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79、有空结个婚（9）

　　果然如赵敬尧所说，录到了很晚很晚，晚到她打了无数次哈欠。

　　旁边戴圆框眼镜的女生问她：“你是新来的吧？这一期节目要剪成两期播，录完大家差不多也该放假回家过年了，肯定要比平常录的时间长。”

　　她勉强撑着眼皮，点点头：“这样啊。”

　　“你是赵敬尧的助理？”

　　乔冬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说她是他女朋友，他们又不信。但是他们已经认定她是了，没等她点头承认，就凑近她小声道：“赵老师这么多年做什么呢？怎么都没露脸？”

　　“他……读书啊，在国外读书，又回国读博。”

　　“读书？我们家Vivian也在读书。她跟赵敬尧是同一届的选手，当年的第三名，后来参加了不少节目……好多电视台请她呢！你看着吧，赵老师这节目一播出，肯定要再火一把。”

　　火？这她倒是没想过。

　　乔冬夏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她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录制结束时，她正捧着脸打瞌睡。眼镜女生推了推她：“你不去找赵老师吗？”

　　她一下子精神了，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却没找到他。

　　“你看到赵敬尧了吗？”

　　女生耸耸肩：“刚刚还看他跟导演说话呢，要不你去后台找找？”

　　“谢谢啊！”

　　乔冬夏跑出录影棚，撞上刚进来时让她帮拿机器的摄影师姐姐。对方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没跟赵敬尧一块儿？”

　　乔冬夏挠挠头发：“我找不到他了……请问，您知道嘉宾休息室在哪儿吗？”

　　她好笑地拍拍她肩膀：“跟我来吧，你这个助理当得够迷糊的。”

　　路上，迎面碰见一个工作人员，摄影师姐姐招招手：“看见赵敬尧了吗？”

　　“赵老师在导演休息室。”

　　“行。”

　　她边走边翻了翻自己相机里的照片，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赵敬尧都被人叫老师了。当年这孩子才十几岁，那一届的选手都是我给拍宣传照。人都特别乖，笑得可甜了，就他不笑，那会儿我们都说，天才的世界我们不懂。”

　　“当年也是您拍照？”

　　“是啊，我跟这节目的导演是老朋友了。你肯定没见过十七岁的赵敬尧吧，跟个小大人似的。我前些天还找到几张没发过的照片，全是一个表情！”

　　乔冬夏想象了一下，她觉得那时候的赵敬尧莫名有点中二。她憋着笑问：“姐姐，那些照片还有吗？可以给我一份吗？”

　　“可以啊，我都存着呢。本来就想着给赵敬尧发一份，这些照片过了这么多年，还挺珍贵的。那就你发给他吧。”摄影师姐姐掏出一张名片给她。

　　乔冬夏接过来看了一眼，礼貌地笑着说谢：“谢谢杨老师。”

　　“叫我杨姐就行。喏，他们在那儿。”

　　除了被请来做观察员的明星，其他嘉宾都聚在了导演休息室。难得往届的优秀选手聚到一起，导演本想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在饭桌上再劝劝赵敬尧，留下来做节目的常驻嘉宾。

　　赵敬尧却直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导演拉住他：“难得人这么齐，一起吃个饭呗。顺便咱们商量一下常驻的事儿？”

　　赵敬尧声音温和，说出的话没有商量余地：“抱歉导演，我还是想以学业为重。”

　　Vivian和其他嘉宾也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听见这话，Vivian也劝道：“学校和录节目可以兼顾的，你不用担心，我有经验。”

　　赵敬尧：“我做不到一心二用。”

　　Vivian神色一僵：“怎么是一心二用呢？我……”

　　“Vivian！”戴眼镜的小助理拎着奶茶跑过来，Vivian责怪：“去哪儿了？怎么才来？”

　　小助理刚想说话，抬眼看见了赵敬尧：“赵老师？你在这儿啊，你的助理在找你呢！”

　　赵敬尧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我没有助理。”

　　导演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吃饭时再说。小赵，这大半夜的，你还能有什么事吃饭都没时间？”

　　赵敬尧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的手机在乔冬夏那里，也没办法联系她，不知道她有没有乱跑。

　　他惦记着乔冬夏，更没心思吃饭了：“我女朋友在等我。”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赵……”

