经是立足了许多人,最熟悉不过的面孔就属自己的父亲菅家老爷和母亲菅家夫人了,当然还有那个正怒目瞪着自己的那个菅家大少爷菅信。
      见到菅笺迟迟才出现,菅信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再看堂堂菅家少爷竟是一副狼狈样,菅信就开口训斥:“整日不学无术,你也配当小妹的兄长?”
      那菅信是长子,长相刚毅,目光如炬,瞧着人看时,仿如一对鹰眼,人道是一表人才,五岁作得诗词歌赋,七岁家中账务了然于心,不论才情还是样貌,说出去都是为家族增光。可也正因如此,他从不待见自己那个游手好闲的胞弟,往日在口头上就总是冷嘲热讽,满是斥责。
      而也因菅信不待见自己不是一日两日了,菅笺也懒得与他去做计较,捂着额头的伤,站在了自己母亲的身边。只见那菅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与她一同痛哭得还有许家大夫人,许钧的生母。
      众人又继续了被菅笺出现打断的对话,那县衙老爷一脸虚汗,怕自己哪句话不对就惹怒了菅许两家。
      “目前来看,许将军身手不凡,一般人伤不了他分毫,只能是被一个武艺高强之人一刀毙命,很有可能就是敌国奸细!”这县令说得话着实有道理,许钧乃是梁国大将,立了赫赫战功,敌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杀他也是情理之中。
      许夫人一听,自己儿子的大仇怕是一朝一夕无法去报了,一阵撕心裂肺地哀嚎,两眼一抹黑就昏死了过去。
      还不等众人手忙脚乱,就听见了一声嗤之以鼻的轻笑。
      菅笺朝着那声笑看去,那人懒懒散散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青衣长衫上绣着一株金环芍药,颇有闲情逸致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一把折扇,发丝束得一丝不苟,只留两条鬓发,眉目低垂,还是如一潭死水,眼神空洞,看不出喜怒。
      看清那人冷峻的眉目,吓得菅笺心脉不齐,后劲一阵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袭击自己的叶钟。昨夜匆匆一眼看不真切,今日倒是能看出这人面目倒真得是刚毅中不失清秀。
      这人怎么会在这?
      叶钟也不管众人盯着他看的目光,只顾着把玩那把什么都没有画的扇子,好似那是世间难得有趣之物。
      大学士许彧也是直率的人,见着叶钟对自己爱子的死好似有不同的见解,虽然对这个叶钟没有什么好印象,也是拉下脸去问一句:“敢问叶大人对县令之言有何不同看法?”
      好歹叶钟没有驳了许彧的面子,收了折扇,两只眼睛好似不经意地瞧见了菅笺,便一直盯着他淡淡开口:“许钧昨夜大醉,身手不同于往日,杀他之人如果是他毫无防范之人,哪怕是个女子也不是不可能,比如,菅家小姐。”
      叶钟的一席话说完,惹得菅老爷大怒,破口大骂:“一派胡言,你个黄口小儿休要信口雌黄!”
      只瞧在场的菅家人除了菅笺,无不因为叶钟的话语震怒,而菅笺则是流了满身的冷汗,叶钟那如死水的瞳眸仿佛要将菅笺溺死在其中。
      而那县令听了叶钟的话,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叶钟所说确实是如仵作推测的,从现场去看,菅家小姐杀人的可能最大,更别说一直传闻菅桃誓死不嫁许钧,这也说得通为什么不见了菅桃的踪影。自己之前的一派胡言实在是不想得罪菅家,谁叫菅家财大气粗。
      果然是一个祸害!菅笺盯着叶钟的眼睛,叶钟那副跳出六界之外,不在无形之中的神情,真的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直想使个办法让这叶钟哭着求爷爷告奶奶。
      “或者有人不知何目的假扮了菅小姐,然后将大将军刺杀?”叶钟轻描淡写地开口,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见他眼中有丝毫波澜。
      现在菅笺拳头藏在衣袖之下握成拳,是真的想一拳呼死这个叶钟,他明明就是在故意玩弄自己。
      众人都因为叶钟的一席话,面色极差,观察许彧的神情,怕是已经觉得叶钟说得也不无道理。
      “昨夜许将军大醉,定是需要人搀扶进洞房,当房内就没有什么异常吗?”好在菅笺反应也不迟钝,昨夜他离开时,那许钧还在与好友高杯对酒,许钧进洞房时,房内该是空无一人的,这样也就洗脱了菅桃杀人的嫌疑。
      一个丫鬟踌躇不安地站在一旁,唇齿微动,好似想说什么,又觉得不该多嘴。这一幕恰巧被菅笺看见,也顾不得太多,一把将她拉到众人面前,示意有什么话就直说。
      这丫鬟叫养春,昨夜被菅笺叫出房的其中一个就是她,只因菅笺顶着红盖头没有看见她的面容。
      养春绞着衣角,唯唯诺诺地开口:“昨夜,少爷进房的时候,菅小姐还是安然坐在床沿边的。”
      不可能!菅笺心里震惊,那时自己怕是都被叶钟弄晕不理人事了,那房内的人定然是假冒的。若不是菅笺忍住了,他都打算揪着叶钟为自己作证了。
      现在的气氛被这个丫鬟的话带动的更加微妙,菅家人的脸色铁青,虽然菅桃性子贪玩,可是绝对做不出这杀人的事。而许家人,已经开始觉得菅桃与许钧的死脱不开干系。
      两家人之间的微妙的情绪好似会一触即发。
      菅笺觉得一阵眩目,一阵困意袭来,甩了甩头,才悄悄清醒些许,怕不是自己又要犯嗜睡症了?
      捂着额头伤口的手稍稍用力向下按去,疼痛让自己顿时清醒,现在可不是睡的时候,要是处理不好,自己疼爱的幼妹就要被通缉了。
      打破沉寂的又是那叶钟,只见他站起身来,没有带任何情绪地说:“去现场看看。”然后瞧了一眼那县令,县令就点头哈腰乖乖带路了,怕是县令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捂着脑门菅笺赶紧跟上了叶钟的步伐,身体靠近了些,轻声对叶钟说:“你明知道凶手不可能是桃儿。”
      菅笺的声音压得很低,如蚊蝇叫一般,可是菅笺知道以昨晚叶钟的身手来看,他定能听见。可也实在想不通,这一个以文闻名的状元为何身手如此了得。
      只听叶钟回了一句噎得菅笺血液倒流的话:“不知道。”
      菅笺自幼身体欠佳,文武不学,虽然平日在双亲面前看似乖巧,可本性顽劣,从来都是他噎别人,今日真得被气急了。
      一气之下,抓着额头上满是血渍的手巾就朝着叶钟丢去,可是叶钟稍稍一躲,手巾就擦身而过。反而是因为太用力,自己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就一头栽倒,本以为自己要再摔个头破血流,可是在失去意识前,只见眼前一道青影一闪而过,自己的衣领好似被谁揪住,只觉得一阵窒息,怕是要被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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