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77、有空结个婚（7）

　　乔冬夏不常喝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醒后大脑会选择性地遗漏某些记忆。

　　比如此刻，她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回想自己昨晚，除了对赵敬尧说喜欢他，亲了他的脸，下雪了她被赵敬尧背回家，她还做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赵敬尧的一举一动，只记得自己那些平常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赵敬尧做的事情。

　　乔冬夏泄气地钻进被窝，无声地哀嚎。

　　接下来一个星期，她能躲则躲，尽量避免和赵敬尧碰面。每天提前起床去上班，下班回来也第一时间洗好澡钻进房间便不出来。

　　而且，但凡赵敬尧提到有关那晚的字眼，她就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拼命转移话题，再或者直接逃离。

　　赵敬尧莫名其妙。他开始思考，自己那天的告白，乔冬夏到底听没听明白。

　　一直躲到周末，陈彦约她吃饭，说要为上次的事道歉。乔冬夏想了想，她也应该跟陈彦说清楚她的心意。

　　她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很幸运的是，这个人也喜欢她。

　　想着想着，乔冬夏情不自禁地赧然一笑。

　　刚换好鞋，门铃便响了。

　　她疑惑地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儿，见了她，一脸惊愕：“敬尧哥怎么跟一个女生合租？”

　　“你是……？”

　　女孩儿恢复了礼貌的笑容：“你好，我找赵敬尧。我是他……怎么说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好了。”她别有深意地对乔冬夏笑道。

　　乔冬夏愣了愣，侧身请她进来。刚好赵敬尧从房间出来，女孩儿惊喜地喊了一声“敬尧哥”就跑了过去。

　　赵敬尧神情未变，显然跟这个女孩儿很熟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哥告诉我的。”

　　乔冬夏看着那位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个抱枕。

　　那是她的专属抱枕。

　　她眼神一暗，赵敬尧也在这个时候望向了她：“你要出去？”

　　“出去吃饭。”

　　“我们一起吧！”那个女孩子热情地提议。

　　乔冬夏冷淡道：“我跟人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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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说了什么，乔冬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喝了很多杯水，不得不频频打断陈彦的话去卫生间。

　　话说清楚了，肚子还是空的。乔冬夏没有胃口，满脑子都在想赵敬尧跟那个女孩子在做什么、聊什么，是不是出去共进晚餐了。

　　正发着呆，她叫的车到了。

　　上车前，陈彦忽然叫住她。

　　“小乔，刚才你去卫生间，有个叫赵敬尧的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

　　什么？

　　乔冬夏瞪着眼，控诉道：“陈经理，你怎么能……”

　　“小乔，你就原谅我这个爱而不得的单身狗，一个小小的报复吧。”陈彦耸肩笑了笑，扬长而去。

　　报复？

　　乔冬夏脑子一团乱地回了家。

　　她转啊转，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最后站定，晃晃脑袋，深吸一口气，举着钥匙——又收了回来。

　　万一那个青梅竹马还在，怎么办？乔冬夏泄气地想，干脆去乔芮家借住一晚吧。

　　刚打定主意，眼前的门突然有了动静。

　　门开了，赵敬尧站在门口，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他一直在家？他身后一片漆黑，没开灯么？不过看样子，那个青梅竹马已经走了。

　　“跟谁吃饭去了？”他问。

　　这颇有怨妇口吻的语气让乔冬夏愣住了。

　　末了，倒是赵敬尧先沉不住气了。他大步一迈，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门内了，被他抵在墙边。

　　她心跳如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将手攥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为什么跟他单独吃饭？”他的声音更低，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沉沉响起。

　　为什么？他把她问得也懵了。

　　本来她还在因为那晚的事情尴尬，还生了点闷气——对于那个莫名其妙的青梅竹马。这会儿尴尬和生气都变成了心虚，好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陈彦说为上次的事情道歉，请我吃饭。正好，我也有话跟他说。”

　　赵敬尧拧着的眉头又皱了一分：“你跟他有什么话说？”

　　“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

　　她的私事？他以为经过那天晚上的坦白，和那次的亲密接触，他们的关系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了。

　　赵敬尧笑了一声，他说:“乔冬夏，你是不是有点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她怔了一怔，咬着唇，将他推开。

　　她还没问他那个青梅竹马怎么回事呢。

　　“我知道我的定位。”她说完，手伸向把手准备开门，被他一把按住。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乔冬夏执拗地抬头看着他：“我知道我只是你的室友，知道你不喜欢跟人合租。”

　　她能感受到，赵敬尧的脸更黑了。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我不过是偶然乐于助人了一次，你也是偶然知道我的名字班级，整个高中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如果不是我姐和你哥的关系，我们还不知道……”

　　乔冬夏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他介意陈彦，她也介意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她却忍不住说气话。

　　话没说完，她被身后的男人拥进怀抱。

　　他结实的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微微低头，便滑到她的脸侧，贴着她滚烫的脸颊。

　　“乔冬夏，你真行。”他在生气，语气又含着浓浓的无奈。

　　他把人转过来，捧着她的脸，拇指从她的眼睫滑到眼角。他低头，幽深的眸锁住她。

　　“总是自说自话，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来问我。”他缓缓溢出一声叹息，“你清楚我的心思，还故意说这样的话。”

