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76、有空结个婚（6）

　　“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乔冬夏愣愣点头：“听明白了。”

　　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赵敬尧无奈：“你听明白什么了？”

　　“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儿的故事。”

　　“还有呢？”

　　他垂下来的视线没有错过一点她的表情，她的睫毛颤了颤，眼底浮现一层水光，藏不住眼里的讶然神色。

　　“乔冬夏，说话。”

　　“说、说什么？”

　　赵敬尧伏下身子，凑近她的额头轻声道：“你觉得，我想听你说什么？”

　　低微的声音像一剂催化剂，她眼睛一眨，泪珠落了一颗下来。

　　她很难过，难过的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当年没有勇气靠近他，没有尝试将自己的喜欢告诉他，只是任由时间流逝，他们毕业，分别，散落在世界的两头。

　　她难过的是，和他重逢的那一天，她依旧胆小、敏感，明明有相亲这么好的借口，却因为害怕被推开，而先推开了他。

　　赵敬尧捧着她的小脸，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又气又笑：“相亲那天被你拒绝，我还委屈呢。”

　　“我明明是顺着你的意思说的。”

　　“你根本没让我把话说完。”

　　他伸手，在她的下眼睑刮了一圈，食指又绕到额头轻轻一敲。

　　“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以往的相亲都推掉了。但是这次，知道相亲对象是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她的愕然一点点被羞涩和惊喜代替，牙齿咬了咬下唇，出口的声音沙沙地：“我也……”

　　突兀的铃声打断她后面的话，赵敬尧放开他，接起手机。

　　赵律催他们怎么还没到。他应了几声，放下手机，发动车子。

　　衣袖被人拽了一下，他侧头看去，乔冬夏白净的脸上多了一抹绯色。她抿着唇，没有看他，说话声音依旧很小：“我也很开心。”

　　乔芮的乔迁宴非常有她往日铺张浪费的风格，酒都挑好的上。这酒喝在嘴里甜味悠长，勾得乔冬夏喝了好几杯。

　　赵敬尧见她神色正常，她又爱喝，他便没拦着。

　　一餐饭结束，后劲就上来了。

　　乔芮也喝了不少，临走前还不忘威胁赵敬尧：“我就这一个妹妹，好好照顾。就算我很看好你们俩，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啊。不然，你小心——”

　　话没说完，她打了个酒嗝。

　　赵律把老婆塞进车，“放心吧。就小尧不近女色那个和尚样……”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妹妹倒贴啊？”

　　“我哪是这个意思？快坐好，咱回家。”

　　乔冬夏眯着眼睛趴在赵敬尧肩头，透过眼缝看他。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来，触碰他的额头，耳朵，描过他的侧颜线条。

　　她看着看着，笑出了声。

　　“你也就喝醉了敢这样。”赵敬尧无奈地把她放进车里。

　　小区就在前面了，一直安静闭眼休息的乔冬夏却忽然拍动车窗。

　　“怎么了？”

　　“不舒服，想吐……”

　　他连忙停在路边，扶着她出来。

　　乔冬夏猛吸了几口空气，那股不适感压下去许多。

　　“好点了吗？”

　　她胡乱点头。

　　赵敬尧猜她是闷得慌，他关了车里的暖气，又把车窗降下来。

　　“走吧，外面冷。”

　　乔冬夏晃晃脑袋，蓦地感到鼻尖有一点凉意。

　　她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醉意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路灯投映下来的光圈隐隐约约，雪花在光圈中穿过，一片一片，越来越多，在她眼前纷飞，飘落。

　　她伸出手去接，总也接不住。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兴奋。

　　她用力地喊：“赵敬尧！下雪了！”

　　赵敬尧关上车门，走到她身边。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和外套，雪花落到肩膀上，分不出来哪些是雪，哪些是衣服上的绒毛。

　　还有零落的雪藏在她的发间，他抬起手将它们拨落，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想看雪？”

　　她用力点头。

　　赵敬尧蹲在她面前，身后的人没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她一脸疑惑。

　　“前面是下坡路，我怕你滚下去。上来。”

　　乔冬夏爬上他的背。

　　北方的雪来得早，且迅疾。

　　落到赵敬尧的头发上，乔冬夏嘟着嘴轻轻吹掉。可是雪花越落越多，她伸手一接，像小孩子一样咯咯地笑出声音，放下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颈。

　　“下雪了，赵敬尧，你知道吗……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知道。”

　　“他们都说，初雪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看……”

　　他沉吟片刻，尾音上扬：“喜欢的人？”

　　她娇憨一笑，下巴搭在他的肩膀，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一伸，轻轻亲在他的脸颊，一触即分。“在这里呢。”

　　他心神一荡，步子猛地停下。

　　发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投射一地静谧。他微微仰起脸，有冰凉的雪落在脸侧。

　　年复一年的冬天，他不曾注意初雪在哪一天，也不知道初雪与其他的雪有什么不同。现在他知道了，所有美好的景色，要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才能组成美好的景色。

　　下坡道，他走得缓慢，可身后的人不老实，差点滑下来。

　　他往上托了托，听到她细语呢喃：“亲，亲……”

　　赵敬尧微微一怔，又想起她蜻蜓点水的亲吻。

　　“咳，我们快到家了，等、等一会儿。”

　　“亲……”

　　赵敬尧脚步一顿，微微侧脸，鼻尖擦着她的，视线刚好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眸色一深再深。

　　“乔冬夏，是你先动嘴的。”

　　“嗯？”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随即，他的唇压了过来。

　　雪下得更大了，她睫毛微颤，抖下一片，没入两人双唇相接的地方。

　　柔软和温热中夹了一抹凉意，他阂着眼，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更深地吻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放开，不由轻轻喘息。

　　赵敬尧深吸一口气，呼入的空气冷冽十分，让他心中汹涌的念头平复下来。

　　他继续背着乔冬夏往前走，又听到她梦呓般的细语。

　　亲？

　　他把耳朵凑近了一些。

　　“轻、轻一点……”

　　“……”

　　赵敬尧驾着她的腿用力往上一托。

　　“摔死你算了。”

　　“嗯……别晃……”她不满地蹬蹬腿。

　　“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