　　乔冬夏刚吐出一个字，发觉赵敬尧身边有好多面生的面孔，急急停住嘴，只能举高手挥了挥。

　　赵敬尧回眸看到向他用力挥手的女孩儿，神情瞬间变得柔软，手向她的方向微微一伸。

　　明亮的光线映着他的侧脸，仿佛泛着柔光。

　　乔冬夏心中一悸，轻轻巧巧跑了过去。

　　伸手……把他的手机放到他掌中。

　　赵敬尧握了握手机，又看了看她。

　　乔冬夏眼神胡乱瞟向四周。

　　这么多人在，她不好意思牵他的手。

　　Vivian侧头问小助理：“这个女生是谁？”

　　“她就是赵老师助理。”

　　那边导演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要不，你把你女朋友也叫来吃饭？哦，这个小助理也一起去！”

　　第一季《百分百》赵敬尧是绝对的焦点，收视率创新高，也让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导演大获成功，名利双收。如今节目复播，他想再现当年的辉煌，也许赵敬尧能帮他实现。

　　“助理？”原来乔冬夏真的被当做助理了。赵敬尧勾了勾唇。

　　他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空出来的手握住她的，低头轻声问：“饿了吗？”

　　乔冬夏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赵敬尧相握的手上，打量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显然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摇摇头说：“不饿。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跟他们去吧。”

　　赵敬尧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对导演道：“我女朋友明天要上班，我们回去了。再见导演。”

　　他对其他人也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牵着乔冬夏走了，留下满脸惊愕的众人。

　　Vivian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愣了片刻：“你不是说，她是助理吗？”

　　旁边货真价实的小助理也傻眼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她的确没说过自己是助理……”

　　随即想到乔冬夏的那句“我是他女朋友”，她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她还真是赵老师女朋友啊？”

　　杨姐放下相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乔冬夏正想跟她道别，杨姐指指相机说：“是我搞错了，原来不是小助理，是女朋友。回去别忘了联系我，把照片发给你们。”

　　她说好。

　　杨姐又仔细看了看乔冬夏的眉眼，忽然露出恍然的神情。她看向赵敬尧，浅浅笑着开口：“恭喜你，得偿所愿。”

　　赵敬尧弯了弯唇，将乔冬夏握得更紧：“谢谢杨老师。”

　　两人走后，乔冬夏还在想得什么偿所什么愿，她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好像赵敬尧一点隐私不能有似的。

　　“你跟杨姐很熟？她说她是《百分百》第一季的摄影师。”

　　“不算熟，当年交换过联系方式，跟她要照片。”

　　“什么照片？”

　　赵敬尧笑笑，没有说话。

　　神神秘秘的。乔冬夏想，她自己问杨姐好了。

　　乔冬夏特意选了双休日给杨姐打电话，杨姐很爽快，向她要了邮箱地址，说把照片整理出来打包给她发过去。

　　乔冬夏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发，点开微博刷了会儿新闻。首页却出现了“你可能认识的人”，她定眼一瞧，第一个头像正是戴墨镜的杨姐，酷酷地扬着单反冲镜头微笑。

　　乔冬夏点了关注，顺便点进她的主页，看到了许多杨姐拍摄的照片。有风光大片，也有人物写真。

　　再往下翻，杨姐转发了一条她自己八年前发的微博。

　　那时候微博刚刚流行起来，乔冬夏也是那时注册微博的。

　　这条八年前的微博文案是很普通的节目宣传，配图则是赵敬尧夺冠那天，乔冬夏和学校的老师同学们，在后台跟赵敬尧的合照。

　　他捧着巨大的花束，眼神里的温和还没褪去，而她还略带仓皇，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快门就已按下。

　　杨姐转发了这条，并说：“八年前，八年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少年，得偿所愿。”后面还配了一张图片。

　　她莫名地，手指微微一颤，点开那张图片——是上周录节目那天，赵敬尧牵着她往外走。

　　身后的导演、嘉宾、工作人员被虚化成了背景，只有她和赵敬尧，十指相握，迎面走来。

　　她仰着头看他，他微微侧耳，好像在听她说什么。

　　乔冬夏也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看到这照片，只觉得人们在面对喜欢的对象的时候，原来眼睛里真的没有别人。

　　她只看得到他的脸，他也只听得到她的声音。

　　乔冬夏点开评论，又不知作何言语。而这时，她在评论区看见了熟悉的头像和昵称。

　　因为从她注册微博以来，几乎每条微博都有他的点赞，不管她发什么。所以她很熟悉。

　　然而他的头像空白，简介空白，点进他的主页也总是一片空白。乔冬夏一度想是不是僵尸粉都这么敬业。

　　用户2754300167：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杨姐回复：你当年不是要过了吗？我连原图都给你了。

　　用户2754300167：八年后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