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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茄瓜 ...

  •   刘金奴死死地按着那个馒头,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生怕刀疤一拳头下来砸晕了她。

      但刀疤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大力把馒头从她手里夺走了。

      辛重挤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关切地看着刘金奴。

      “你还好吗?”

      没出口的下一句是“那混小子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但念及刀疤壮硕如牛的体型,辛重便忍着没有出声。

      “我没事,是馒头有事,”刘金奴怨自己连个馒头都护不住,“您的午膳就这么被我放跑了。”

      “原来是惦记着我。”

      辛重瞧着刘金奴,眼中含笑。

      刘金奴被揶揄得羞涩十分,咬了咬嘴唇,不知该怎么反驳。

      “我晚上回宫用膳,就别担心我了。”

      辛重嘴上这么说,但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一点香味就能让他馋得不行。

      益子不知从那里弄来了条炸黄鱼,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子里,给辛重亮了两眼。

      他让辛重随自己去个僻静地方,兄弟俩一起好好享用一番。

      益子看辛重一边跟着自己,一边还捎带了一个姑娘。

      他向辛重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说两个人吃刚好,三个人就不够分了。

      而辛重像是没看到一样,直率地向刘金奴揭穿了益子的小心思。

      “有小黄鱼吃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喏,就在益子那儿。”

      辛重朝益子的方向努了努嘴,让刘金奴过去看。

      刘金奴眼睛一亮,跑到益子身边,果然看到他袖子里藏着些什么,闻起来有鲜香的肉味。

      “我叫刘金奴,你叫益子?哪个益呀?就姓益吗?”

      刘金奴笑意盈盈,倒把益子看得不好意思,他不敢直视刘金奴,低头看着自己脚丫子,声音弱弱的。

      “就是延年益寿的‘益’,我姓班,班益年,大家都喊我益子。”

      刘金奴点点头,问益子是从哪儿拿的小黄鱼,益子说他今早帮河边的大婶捣衣,大婶便给了他点小黄鱼。

      刘金奴眺望了眼远处的大河,水波绿沈,的确有妇人在河边捣衣。

      “你可是找到了个好地方,不过这么个好地方,你也不藏着掖着,一下就带——”

      刘金奴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二皇子。

      “带我项仲来了,不愧是我的好哥们。”

      原来二皇子在这儿化名项仲,可这个名字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阿仲也常常帮我,在这堆流民里,就属他和我关系最好,我们不过是互相扶持罢了。”

      流民?刘金奴原以为只是一般的乞丐。

      再一打听,刘金奴得知益子竟是徐州人,是父亲的同乡。

      “你是徐州人?”

      “是啊,东海郡人。”

      刘金奴欣喜不已,东海郡正是父亲的家乡。

      “我爹也是东海郡人,”刘金奴扬起嘴角,“我算你半个老乡啦!”

      “真的!”

      益子也格外高兴,长安的东海郡人并不多,自当初那个和他一齐过来的同乡病死之后,他已多年没见到家乡人的面孔了。

      “怎么来了长安?东海怎么了?”

      一得知刘金奴祖籍东海郡,益子瞧她都瞧出了几分和善,不得与她亲近起来。

      “发大洪水,粮食全遭了殃,好多人都被饿死了,我家只剩了我一个,不得已才逃到的长安。”

      刘金奴愕然,突想起去年家里也来了投奔的亲戚,说是老家遭了水灾,实在过活不下去了。

      “是不是去年时候?听说那洪水可害死了不少人了!”

      益子叹了口气,回想去年一路逃难过来的情形,如何是凄惨二字可以概括的。

      刘金奴最听不得家破人亡的事,想到益子家独留下他一个,眼泪便溢了出来,赶紧拿手抹了抹。

      她和益子对了下年纪,发现益子还比她晚生了几个月,立马就要认了益子这个弟弟。

      “你再不是一个人了,我年纪虽不大,但也长了你一些,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有什么事我都替你扛着,知道吗?”

      益子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太久没回家乡了,一见到和家乡有关的人,便觉得感触得不行。

      “姐,那你以后也要听我的话,别去招惹那个刀疤,他不是什么好人。”

      刘金奴想起刚才与刀疤抢馒头的一幕,心有余悸。

      辛重在一旁看了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半天,好像当他没在一样,明明半个时辰前还是生疏的陌路人,一会子的功夫,就认了干姐弟。

      刘金奴太冲动了些,辛重在心中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

      辛重终于插上嘴。

      “他喜欢贪小便宜,借了钱也不怎么还,仗着自己是大块头,对谁都不客气。”

      益子对刀疤是满腹的怨气。

      “他的名字就叫刀疤?”

      刘金奴问道,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鬼知道他究竟叫什么,他在这儿也没个熟人,大家都这么叫他。”

      原来是个孤零零的大块头,刘金奴心道。

      “馒头他要就便宜他好了,”益子拿出炸黄鱼,“我们有黄鱼吃。”

      河边鸟语花香,碧波荡漾,一群鸭子在水面上嬉戏,天气爽朗,十分宜人。

      益子一改起初的小气劲儿,主动把最好吃的鱼肚子掰给了刘金奴,给自己留了块多刺的鱼尾巴。

      “金奴姐姐,你吃吃看。”

      辛重皱了皱眉,看着益子的讨好样子,觉得自己手里的黄鱼也没那么香了。

      *

      八月未央,许多蔬果都成熟了,今年的收成不错,夏蛟先生的田地里满是硕果。

      这日刘金奴才教完书馆的课,外头的日头还远不见下去,她陷坐在藤椅上,百无聊赖地晃荡来晃荡去。

      有个小书童悄悄过来给她报信,说田里正在开展采茄瓜比赛,好多人都前去围观。

      采茄瓜大赛?

