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1935之华亭旧梦》陈归离

13、险生愫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前方。

　　车子即将开到荣少东家附近一条斜坡时，远远地，昏暗灯光下几个黑影迅捷闪过。

　　两人互看一眼，荣少东噙着一丝冷笑道：“在车里呆着别动。”

　　他的右手上扣着两枚飞刀，眸光如犀利的豹子一般环视着四周。路边一排梧桐树后影影绰绰的都是人。

　　这时候能在他家附近埋伏他的，除了杜少昌的人便不作他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以为上次给过少昌警告便能使他有所收敛，没想到如今他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左手搭上车门，他缓缓步下车子。

　　荣少东心中有些许烦躁，他是见惯生死大阵的人，对上杜少昌这帮蛇虫鼠蚁无所谓，可他身后车子里那人不能受伤，他得保证他安然无恙。

　　即使他知道那人拳脚不弱，武艺卓绝，他依旧不想他卷进来遇上危险。

　　“出来。”他沉声道，“既然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再走吧。”

　　不一会，那些躲在暗处的蛇虫鼠蚁齐刷刷走了出来，足足有近十个人，人人手中一柄铁斧。

　　荣少东冷冷一笑，这阵仗真是不小啊。看来少昌这次学乖了，派的人手比上次更多，不知这些人手上会不会有枪。

　　这些人一露脸即半言不发，挥动手中铁斧向荣少东扑来。荣少东赤手空拳闪身与他们斗在了一处。

　　这些人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各个都有些拳脚功夫。他们出手每一招都是杀招，招招要置荣少东于死地。

　　荣少东一面游刃有余与他们周旋，一面将初始扣在手中的飞刀向其中两人掷去，飞刀到处伴着一声闷哼两名混混倒地气绝。

　　其余与他相斗的混混均是一窒，凝神看去，两名倒地的混混脖颈间汩汩冒出血来。

　　鲜红的血液冒着热气，血腥气散在四周，直教人看得胆寒心惊。

　　这时，梧桐树后再次出现了几个混混，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混混低声喝了句：“速战速决，分什么神。”

　　荣少东凝眸去看，这人身材较之其余人微壮，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唇边绽出一抹冷笑，眯眼看他，“少昌，想不到你会亲自来。”

　　那被他叫破身份的正是杜子龙唯一的儿子杜少昌。

　　杜少昌将鸭舌帽掀开，阴鸷的眼中闪着浓浓恨意，“少东，你若不娶芊羽我们大可不必走到这一步。”

　　荣少东想笑，他娶不娶杜芊羽，还轮不到他杜少昌来威胁他。

　　“就这十来个蝼蚁，也能吓倒我？”他笑着扫了一眼众混混，眸光冷若他手中明晃晃的飞刀。

　　话落，刀出。一场混战。

　　伴着几声惨呼，三个混混齐齐握住右手手腕，手中铁斧“当啷”落地。

　　荣少东一边躲闪着铁斧，一边寻找时机将手中飞刀掷出。

　　突然他觉的左臂一痛，杜少昌手中的铁斧正好擦过他。

　　他唇角轻轻牵起，冷凝的视线再次对上杜少昌，如果此时少昌肯收收他便就此作罢。否则就怪不得他了。

　　杜少昌在他凌厉的眼神下先是一抖，继而道：“龙帮是我们杜家的，由不得你来觊觎。”

　　荣少东手中飞刀一转，便要掷向他。

　　杜少昌脚下一滑快速拉过躲一名混混挡在身前，道：“即使你的飞刀再快，快的过枪吗？”他的左手一扬，呼啦啦几名混混齐刷刷掏出枪来。

　　还真的有枪，荣少东哑然失笑，他倒是轻敌了。

　　就在杜少昌几人举起枪口时，车子的大灯骤然亮起，伴着油门猛力轰起的声音，荣少东的福特车横冲直撞冲了过来。

　　杜少昌跟几名混混心中一惊，四散躲开，齐慕白对着荣少东大喝一声：“上车！”

　　荣少东翻身自副驾驶的车窗钻进了车里。

　　“车技不错。”他笑着点评，并迅速自车顶暗格中摸出两把枪来。将其中一把枪塞给齐慕白，他声音沉稳地问：“会开枪吗？”

　　齐慕白开车间隙回给他魅然一笑，“可以试试。”

　　杜少昌几人一惊之下四散，却又迅捷反应过来，随着杜少昌一声：“上。”

　　“砰砰砰”几乎同时，几名混混纷纷开枪。

　　齐慕白一个倒档，迅速将车向后倒去，车身被数枚子弹击中，火花四溅，车窗前挡风玻璃上布两个弹痕。

　　同一时刻荣少东手中枪也射出，霎时间震耳的枪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充斥耳膜。

　　车头倒出斜坡，荣少东看他一眼笑道：“今夜怕是要连累你了，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待会若是情况不妙你就自己跑。”

　　齐慕白没有吭声，再次换挡，并借助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拉动了枪上的保险栓。

　　黑暗中几个闪光，两人互看一眼，荣少东噙着一丝冷笑还击。

　　又是几声枪响，车身一个颠簸耳边传来轮胎漏气的声音。

　　齐慕白薄唇紧抿，一手开车一手伸出车窗快速还击。“坐稳了。”他还击间隙瞥了一眼荣少东，冲他淡然一笑。

　　荣少东回他一笑，持枪的手伸出车窗，向一个黑影射击。

　　“枪法不错。”看着那人扑到在地，齐慕白脚下油门猛踩，将车向前方准备开枪的几人开去。

　　几人见车子猛冲过来一面向路边躲避，一面扣动扳机。

　　荣少东右手握枪，左手护住齐慕白，“趴下。”两人齐齐向车身下方躲去。

　　同时齐慕白猛力一打方向盘车身陡然一甩，将车子横在杜少昌几人正前方，荣少东单手伸出车窗迅捷扣动扳机，随着“砰砰砰”三声响过，又有三人几乎同时倒地身亡。

　　杜少昌和六名混混一面向两边暗处躲避，一面开枪还击。混乱中一枚子弹打中了车胎，车子抖动的更加剧烈。如今已有两个轮胎完全瘪掉，车子几乎无法再开。

　　荣少东凝眉望了一眼外面，杜少昌带着四名混混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突然打开车门，就地一滚向路边纵去。

　　齐慕白眉头一皱，再次猛力加大油门，车子“轰”地一响向前冲去躲过了几个混混射来的子弹，车子再次在接近对方时一个急转，车身冲上了人行道直接撞飞一人。

　　荣少东手中两枚飞刀伴着一声枪响而出，四三声闷响后杜少昌身边最后三名混混纷纷倒地。

　　而这边，齐慕白已经停住车子，再次射出一枪击毙一人。

　　这一切不过须臾之间，荣少东打量了一眼四周，确定除去杜少昌外再无其他人，这才看向齐慕白，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齐慕白摇头，笑道：“有你护着，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的。”

　　“这次一定给我呆在车里别动，再不听话叫你好看。”隔着车门荣少东叮咛着齐慕白，一步一步靠近举着枪却不敢开的杜少昌。

　　听到他带着笑意的警告，齐慕白莞尔一笑，这人这种霸气侧漏的时候最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