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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嫁 ...


  •   博陵城今日好不热闹,新晋的高榜状元官服加身,锣鼓唢呐,喧天奏响。
      都道这状元郎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也不知师出何门,一文夺魁,许多人慕名而来,一睹模样,更多的是小姐丫头。
      也是这一日博陵城富甲菅家嫁女,嫁得是当朝大学士的幼子,是一名威武的将军。两家结亲大散钱财,菅家甚至拿出一万金银箔沿路当成红纸发放,城中多是人去凑热闹。
      那菅家的花轿用上好的桃花木,漆了一身正红,上面雕了龙凤呈祥,牡丹并蒂,好不喜庆。轿身红纱装点,只见新娘端坐其中,身着凤冠霞帔,金丝绣了满衣花式,一顶红盖头盖住了新娘的面貌。
      只听闻那菅家小姐不生得倾国倾城,却也是楚楚动人。
      博陵城好久没有如此热闹的事了,大伙儿走街串巷,都去凑了个热闹。
      也不知道引路人怎样带得路,竟让两家人凑到了一起,也该是那街集够宽敞,两波人才能挨挨挤挤地过去。
      菅笺端坐在那轿撵中,只觉得浑身酸痛,那凤冠真金打造,压久了让脑袋生疼,只觉得是时候该露露脸了,便轻轻一拽手中的丝线。
      那丝线做得巧妙,隔得近了也不定瞧得出来,同时也藏得巧,挂在轿顶,沿着边沿牵到菅笺手中,一拽一松任谁也看不出是新娘子自己拽下了盖头。
      菅笺一拽,红盖头就朝后飞去,那满大街的人,只觉得是刮了一阵妖风吹跑了那盖头。
      街道上的人见此热闹,都伸长了脖子去瞧,只见那新娘子面盘娇小,一对柳叶眉,小嘴涂得娇红,两个眼珠子明亮似有光藏其中,果然一个美人儿。
      那喜婆见红盖头给吹跑了,急忙去拾了回来,又给菅笺好好地盖上。
      菅笺心里暗道一声:“成了!”
      却不料眼眸与那坐在骏马上的状元郎来了个四目相对,那双眸子太平淡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像死水。
      菅笺听说过这状元郎,名唤叶钟,未参加三年一度的文人初考、后考,只在终考的时候托人递了一纸文章,便被当今圣上亲笔提名为状元,还被提携为文书院士,成了当朝皇子们的教学师傅。
      大家无不好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能让才华出众的当今圣上青睐,甚至还有人传闻那叶钟是文曲星转世。
      菅笺对文诗歌赋兴趣全无,却也喜欢听民间传闻趣事,传闻中那叶钟样貌赛潘安,气宇轩昂,眉目都如同那画师细勾慢画的,说是对朝中公主一见倾心,此次就为佳人而来。
      可是菅笺见到的这叶钟,可不如传闻中那般,说是让小姐、丫头们倾心爱慕是不足为过,但是给菅笺的感觉,那叶钟就像是个不入世事的和尚、道士,说得好听不食人间烟火,说得难听就是孤僻。
      匆匆一面菅笺也不放在心上,自己可不会与这样的文人墨客打交道。
      这一路也是将菅笺累得够呛,虽说都在同一处城池内的两家人,可是排场面子的关系,硬是让迎亲队伍走了个大圈,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等到了学士府,菅笺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屁股都坐得已经没有感觉了,手脚一阵发麻。
      轿子一落地,那喜婆就要来背菅笺跨火盆,可是菅笺一上她的背,她就被压得往地上一跪。
      只听“咯哒”一声,怕不是这老喜婆的膝盖骨磕都碎了。
      菅笺暗暗为这喜婆道苦:自己可比菅桃那重了不是一两斤。
      正想着如何收场时,那喜婆也是能人,硬是咬着牙站起来,颤颤巍巍背着自己背上那一百多斤的人,跨过了火盆,一步一步迈向了大堂之内。
      厅堂之内,已满是宾客,引人注目的就属新郎许钧,那人高快六尺(一米九),不似他父亲从文,倒是武艺超群,常年行军打战,一脸黝黑,说不帅气吧,又是男子气概十足,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那喜服正好映衬出他胸前刚毅的肌肉线条。
      当菅笺站定在许钧身前,感觉整个身形都被罩住。
      但是可别说是菅笺现在这娇小的身材了,哪怕是正常男子在许钧年前都显得小鸟依人。
      难怪菅桃要逃婚了,那丫头喜欢的可是手无缚鸡之力,握笔如行云的弱书生。菅笺心里偷偷腹诽。
      可又偷偷一瞥那许钧,心想:若房事上许钧不辜负他那健壮的体格,又是菅桃的一大憾事。想到这菅笺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小嘴巴,自己一大男人这又是在瞎想些什么。
      拉回自己的思绪,现在菅笺心里全在盘算着,该如何从这人满为患的学士府悄无声息地逃出。若是稍有不慎,菅家可就犯了欺君之罪,毕竟这婚事可是许钧得了军功求来的。
      其实若不是皇命,菅桃宁死不从的时候,菅家就已经推了这婚事了,也轮不到菅笺这哥哥来替妹出嫁。
      这又要说菅笺这五尺男儿要怎样替妹出嫁了,菅笺自幼体弱,还得了嗜睡症,路上走着走着就倒地睡死了过去,幸好拜了神医老鸟为师,从小医治,虽说不是身强体壮,也不会在无时无刻昏睡了。
      而神医老鸟倾尽毕生所学,菅笺除了易容,给人看个伤风都能把人治成了泄阳,老鸟痛心疾首,老泪横流,整日后悔收了这么个徒儿。
      但是菅笺的易容倒是学得老鸟都拍手叫好,因为菅笺身体羸弱的原因,自幼骨质疏软,只要身形不差太多,他都能移骨调整,所以身形和样貌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小时候菅笺因为宠爱妹妹,就总是易容成菅桃,替她学那些她不愿意学的女红,如今又是替妹妹出嫁,来一场金蝉脱壳。
      要说这金蝉脱壳也没多高明,只不过,菅笺在几天之前易容成了菅桃的模样,然后菅桃远行而走。成婚这日菅笺在大街之上露个脸,让满城之人都见到菅家小姐八抬大轿进了学士府,然后菅笺再从新房中悄无声息地逃出,这样一来反倒是许家人要给菅家人一个交代,否则活生生的人怎就在许家人间蒸发了?
