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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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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树大招风，大概就是当有个人在你旁边大快朵颐的时候，不会有人关心你在吃什么。
刘金奴吃了口蜜瓜，发现真是又酸又甜，十分可口。
魏上真这个人虽然爱胡搅蛮缠，但是品鉴美味还是有一手的。
刘金奴和魏上真坐在大殿左席的末尾，远处殿中央的王皇后只有拳头大，不过好在宴会上纵是觥筹交错，还是很快恢复安静，让刘金奴听得清王皇后在讲些什么。
无非也是些客套话，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皇后娘娘早就想与臣女们宴席中相见，说得刘金奴都快信了。
“都是些违心话呀。”
魏上真靠近刘金奴，压低声音说。
刘金奴默默点头。
魏上真往嘴里塞了块肉，语句含混不清。
“不是为了二皇子的婚配大事，召我们进来干甚么哟？”
刘金奴心说这个魏上真还不知道情况，现下的局面哪还是给二皇子选妃。
太子坐在王皇后之后一等的位置，二皇子紧随其后，这还看不清？
曹家孙女早是一颗弃子了。
魏上真拿手帕抹了抹嘴唇，总算放下了筷子。
“不过呢，选谁都好，我和你都是来凑个数罢了，没啥指望。”
魏上真的这句话，刘金奴还真没底气反驳，不然她也不会和魏上真坐到这种偏僻的位置上来。
“没啥指望你为啥要来？”
刘金奴看着殿上的王皇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却悄悄动嘴与魏上真低声道。
“那你为啥要来？”
魏上真反问，她这人一向不愿意吃亏，旁人休想讨她的话。
“我想吃好吃的不行吗？”
刘金奴理直气壮地答她，魏上真还就信了，便与刘金奴交了底。
“我当然是来看戏的，长安城谁不知道王灵袂一心想嫁入韩家门？我倒要看看她来今晚的宴会是干什么的。”
刘金奴内心惊诧，原以为魏上真的音讯比她还不灵通，没想到一下抖落出来一个大消息。
“哪个韩家？”
魏上真说刘金奴是明知故问，自然是光禄大夫的儿子韩毫了。
“不是吧。”
刘金奴拧着眉头想了想韩毫那个迂腐模样，真的有小姐钟意他吗？
“不是什么不是，”魏上真又拿起果干吃起来，“王家和韩家是世交，韩毫和王灵袂是青梅竹马，这事儿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定亲了吗？”
“那倒没有。”
那钉子是定在哪块儿板上了？
刘金奴觉得一切都有变数，王灵袂若真的芳心暗许于韩毫，还来赴这个中秋宴作甚么。
况且韩毫那样古板，那样掉书袋，他会喜欢上谁吗？
刘金奴不能想象。
不过要真的韩毫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刘金奴到时是要去说道说道的，问问韩毫“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圣贤之道学到哪里去了？
算是报了他“瓜子伤身”和“敲门有道”的恩情。
“韩毫会娶妻才怪了。”
刘金奴小声嘀咕，却还是被耳尖的魏上真给听到了。
“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不娶谁娶？”
魏上真看得倒是很透。
韩毫竟也是独生子？
刘金奴头一次听说，她替韩秋允悲，有这么一个书呆子儿子，韩秋怕是不少为儿子的姻亲大事犯愁。
王皇后与前头坐着的贵家小姐寒暄一阵，终于进了正题，为太子一个一个介绍起小姐们来，王灵袂坐在太子对面，头一个登场的自然便是她。
魏上真这才觉察出些不对劲儿来，问刘金奴怎么又有太子的事儿了。
“因为昨夜曹丞相没了。”
刘金奴言简意赅。
魏上真惊得半晌没有说话，重新追根溯源缕了一遍，全然看懂了这下的情境。
“韩毫！惨！”
“没错。”
如果王灵袂之前果真看上了韩毫，那他的确是这次宴会的最大输家。
王皇后从殿上走下来，对王灵袂是一顿夸赞，说她是人似花娇，身似细柳，文静娴淑，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儿。
“真是什么词儿好，什么词儿就往王灵袂身上招呼啊。”
魏上真都听不下去了。
刘金奴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王灵袂与太子周旋。
太子报以王灵袂一笑，说王灵袂的琵琶弹得是长安城的一绝，自己略会些古琴，找个机会合奏一曲。
王皇后一听，乐得开怀，说这两孩子定能琴瑟和弦。