　　乔冬夏嘴角一撇，别扭地说：“我才不清楚。抱也抱了，我可以走了吗？”

　　她以为他是什么，抱完就想走？赵敬尧哭笑不得，附身吻住她紧紧咬着的唇。

　　乔冬夏一愣，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有点恍惚。黑暗放大了感官，她看不见眼前人的眉眼，只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体温。

　　待陌生的热度微微撤离，她惊讶地捂住嘴巴。

　　“你们留过学的都喜欢这么打招呼吗？可是西方人的礼仪不是亲脸颊吗？”

　　赵敬尧：……

　　他脸色一沉，拉下她的手，再次低头擒住她的唇瓣，完全不同刚才的温柔，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巴。

　　男人放开她，脸色没有好到哪里去：“西方人的礼仪？那你怎么不回礼？”

　　“我……”她不傻，她当然知道面颊吻和接吻的区别。

　　“还走不走了？”赵敬尧长臂一揽，又将人收在怀中，牢牢地圈住。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又闷又热，脸蛋红扑扑的。“我又没说我要走。”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她扭了扭身子。

　　赵敬尧收紧手臂：“别动，抱一会儿。”

　　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她被暧昧又甜蜜的气息包裹，整个人轻飘飘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她小声地唤他：“赵，赵敬尧……”

　　“嗯。”

　　“其实我记得……我记得我那天喝醉了，亲了你。”

　　“还记得别的吗？”他带了点戏谑的味道问她。

　　“别的？我还做了什么吗？”

　　赵敬尧无声地笑了笑，这家伙，竟然只记得她自己做过的事。

　　不记得他将她嘟嘟囔囔的“轻一点”听成了“亲一亲”，以及由于这个误会，他炽热又隐忍的亲吻。

　　他没说话，手轻轻捂着她的眼睛，另一手按了墙壁上的开关，光亮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桌上放着几盘小菜，是乔芮特意给乔冬夏做的，都是乔冬夏喜欢吃的，他一口没动，本想等她回来一起吃。

　　“乔姐做的。”

　　“啊？我姐来了？”

　　“没有，她让赵嘉欣带过来的。”

　　“谁？”

　　赵敬尧解释：“下午你见到的，赵律的亲妹妹，我的堂妹。她去参观赵律的新房，顺便帮乔姐带了些做给你的小菜。”

　　赵律的亲妹妹，赵敬尧的堂妹？

　　乔冬夏后知后觉，她好像被这个调皮的堂妹恶作剧了一把？

　　天，她到底吃的哪门子醋？还好赵敬尧不知道，不然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乔冬夏讪讪地笑道：“咳，你快来尝尝我姐的手艺，她做的菜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她刚要动筷，回头想叫他一起吃，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赵敬尧半倚着沙发后背，一只腿放松地往外伸了伸，嘴角勾着轻柔的弧度，眼含笑意，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像一个软绵绵的拳头对她的心脏猛然一击。

　　他不是十七岁的赵敬尧，他比十七岁更让她心动。

　　筷子啪得掉了一只，她手忙脚乱地捡起。

　　“我吃过饭了，还是你吃吧。”

　　“真不吃？”

　　“不吃不吃。”她坚定地摇头，兔子似的溜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呼出一口气，拍拍自己发烫的脸。

　　那样温柔的赵敬尧，真的太可怕了。她不敢多看。

　　越看就……越喜欢。

　　过了一会儿，乔冬夏抱着换洗的衣服，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一条缝。

　　视线范围内没有赵敬尧的影子。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走进浴室洗澡。

　　等她洗漱完，擦着头发路过餐厅，发现桌上还摆着那几盘菜，不像被人动过的样子。

　　他没吃吗？

　　乔冬夏四处看了看，一步步靠近餐桌，拾起筷子，目标是乔芮的拿手好菜，也是她最爱吃的四喜丸子……

　　“啪——”

　　餐厅的灯亮了，她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还没碰到一只丸子。

　　赵敬尧抱着胸，靠着身后的墙壁，微微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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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故意的。”

　　“是你禁不住诱惑。”他夹起一个丸子放入她碗中，“想吃就吃，别学人家减什么肥。”

　　筷子无意识地拨了拨碗里的菜，乔冬夏嘴里嘀嘀咕咕：“倒也不是怕胖……”

　　“是为了躲我。”

　　“没有！”躲他也是因为她有点害羞罢了……

　　“还是你不情愿跟我合租。”

　　“也没有！”这人，是要跟她算旧账吗？

　　“你还很介意我提起你喝醉的事情。”

　　“怎么会？我又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她声音弱了下去，“不就是，就是亲了你一下……”

　　冬天饭菜总是冷得很快。方才她去洗澡，他听见了动静，把饭菜放微波炉里转了一圈才拿出来，这会儿又冷了。

　　“我有。”他伸手摸了摸餐盘，“凉了，热一下再吃。”

　　“哦。”

　　等等，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