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78、有空结个婚（8）

　　等等，他有？他做了什么？

　　赵敬尧一手一个餐盘，端进微波炉。一回头就见乔冬夏捧着下巴出神，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疑惑一会儿又是惊恐。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心里寻思赵敬尧身上实在找不出一点猥琐气质，想象不出他会对一个喝醉的女孩儿做什么。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他从身后轻轻拢住。她吓得脖子一缩，眼前出现五根瘦长挺直的手指，端起她面前最后一盘四喜丸子。

　　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赵敬尧也不忍心刻意吊她胃口了。

　　他弯下腰，凑近她鼻尖，找到她的嘴唇轻轻一吻。

　　“做了这个。”

　　“……就这样？”

　　“就这样。”

　　待他重新坐在她对面，乔冬夏义正言辞道：“赵敬尧，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

　　赵敬尧挑起一个调侃的笑：“既然如此，我那天应该再做点别的，反正你这么相信我。”

　　她瞪圆了眼：“我刚还夸你是正人君子！”

　　他把热好的饭菜摆在她面前，筷子敲了敲她的手背：“吃吧，再热就不好吃了。”

　　赵敬尧这顿饭吃得很坎坷。今晚先是等乔冬夏回来，又把菜热了两遍，这会儿手机又不停地响，频频接电话。

　　乔冬夏问：“你很忙吗？”

　　“没有。”赵敬尧放下手机，“是百分百的导演打来的。”

　　这名字她耳熟，当年赵敬尧一战成名的智力节目《天才百分百》，赵敬尧是第一届选手，可以说是他打响了这个节目的名声。

　　“百分百不是早就停播了？”她记得这档节目办了五年，就再也没有第六季了。

　　“复播了。正在筹备第一期，导演想让我参加。”

　　“真的？”乔冬夏眼睛一亮，音调都提高了好几个度：“你要参赛？什么时候录？我能去看吗？”

　　赵敬尧摇摇头：“当嘉宾。导演上个星期就在联系我，我说了有课，没时间。”

　　对于乔冬夏这种脑子不算聪明只能笨鸟先飞的笨鸟，考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双非大学，毕业以后进入普普通通的公司做文员，从来没体验过学霸的滋味。

　　她有点可惜地感慨：“没时间啊……也是，读博也挺忙的。”

　　赵敬尧看出她的心思，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您安排吧。好，再见。”他挂断后，想了想，又调出导演的微信打了一行字。

　　“导演说门票不难，不过他可以直接给你一张工作证，这样你就能进后台了。你觉得呢？”

　　她一脸懵：“啊？”

　　赵敬尧抬头道：“你不是想去吗？”

　　“你答应了？为什么？课怎么办？”

　　他：“只是推辞，参加节目太麻烦，经历过一次就怕了。”

　　乔冬夏微怔，刚想说什么，被赵敬尧打断：“与其让你全神贯注看别人答题，不如看我。”

　　她的嘴角一点点上扬。四个丸子已经被她吃了两个，她夹起一个给赵敬尧。

　　“如果没有你，我才不去看什么节目呢。”

　　“是吗？高二那年决赛直播，你也是因为我才来的？”

　　“那个啊。”乔冬夏咬着最后一个丸子，口齿含糊地说：“带队的老师，也就是你们班主任，教我们班英语。我是英语课代表，总是帮他跑腿。老师说当做给我的奖励，就带我一块去了。”

　　赵敬尧：……

　　节目的录制时间在年前，临近过年是乔冬夏公司最忙的时候，即便她只是个小小文员，也不得不日日加班。

　　所以，等她下了班赶去现场，录制已经开始了。

　　凭着工作证她成功进入了内场，也不知道坐哪儿，刚好有个短发的中年女人冲她招招手，把挎在脖子上的单反取下往她怀里一塞：“来，帮我拿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乔冬夏看她胸前也挂着工作证，应该是工作人员。刚想解释，她又道：“你是谁的助理？”

　　“其实我是赵敬尧的……”

