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56、一见你就笑（下）

　　*04

　　彭嘻一边喝一边骂辛季航混蛋，到最后捧着谢时的脸，眼眶红红的，前言不搭后语：“谢时，我发现，还是你好……虽然你平常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可是你绝对不会背着女朋友跟别人乱搞对不对……”

　　谢时夺过她的酒杯：“你才发现？”

　　彭嘻打了个酒嗝。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烧烤摊，她东倒西歪地半倚在桌子上，谢时把软趴趴的“一团”扶起来，结了账，准备带她回去。

　　回她自己家是不可能了，彭妈看她这幅样子要打死她的。

　　还好谢时爸妈出去旅行了，家里没人，谢时让谢瑾给彭妈打电话撒个谎，今晚在他们家住。

　　搞定了一切，谢时蹲下身子把彭嘻挪到自己背上。

　　路灯下，昏黄的光照着两个重叠的人影。

　　彭嘻突然冲着黑漆漆的天吼了一嗓子：“我以后，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谢时一顿。

　　“恋爱还是要谈的。”

　　“？”

　　“早恋也不是不可以。”

　　“？？”

　　“只是，要看对象是谁。”

　　“？？？”

　　到了谢时家，谢瑾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追问谢时发什么事了。

　　彭嘻从谢时背上滑下来，一把抱住了谢瑾开始哭。

　　谢瑾：？？？

　　谢时揉了揉眉头，认命地走进厨房给她做些醒酒的东西。

　　彭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天喊地：“呜呜呜呜呜哇啊——小瑾子，辛季航劈腿了！他劈腿了！哇——”

　　谢瑾：“……你，说不舒服要回家，其实是找辛季航去了？”

　　谢时走出厨房时，彭嘻已经哭累了，躺在沙发上靠着谢瑾睡着了，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谢时走过去，把碗搁在茶几上，拍拍彭嘻的脸，把她唤醒，然后一勺一勺喂她喝汤。

　　彭嘻眼睛都没睁开，泪水还糊在眼睑上，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咽下，喝完了，谢时又细心地给她擦嘴。

　　谢瑾看得目瞪口呆。

　　“哥……？”

　　哥，是你吗哥？你是谢时吗？

　　*05

　　谢时把彭嘻抱到了谢瑾的房间，谢瑾顺手背起彭嘻的书包准备放卧室里，刚到门口就发现谢时拿了湿毛巾，在彭嘻脸上慢慢地蹭。

　　彭嘻的头偏向一旁，谢时轻轻喊她，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彭嘻，头抬一点。”

　　彭嘻没反应，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一点，另一只手给她擦了擦下巴上的软肉。

　　女孩儿的脸红彤彤的，有点烫，很软，还有一双若隐若现的酒窝。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的酒窝戳了一下。

　　彭嘻嘟嘟囔囔地挥开他的手，谢时再看向她时，眼里全是她此刻看不见的柔情。

　　“别再为那种人伤心了。彭嘻。”

　　谢时抚上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指腹缓缓滑过睫毛，这时彭嘻忽然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谢时动作一顿，手指又滑到了脸颊。“就一会。”

　　就这一会儿，让他感受一下，属于他的彭嘻。

　　“谢时，还是你最好了……”

　　谢时眼眸有一点光亮，燃起又熄灭。最后还是柔柔弯了唇角，俯下身，越靠越近。

　　快要碰上她鲜红的唇，谢时猛地停住。

　　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转身却对上谢瑾写满了诧异的眸。

　　谢时走出房间，和她擦肩而过时，谢瑾问：“你是不是，喜欢小嘻？”

　　谢时的表情立刻不自然了，但也只是片刻，他掩饰性地咳了一下，还在想找什么理由填塞，谢瑾一本正经地说：“我都看见了。你亲她了。”

　　“我没有。”

　　“我要告诉小嘻。”

　　谢时立刻威胁地看她。

　　谢瑾难得看他这样，调侃道：“小嘻还不知道吧？”

　　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谢时红着耳朵的局促模样，她忽然心情很好，拍了拍谢时的肩膀：“哥，兄妹一场，有件事情我还是告诉你吧。”

　　谢时拍掉她的手，转身抬起步子。

　　“小嘻在追辛季航之前，喜欢的人是你。”

　　谢时抬起的脚步转了个弯，又转了过来。

　　谢瑾把彭嘻的书包递给他：“上初一的时候，你第一次给她抓到的娃娃，她一直挂在书包上。绳子断了，她就每天放书包里带着。”

　　谢瑾缓缓地说着：“她暗恋了你五年，忽然有一天开始追辛季航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06

　　期末考试过后，彭嘻放暑假了。

　　大好的假期，她一早和谢瑾约好了看最新上映的电影，顺便逛街吃饭，这天两人穿得漂漂亮亮，撑着太阳伞出门了。

　　电影院门口，谢时皱着眉，看着人来人往。

　　彭嘻看到他的时候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谢时也在？！”

　　“嗯……”谢瑾心虚，“我哥在的话，可以帮我们拎东西呀！对了小嘻，我去取票，你去那边买份爆米花成吗？”

　　“可以啊。”彭嘻去买爆米花，谢瑾连忙走到谢时身边，把票掏给他。

　　谢时有些犹豫地接过票：“能行吗？”