      菅笺心里盘算得好,与许钧有模有样地拜了天地。那许钧看似五大四粗的,却也是小心翼翼地握着菅笺的手,生怕大一些力气都弄疼了他。
      然后又靠近菅笺耳语了一句:娘子。好不生涩,怕那许钧都已经叫这一声都已经羞红了脸。
      哎!若菅桃怎就看不上这许钧呢?外钢内柔,也是个良人。菅笺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将菅笺交给了丫鬟之后,许钧就被一群亲朋好友拖去对酒。怕是因为许钧频频回头去看,所以惹得众人一顿打趣。
      菅笺只听了身后一阵哄笑声,有人说:“怕是我们的大将军今后要是个妻管严啊!”
      可那许钧居然也不反驳,菅笺只能又摇头替菅桃惋惜。
      过了长廊就是新房,这新房倒是雕梁画栋,也不缺丝毫喜庆,红缦红烛,枣生贵子四物撒了满床。
      菅笺被扶着坐在了喜床上,那两个丫鬟也是懂事,安安静静地守在两旁也不多聒噪一句,要是别家的怕已经是说好话,讨喜钱了。
      若让这二人守着,怕是不能成事了。
      “二位姐姐,我想自己独处一会儿,不知可否容许?”说菅笺易容术称绝,除了样貌、身形,还有就是他那学得惟妙惟肖的声音,任谁都听不出有何破绽。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并不觉得此事不可,便朝菅笺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内。
      人刚一走,菅笺就扯了盖头,摘了凤冠,摆着大字累瘫在床。
      刚闭上眼片刻,便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来。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菅笺嘴里念念叨叨,拍了拍自己的面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从怀中摸出一排粗细如头发丝般的骨针,取出一枚,小心翼翼地扎进了自己的后劲处,一瞬间菅笺的脸颊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菅桃小巧精致的脸就变成了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
      随后菅笺又取了八枚骨针,分别插入了自己身体各处,全身的皮肤都变得苍老满是褶皱,就连老人斑都不少。
      做完这些,菅笺换下了身上的一袭嫁衣,穿上一件粗布麻衣,再将衣物一股脑打包,往背上一扛,就一切准备就绪。
      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翻了出去,还将自己的脚印小心翼翼地抹去,凡事细致不敢马虎。
      由于今日学士府热闹非凡,菅笺一路装着老叟倒是未引起注意,出了大门便加快了步伐,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离身后的学士府越来越远,菅笺的便越来越安心,现在只要解决了背上的物件也就万事大吉了。
      不料天不遂人愿,在回菅府的路上就遇见了一位“程咬金”。
      此人也不陌生,正是今日匆匆一面的那位叶钟。
      只见那叶钟倚靠在墙边,身上的官服已经换成了一袭白衣,眼帘低垂,几丝乌发悬在脸侧,不知道是否睡着了。
      可当菅笺路过叶钟身边,叶钟立刻往后扭过菅笺的两只手臂,用膝盖死死地将菅笺抵在墙上。
      还不等菅笺反应过来,许钟掐着菅笺的后劲,用内力逼出了里面的两枚骨针。
      骨针掉落的一瞬间,菅笺容貌大变,菅桃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又显现在了脸上。
      还以为叶钟会就此作罢,却不料,他又用了几分掌力,一掌击打在菅笺的背部,一掌逼出了菅笺身上剩余的八枚骨针,随之一口鲜血从菅笺口中喷出。
      刺痛感从背部传至全身,特别是骨针被强制逼出的痛感,仿佛碾碎了骨头,菅笺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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