　　“哦，赵敬尧的。那你坐那边吧，待会儿找你拿机器啊。”她指了一个方向就匆忙走了，乔冬夏顺着她指的位置坐了下来。看样子这里是各个嘉宾的助理专区。

　　一个挂着工作证的男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抱着的相机。

　　“摄影师？”

　　她摇摇头。

　　那男生眉毛一皱：“不会是谁的粉丝吧？”

　　经常有粉丝拿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媒体工作证混进录制现场，他见多了。

　　旁边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助理听见他们的对话，也狐疑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我是来看赵敬尧的。”

　　“赵敬尧的粉丝？”

　　“我是他女朋友。”

　　话一出口，包括这两个人在内的一排助理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乔冬夏嘴角一抖，不知道是哭是笑。

　　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盯了乔冬夏一会儿，便嗤笑着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舞台上。

　　乔冬夏郁闷地想：她脑门上难道贴了“我是助理”四个字？她就这么不像赵敬尧的女朋友？

　　刚才的摄影师很快就回来了，估计觉得自己麻烦别人家的助理有点不好意思，回来的时候跟乔冬夏说了谢谢，还顺手塞给她一瓶矿泉水。

　　台上的几个嘉宾有娱乐圈的明星，也有参加过往届比赛的表现优秀的其他选手。休息时间，几乎每个嘉宾都被两三人包围着，又是补妆又是喝水。

　　只有赵敬尧身边空荡荡的。

　　乔冬夏左右看了看，赵敬尧好像真的没有助理。她揣着那瓶矿泉水溜到赵敬尧那侧，把水递给他。

　　赵敬尧挑眉，没有接：“帮我拧开。”

　　……乔冬夏拧开，送到他嘴边：“我没有带保温杯，凑合喝吧。”

　　他把耳麦摘到一边，接过水喝了几口：“我有这么娇气？”

　　“不娇气，只不过是拧不开瓶盖罢了。”她故意开他玩笑。

　　赵敬尧把水递给她，趁机拧了一把她手背的肉。

　　乔冬夏手一缩，撅着嘴巴：“干嘛？拧不动瓶盖就拧我？”

　　赵敬尧：你说对了。

　　见她一会儿看看这个补妆的嘉宾，一会儿看看那个弄头发的明星，他问：“看什么呢？”

　　“怎么就你没有助理啊？”

　　他笑了一声：“你不就是吗。”

　　乔冬夏回过头看他。

　　赵敬尧做了发型，额前的头发有一部分梳了上去，留下两边的刘海像小括号似的遮住额骨。穿着板正的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删去几分严肃，多了一点慵懒。

　　她伸手，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碰碰他的头发，整整他的衣领。

　　赵敬尧注视着她认真的小脸，说：“估计会录到很晚，你累了就先回去。”

　　“不，助理要跟老板共进退。”乔冬夏拍拍他的衣兜，“手机呢？我帮你拿着。”

　　她看那些助理都帮自己的艺人拿手机的。

　　赵敬尧把手机给她，一边说：“密码是……”

　　“停停停，我又不看你手机。”

　　导演喊休息时间到了，她悄悄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赵老师今天真帅。”然后就小跑着下了台。

　　十七岁的赵敬尧，是这个舞台上毫无悬念的冠军。少年，天才，书香世家，有好看的脸蛋，有成熟的灵魂。所有的关键词在他身上，使赵敬尧这个名字成为媒体的宠儿，荧幕的焦点。

　　二十五岁的赵敬尧，作为“师兄”坐在嘉宾席的位置，他不需要亲自上阵，除了自我介绍和点评选手，也没有过多需要他展示的环节。

　　可他依旧是焦点，乔冬夏能感受得到。主持人频频cue他，选手说最崇拜的偶像是他，身后的观众窃窃私语的对象也是他。

　　年少一战成名，自此销声匿迹。有人好奇他的成长；有人惊叹少年英杰，如今更甚当年风范；也有人存了看笑话的心思，想看曾经的小天才现在是什么模样。

　　在乔冬夏眼里，他偶尔转眸偶尔微笑，偶尔与十七岁的影子重合，偶尔又分离成两个人影。

　　当年的赵敬尧对她来说有多不真切，现在她就感到自己有多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