      这听着倒是新鲜,刘金奴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叫小书童带路,她也想去看看。

      菜田离书馆不多远,刘金奴走过几个田坎,便看茄瓜田旁立着颇有秩序的两对人群,一副即将大干一场的架势。

      她在一队中看见二皇子和益子的脸,便凑上前去,说自己也想试试。

      队伍里的男人们纷纷让刘金奴别来捣乱,说这是男人们的战斗。

      偏偏夏蛟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他给刘金奴说了比赛的规矩。

      “这采茄瓜大赛,就是要比谁摘得多,摘得多的一队就是赢家,赢家可以要输家完成一个心愿,输家必须得做到,你还愿意来吗?”

      愿赌服输嘛,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刘金奴觉得太有趣了。

      她拿花布将头发高高盘起,又换了一身下地干活的粗麻衣,活像个娇俏的小农妇。

      “我和项仲一队。”

      刘金奴冲夏蛟喊道,夏蛟负责最后清点两对的茄瓜数量。

      夏蛟便将刘金奴计入了项仲的队伍,他将稻草人上的帽子高举着摆了摆,表示比赛已经开始了。

      刘金奴一看响起了开战的号角,兴奋地跑到了自己这队的茄瓜田,抓住一个茄瓜就不松手,一个劲儿地往下拽。

      辛重看着刘金奴双手抱着茄瓜的屁股,使了全身的力气在抗争,而后半天摘不下一个。

      “它好顽固。”

      刘金奴有些心急,她没想过茄瓜竟然这么难摘。

      辛重握起刘金奴的手,带她捏住茄瓜头顶上的茎,轻轻一掐,茄瓜就掉了下来。

      “这样才对。”

      “这么简单?”

      她照二皇子的方法,果然轻易地便摘下了好几个胖胖的茄瓜,令她自豪不已。

      “摘茄瓜可太好玩了。”

      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地摘茄瓜,刘金奴十分感激,她还以为二皇子和他一样不晓农事呢。

      “您在宫里有种茄瓜的爱好吗?”

      刘金奴笑着看向辛重。

      辛重认真地采摘着茄瓜,一丝不苟地答她。

      “之前没有,但现在有人喜欢摘,可以考虑种一下。”

      刘金奴鼓起一张脸,像一只河豚。

      “您就知道笑话我。”

      她也埋头去摘茄瓜,不一会儿就把小半块菜田扫荡个精光,茄瓜藤矮小,刘金奴蹲着腿麻,弯腰腰疼,怎么都搞得腰酸背疼的,好不容易起身休息一下,就看到辛重举着个大茄瓜给她瞧。

      这个茄瓜圆滚滚的,像个小蹴鞠,面上油光水滑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它。

      还没等她伸手,辛重就将茄瓜转了个面,上面挂着条绿油油的菜青虫,把刘金奴四魂差点丢了三魂去。

      她这人受了惊讶不像旁人,又不惊叫,又不飞跑,只是僵站着,更显得呆滞。

      “没想到吧。”

      辛重还非常得意,刘金奴被吓住的样子真的太有意思了。

      “您真是……”

      刘金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恨自己傻兮兮地上了二皇子的当。

      “你知道吗?有虫子就表明这茄瓜长得好,做菜肯定鲜美。”

      辛重还郑重其事地给刘金奴解释了一遍,但刘金奴只被辛重吓出来一肚子气,生怕二皇子又要拿虫子来捉弄她。

      “我,我不想知道。”

      刘金奴大起胆子驳斥了一句,一溜烟儿窜到离二皇子老远的茄瓜藤去了。

      辛重这才发觉自己惹恼了刘金奴,又为让刘金奴消气而苦恼起来。

      尧光这货整天圈在石渠阁,这几日连夏蛟的经馆都懒得跑了,还等他给自己出主意,那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他只能猜想要尧光在的话会怎么说,尧光那个怂小子,铁定又让他道歉去,他真是怀疑尧光是不是和韩毫那书呆子学坏了,与人交际只会问好和道歉。

      可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辛重只得觍着脸去找刘金奴。

      他帮刘金奴采了个她刚才拽了半天的茄瓜,一脸严肃地说起自己的不是。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虫子。”

      刘金奴哑然,不知要如何作答,半晌才“啊”了一声。

      “我记住了,”辛重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下次放个你喜欢的东西,我放个竹简好不好?”

      刘金奴被辛重逗笑,尽管辛重的心思古怪,但还是总想着她。

      辛重见刘金奴一笑,自己也轻松不少。

      “或许你不止喜欢茄瓜,那还有那么多瓜呢,丝瓜?黄瓜?青瓜?冬瓜?南瓜?西瓜?北瓜?”

  • 作者有话要说:  辛重:我也不造什么是西瓜啊北瓜啊,我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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