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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有位公公很严厉 ...

  •   那黑胡子一把揪住成澈的衣襟,把她从棺材上拽了下来。“快给钱,要不爷爷我就把你卖去青——”

      话也没说完,便听成澈身后的棺材突然“轰隆”一声炸响,从木头碎片中飞出的人一把擒住黑胡子的手腕,正是秦宵。与此同时,却有另一道身影自黑胡子后方掠来,一记旋风似的掌刀在他的脖颈旁戛然而止,正是一声素衣淡妆的明如镜。其余伙计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继而又纷纷抄出手中家伙朝两人身上砍去,便见一黄衣丫头突然杀入,竟三下五除二地将一众成年男子轻易摆平了。

      成澈口中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走到那黑胡子面前。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要把我卖去青楼?刚好,我也很久没有回七十二间去看看从前的故人了,不晓得像你这般的威武壮汉,他们愿意出几个钱来买?”

      黑胡子瞪着一双眼睛看了看秦宵,瞟了一眼明如镜,瞅了一眼萍澜,最后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成澈哀求道:“姑奶奶,大侠,女侠,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家中上头有八十老母,下头还有六个月大的女儿尚在襁褓中嗷嗷着要吃奶,小人实在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被逼无奈才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啊……”

      成澈掏了掏耳朵,对明如镜道:“那就把他家老母女儿一起绑了,卖入青楼。”

      “别别别,小人知错了,小人真的知错了!”那黑胡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

      “你这些雕虫小技我见得多了,那都是我孩子时候玩剩下的,”说着,她便目视前方地从明如镜和萍澜面前走过。“这几个人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

      成澈皱了皱眉,突然又倒退几步,停在了明如镜与萍澜的面前。“等等……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便见萍澜干笑了一笑,十分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后脑勺,眼珠子瞄向身边的明如镜。

      “小姐出门游山玩水却只叫了秦公子一人,未免有些偏心。属下放心不下,便带了萍澜一同出来,让萍溪继续留在家里,替小姐做好周旋。”明如镜面带微笑地说道。

      “谁说我是来游山玩水的?我明明是来——”

      成澈正要出言反驳,却见明如镜脸上虽依旧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但自他挽起的嘴角和眯成两道月牙的眼睛里,隐隐传出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不祥气息。

      *

      “萍澜,你与萍溪明知陛下这样任性胡为,不仅不加以劝阻,反帮着陛下一起隐瞒,那淮南之地路途遥远,你居然让陛下两手空空便出了宫,可曾想过银两预备齐了,换洗的衣物是否够穿,若是那边灾后疟疾横生,或者陛下出宫的消息走漏出去,遇见杀手刺客,有没有灵丹妙药在危急时刻可以救命?”

      “秦公子,您是秦老将军最疼爱的独子,纵然身上功夫百里挑一,但到底是在将军府里长大的贵公子,怎能也和陛下一块儿胡闹起来?那市井里头多的是狡猾刁钻的把戏,不全然是凭借一身武艺就能应付得了的,要是有个好歹,叫老将军一把年纪如何受得?”

      明如镜两手交叉着端坐于马车内,脸上带着和善亲切的笑容,每段话说着时,却不忘在点到“胡闹”、“任性胡为”这几个字眼儿时特意加重了一点点语气,神情和态度听上去却似乎只是在柔声柔气地好劝着,但成澈、秦宵、萍澜三人却无一不内心沉重得抬不起头来,好像三个正在受家长训斥的孩童一般。

      “咳,那个,明如镜,你也别训斥他俩了,这一切都是朕的旨意,他们充其量不过是奉旨办事……”成澈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明如镜笑得更加温婉了。

      “奴家只不过是个奴才,奴才怎么敢在主子面前训斥别人的不是?只不过……”说着,他十分轻巧地放满了语速,“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一国之君,若真出了事,让奴家如何向太妃娘娘交待?如何向已故的先太子、太子妃交待?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成澈又清了清嗓子,连忙正襟危坐起来。“明公公忠心可嘉,此番是朕鲁莽了。”

      于是马车便这么哒哒哒的一路走着,这自锦都去淮南的路途有多遥远,马车内的气氛就有多凝重。直至到了淮河边上的渡口,成澈从马车上下来时,心情仍旧郁闷得像家里刚刚办了场丧事。再朝秦宵和萍澜二人脸上打量一番,便见秦宵沉默不语地用拇指摩挲着手里的佩剑,萍澜则无精打采地将马车内的大包小包收拾出来——这些都是明如镜方才口中提到的,以防路上各种不时之需而自行预备的。