看来太子此举王皇后受用十分，她想将自己侄女嫁于太子这下已是司马昭之心了。
魏上真边看边摇头，又替韩毫委屈起来。
“韩毫！惨！”
刘金奴说魏上真只会说这句话，活像个嘴笨的鹦哥。
“那我怎么说？整个长安城都知道韩毫和她的亲事，昨日我爹还在讲韩秋光禄大夫预备给王家送聘礼过去呢，这被太子横插一脚，全黄了！”
刘金奴哑语，若真是都准备到这份儿上了，那真有些说不过去。
王灵袂和太子越聊越欢，不时掩脸轻笑，魏上真实在是看不得，急急避开眼。
“韩毫博士肯定在家抹眼泪呢。”
一想到韩毫那么一板一眼的一个人，在家偷偷抹眼泪，刘金奴就想笑，但如此庄重的场合，也不能放开了笑，刘金奴只能忍着，但是肩膀一个劲儿抖个不停。
魏上真说刘金奴看着挺像个人的，没想到这么落井下石，人韩毫就不是没让你进石渠阁吗，至于这么讥笑人家吗？
“你不懂。”
魏上真哪里被韩毫“教导”过，他可不是一般的啰嗦。
“蛇蝎女人。”
魏上真说刘金奴。
蛇蝎女人懒得搭理她。
自从王灵袂和太子聊上之后，这中秋之宴似乎就成了家宴，其他人就只有干看的份，尽管这出戏的确是不错，但那也是在韩毫扮演苦命弃夫的情况下。
刘金奴吃着魏上真递来的果干，越想越觉得王长史是个有远见的人，先是把韩家先掌握住了，一通言说让韩秋想和自家定了亲，一面又打着太子妃之位的主意，一有机会绝对得拿下。
小心谨慎又步步为营，王长史这哪像个武官哪，不去做谋士屈才了。
可王灵袂赴宴这步棋可走得险呐，曹家孙女的前车之鉴尚在，王长史就拿得准自己女儿就能一路顺风顺水地入主东宫？
这里面且有门道呢，就算有王皇后撑腰又如何？
王长史就敢有十分的胜算吗？
刘金奴看未必。
何况韩秋不是好惹的人物，他当初能早做打算将丹眉安插在大司农府，这一世难不成就变糊涂了？
这出戏一定还没完，刘金奴且想着，就听着殿外一阵银铃似的声音响起。
“我来晚了，没有错过什么精彩桥段吧！”
刘金奴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胡服打扮的妙龄少女跨进殿门来，眉心中央一抹赭色，这是鬼方女人常有的面饰，传闻是一种的动物血。
刘金奴原本觉得鬼方粗暴野蛮，如同站立起的牲畜，但如今一见，却觉出一种脱俗的美。
“鬼方人？”
魏上真还真没在长安见过这副打扮。
刘金奴也心中生疑，鬼方不是大随的敌人么？两方是势如水火，宫中怎么会迎进一个鬼方人呢？
鬼方少女还十分懂得大随的礼节，她走上殿中，给王皇后福了一福。
“参见皇后娘娘，臣女韩翁甫来晚了，给您请安。”
韩翁甫？
刘金奴喃喃，这鬼方人怎么取了个大随名字。
魏上真给她一掐，看刘金奴是谁都不认识。
“韩翁甫，韩秋大人的女儿。”
刘金奴扭头看着魏上真，眼珠子睁得都快掉了出来，嘴上是欲言又止。
“对，”魏上真往刘金奴嘴里塞了颗葡萄，“韩毫博士的胞妹。”
在场的人无一不大感震惊，久闻韩秋大人膝下有一对儿女，对其女总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名，如今乃是有幸目睹真容了。
“你从乌孙而来，路途奔波，快坐下休息吧。”
“好。”
韩翁甫一笑，答得轻快活泼。
宫女明明在空缺的偏僻位置为她设了座，可她偏是当没见到似的，直直地朝王灵袂迈去，要与她分席而坐。
“我许久不见太子哥哥了，想面对着太子哥哥坐下，这位姐姐，我可否坐于你身侧呀？”
刘金奴与王灵袂同侧而坐，伸直了脖子也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却看到对面的六公主一脸看笑话的样子，想必王灵袂的脸色必定很难看。
“当，当然可以了。”
一得了王灵袂允许，韩翁甫就大喇喇地坐了过去，一点不顾王灵袂是何感受。
“太子哥哥，翁甫在乌孙好记挂您呀，我一直记得您说，人在异乡，可天上的月亮却是同一轮，这话翁甫一直记着呢，在乌孙思念家乡的时候，我就常常想起这句话，还想起您教我的一首诗，‘海上生明月’，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天涯共此时。”
太子答道。
“对！就是这句，可现在我回大随了，现在是长安生明月，中秋共此时了！”
韩翁甫比王灵袂大方，一句一句与太子搭着话，完全抢了王灵袂的风头。
“王灵袂招架不住啊。”
魏上真对这个韩翁甫十分佩服，她看王灵袂好几次想抢话，却又被韩翁甫给抢回去了。
“道行不够。”
刘金奴一针见血。
太子如此尊贵，总归是要个人抬着她的，王灵袂那么端着的一个人，自然是不如开朗大方的韩翁甫称太子的心。
“韩秋大人还是厉害。”
魏上真幽幽道，点醒了刘金奴，原来韩秋埋的棋子在这儿呢。
不过，这事儿还说不准，一来是太子的心思尚未摸清，二是王灵袂有王皇后撑腰，不会如此快偃旗息鼓。
这出戏，尚且有的看。
作者有话要说： 韩翁甫：不好意思我是刺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