　　“能！”谢瑾拍胸脯保证。

　　彭嘻没想到买爆米花也能遇到熟人。

　　辛季航怀里的女孩子又换了一个，不是奶茶店的小悦姐。

　　女孩看起来很小，穿着乖巧的水手服连衣裙，抱着一桶刚买来的爆米花。

　　辛季航看见她，也不躲，好像劈腿的人不是他似的，大大方方地一笑：“好久不见。”

　　彭嘻懒得理他，直接越过两人走到柜台前，要了两份爆米花套餐。

　　“不必这样吧？”辛季航笑，“反正你也没有那么喜欢我，咱们算扯平了？”

　　彭嘻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两份套餐彭嘻一个人拿不完，回头正张望着谢瑾的方向，有一双手伸过来把其中一份拿走。

　　谢时就在她的身侧，眉眼清冷，她噎了一下，有点心虚。

　　她买了两份套餐，没把谢时算进去。

　　辛季航觉得谢时眼熟，眯着眼打量了几番，谢时对这种打量感到不悦地抬起目光，辛季航忽然一拍脑门。

　　“彭嘻钱夹里的照片，原来就是你。”

　　轰——彭嘻仿佛听到有什么在倒塌。

　　她想方设法藏住的秘密，被辛季航大大咧咧地公之于众。

　　*07

　　电影是老套的爱情片。

　　谢瑾故意给他们俩买了邻座，给自己买了一个后排靠角落的位置。

　　彭嘻发消息问她怎么回事，她回答说买票时没有三个连着的座位了。

　　彭嘻：那为什么不让谢时单独坐？

　　谢瑾忽然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口吻：小嘻啊，趁年轻，该勇敢还是要勇敢一把。我不是说你不勇敢啊，只是你的勇气没用对地方。

　　彭嘻：？说啥玩意儿呢？

　　电影快开始了，彭嘻把票根整整齐齐塞进钱包里，她有收藏票根的习惯。

　　这个习惯是从谢时第一次和她单独看电影之后养成的。

　　那时候她还在读初中，买好的两张电影票，谢瑾有事不能来，谢时来了。她根本不记得那场电影放了什么，只知道影厅漆黑一片，荧幕的光隐隐照亮他的侧脸，她偷偷地，瞄一眼，再瞄一眼，眼睛细细印下他的轮廓。

　　彭嘻飘忽了几秒，立刻把钱夹合上。

　　那里还放着一张谢时的照片。

　　刚才辛季航那么一说，她不知道谢时怎么想，反正她只想去给辛季航一巴掌。

　　她和谢时不同校，除了回家见面机会不多，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钱夹里放他的照片，以为他永远不会发现。

　　可是谢时眼尖地看见了。

　　尽管她有意遮挡，谢时还是看到那张小小的拍立得相片，那是彭嘻买了拍立得后给谢时拍的第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年表情还有一丝不情愿。

　　彭嘻给他家每个人都拍了，并且把相片给他们作为纪念，唯独谢时的没有给。

　　彭嘻当时讨好地说：“哎呀，这张不好看，丢了丢了，再拍一张？”

　　谢时当然没有让她再拍一张。

　　可是她说要拿去丢了的照片，却被她放在了钱夹里。

　　整部电影看完，谢时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按照谢瑾说的电影高潮男女主接吻时他悄悄凑到她耳边表白，然后趁着氛围正好来个定情kiss。

　　从影厅出来，人都堵在了门口，她在人群里挪不开步子，被挤来挤去。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彭嘻一怔，手上的温度陌生又熟悉，她的心率开始不稳。

　　搞什么啊。

　　谢时这家伙，又来撩拨她。

　　直到出了影厅，谢时还是没有放开，彭嘻晃了晃被握住的左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可是谢时却抓得更紧，他声线低沉，像忍了好久，才说出来：“彭嘻，你不要再走丢了。”

　　？

　　彭嘻弱弱地：“我没丢啊……我不是在这儿呢吗？”

　　“你以前都是跟在我后面跑。后来你开始跟着辛季航跑。你说你有没有走丢？”

　　彭嘻没想到他说这个，傻乎乎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08

　　人来人往，他走近一步，脚尖挨着她的，双臂一伸，彭嘻被他揽在怀里。

　　这个无数次让她心动的少年，真实的体温环绕着她，彭嘻僵硬的手移到他的背上，最终还是拍了拍，疑惑地叫他：“谢时……？”

　　“你追了辛季航一个月？”

　　“……你怎么这么在意辛季航啊？能不提那个混蛋么，我都被绿了还总戳我心口。”

　　谢时环紧了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你追我吧，不用一个月。”

　　谢时：我很好追的^_^

　　彭嘻：我他妈暗戳戳追你五年了你知道吗^_^

　　*09

　　彭嘻和谢时在一起以后，谢时有时还会在意她这一段狗血恋情。

　　彭嘻打死也不说为什么会去追辛季航。

　　不过是被谢时的冷漠三番五次刺激，在因为一件小事和谢时吵了一架后，决定用一段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放弃对谢时的感情。

　　追辛季航追得过于真情实感，所有人都以为她对辛季航爱得深沉。

　　她自己也差点这么以为了。

　　谢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反驳：你什么时候追我了？

　　彭嘻：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笑得像个傻子。这还不明显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