      明如镜从袖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了驾车的车夫:“小德子,这封信你替我带回宫里,务必嘱咐好萍溪,万万不可将陛下出宫的消息走漏出去,尤其要防备好容王的人。”

      车夫接过信笺,点头道了声“是”,便驾着马车原路回去了。萍澜用手挡在眼睛上方向河面瞭望,见入目之处尽是碧水青山,滔滔而逝的淮河上正有一筏草船驶过,忙挥舞起手臂喊道:“船家!船家!我们要渡河,烦请靠岸载上一程吧!”

      那船夫撑着竹蒿调转了方向,慢慢向渡口处靠拢过来,明如溪与秦宵便上前一步挡在了成澈身前。秦宵端倪着那船夫的模样行止,见他黝黑干瘦,赤着一双脚,裤子上尽是补丁。明如镜则彬彬有礼地拱手问道:“船家,可否载我们前往淮河南岸?”

      船夫略一迟疑,答道:“也不是不成,不过小的提醒几位客官,上了南岸后切记绕开昌平、富宁两个县,那儿太乱,走永安县过去,这条路稍微太平一些。”

      萍澜扶着成澈小心翼翼地于渡口处上了船,那渡口不过是由几块腐朽不堪的破木板乱糟糟砌成,稍微踩重几步都要散架的样子;而这草船更是又狭窄又简陋,一行人挤在船舱里胳膊挨着胳膊,脚尖碰着脚尖,内里更弥漫着一股河水腥味儿。成澈想着方才船夫的劝说,好奇地问道:“不瞒船家,我们几个首先要去的正是昌平县,不是听说朝廷已经派人去赈济救灾、修筑河堤了吗,怎么还会乱呢?”

      船夫嗤笑一声,讥讽地说道:“赈什么灾啊,还不就是做做样子,不信,客官您自个儿朝河两岸瞅瞅?”

      成澈摇摇晃晃地在船舱内站起来,秦宵明如镜等人忙也跟着她一块往船头过去。河风阵阵,河水慢慢变得姜黄而浑浊,成澈揪住了肩上翻飞的淡色鹤氅,便见衰草连天,孤鸿哀怨,河边竟是一座又一座大大小小的荒坟。船又向前驶了一阵,啼哭声渐渐从岸上传来,成澈遥遥望见一名白发老妇正面目呆滞地瘫坐在一间被冲垮的茅草屋前,不远处两三个壮汉还在打骂抢夺一个女娃手里的吃食。

      凉风吹过,草船前方赫然出现一个人面朝下地伏在河岸边,半截身体露出水面,两条白森森的腿被河水泡得发胀,显然已死去多时。

      成澈立在船头,眼神一直出神地追随着河岸上那具无名尸,直到那一抹森白逐渐消失在后方。她突然回想起从前太子成涅抱着她夜读史书的情景,幽幽地开口道:“从前父亲曾提起过昌平县,虽然昌平不过是个小县城,父亲也从未来过淮南,但他很是喜爱这里,因为这里曾出过好几任治世名相。”

      “既是宰相之乡,那这里从前必然是山明水秀的诗礼之乡,如今却落得这样满目疮痍……他们果然乘着淮南水患中饱私囊,根本没有把赈灾的事情放在心上。”秦宵攒紧了手中的佩剑。

      船头在淮河南岸的另一座旧渡口上靠稳,成澈等人刚下来,就看见了方才那名被几个壮汉欺侮的少女正向着这边跑来。

      “救命……救命啊……”

      那小姑娘蓬头垢面,衣衫已有些不整,身后三名庄稼汉紧跟上来,一把揪住她衣领把她推在荒草地里,其中一人嘴上还叼着从女童手中抢来的半块饼,一脸邪笑着便要开始解起裤腰带来。那女娃娃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左右,哭得满脸泪痕,秦宵与萍澜早已怒发冲冠地要冲上去将这三名壮汉碎尸万段。二人正欲出手时,忽然听见旁边已有人率先高喊了一句: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明如镜身为宫里面的太监,既不自称“奴才”,也不自称“咱家”,而要自称“奴家”呢?
    嗯,因为这两个自称总觉得听上去都好粗鄙,一点也不适合他这样的如花美眷,所以就让他自称奴家了。
    绝对不是因为在暗示他的什么身世背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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