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撩人实录[系统]》梁三刀

41、侵入

　　陈晚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神情有些恍惚。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真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自己怎么会答应！
　　她并不怀疑自己的心智，却一向怀疑自己的感情，因为她其实不太能够感受到什么感情——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

　　我为什么答应他？陈晚坐定在床边，一身衣裙没有换——事实上，她一回来便直接吩咐除了楚淮，其他人不允许入内。
　　难道是真的喜欢他？

　　陈晚不清楚。她只觉得现在的感受有些新奇，让她很，奇怪，好像时刻都想要笑，但好像也漂浮在虚空中。

　　她问自己，即便真的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我值得被喜欢吗？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图谋的东西？
　　陈晚一向信奉互补原则，认为一切皆有道理可追寻，一切皆可被解释，但她的行为似乎的确没有道理能够解释。

　　没有道理有时也是一种道理。陈晚手指轻轻摩挲裙边。

　　“笃笃笃——”
　　门被敲了三下。

　　陈晚从容抬头。这三下敲门声隔开时间几乎同样，声音清晰却不至于过于吵闹，可见来访者很懂得克制与礼节。

　　“请进。”她道，对敲门的人有些许猜测。
　　果然是楚淮。
　　他彬彬有礼地入内：“我猜想你或许愿意同我一道外出游玩。”
　　陈晚看他：“这是任务的一部分？”
　　“不。”楚淮倚在墙壁上，“是追求者的邀请。”
　　陈晚看他一会儿，楚淮坦然自若地任她观看。
　　陈晚开口：“我发觉一个事实——你在我生活里占据了太大比重。”
　　楚淮一笑。他眉眼锋利，陈晚在初次见面便惊过这一点，现在他容貌气质打磨后更加耀眼，锋芒毕露：“这样不好？”
　　陈晚淡淡道：“看对谁来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楚淮笑意更深：“我还以为是看你想要什么。”
　　陈晚反驳：“我并不认为，在一段关系中个人的想法能够占据太大作用。”
　　楚淮走到她面前，伸出手：“个人或许有限，但双方的意愿不同。”

　　出乎他意料，陈晚没有犹豫就伸出手。楚淮挑一下眉，没有发问。

　　等两人走在街道上的时候，楚淮仍旧时不时瞥陈晚一眼，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陈晚跑去逛路边各色小摊贩。
　　楚淮在一旁抱臂等候，看她的目光好奇地掠过各色稀奇古怪的小物件。
　　“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像女孩。”楚淮评价，“但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再女孩不过。可见并不能够用这种东西去衡量人。”
　　陈晚毫不客气：“只能说明你不够了解我。”
　　楚淮微笑：“也或许是你不想被我了解。”
　　陈晚对他灿烂一笑，随即故作惊讶：“咦！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没有错，我的确不太想被你了解。”

　　楚淮被梗住，扭过头去。他们两个各自在路上欣赏道路两侧的阳光，肩膀礼貌保持一拳距离，毫不相碰。

　　陈晚终于在交谈里占到上风，消除掉那种“他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他”的负罪感，心情愉悦，笑容满面，几乎要对每个经过的人打招呼。至于别人会怎么看她，那与她无关。
　　两人僵持一会儿，到最后楚淮叹口气：“你真的打算这样跟我走下去？”
　　陈晚看一下他们交握的手，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见她看过来，小女孩对她露出大大的笑，米粒一样的牙跟漏风的门牙展露无遗：“小姐姐好好看！”
　　秘境里的小孩都知道夸人卖花了吗？陈晚看到小女孩手里的洁白花束和编成手钏的小花环，不动声色离远一些，不然当着人家小女孩的面打喷嚏，万一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太妙。
　　“谢谢你。”她对着小女孩笑，夸赞她，“你也很可爱，长大后一定是美人。”

　　小孩子——静态的时候，总是可爱的，尤其抱着花。她欣赏这个画面。

　　楚淮察觉她离自己跟小女孩都远了一些，趁机想要自己松手，没有动，笑着看向她。
　　两人仍旧十指相扣。

　　小女孩可能察觉到夸陈晚没有用，转向楚淮：“大哥哥！要不要买花送给姐姐，好让姐姐消气呀？”
　　楚淮俯身下来，平视小女孩：“咦？你怎么知道姐姐在生我的气？”

　　这人在少年儿童面前损坏自己形象，陈晚几乎忍无可忍：“你不要教坏小孩！”

　　楚淮不满：“你对我多大的误解？再说，我这样温和亲善的人，怎么会教坏小孩？”
　　他哼一声：“倒是你，满脸不乐意，这样才会对小孩成长不好吧？”
　　带着笑的才更要小心，多少拐骗儿童的人都是先给糖再偷人的？陈晚原本想要回他，但考虑到这种话有损坏他名声的嫌疑，属于造谣，于是本着不要成为深渊的原则作罢。
　　小姑娘偷偷看一眼陈晚，接着稍微靠近一点点楚淮，奶声奶气地讲：“我妈妈也是这样对爸爸生气哒！”

　　楚淮听得有趣，揶揄地看向陈晚。

　　小姑娘：“他们生气的时候，有时候是妈妈不理爸爸，有时候是爸爸不理妈妈。不过没过不多久，他们就消气了，也不会再不理谁了。”
　　楚淮“哦”一声，刻意拖长音：“这样。”
　　小姑娘分享宝贝一样认真点点头：“是哒！”

　　楚淮最终买下小姑娘的所有花，最终又送还给小姑娘，只留下一只细小洁白花朵编成的手钏。

　　“买花又送花，好雅兴。”陈晚抱臂看他，并不打算伸出手来。
　　“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了谁？”楚淮理所当然，“是为了你才有的雅兴。”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陈晚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干巴巴憋出来一句话：“哦。”
　　楚淮没太听到她的回答：“什么？”
　　陈晚：“没什么。”
　　楚淮哼一声，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那条花环手钏：“你觉得我在你生活里比重太大？”
　　陈晚看着他给自己戴，另一只空着的手忍不住摸一下鼻子：“是有些大。”

　　不过好像没那么不可忍受。

　　但感情是能用忍受来描述的吗？陈晚原以为它会满是鲜花，一拍即合，从来不需要退让，因为彼此相合，没有想到鲜花也会令人退避、需要容忍。

　　她听到楚淮笑了一下。他笑得难以捉摸，陈晚下意识低下头看他，但他同样垂着头，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痕迹。
　　“陈晚。”楚淮慢慢道，“我就是这样。”

　　什么？

　　他低着头，声音也有些沉，陈晚眼光凝成一线，听他说话。

　　“我就是这样。我喜欢谁就是喜欢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乐意在不喜欢也不相干的人身上费工夫。我喜欢你，便希望你身边哪里都有我。”
　　他抬起头，手钏系好，眉目间锋不可挡：“记得守好你自己，不要被我完全侵入。”

　　陈晚神情渐渐冷下来：“完全侵入又会怎样？”

　　楚淮笑着摇摇头，轻柔地帮她整理好耳边碎发：“想要不被完全侵入，其实没那么难。我知道你很难去觉得自己爱人，即便爱了人你也不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陈晚冷静开口：“不，只是你以为。”
　　她心里却掀起巨浪。她还以为自己装得不错，没想到楚淮能够看出来。

　　“好。”楚淮放下手，“无妨。但我要告诉你，我就是这样，喜欢什么人，我会要她的全部。”
　　陈晚沉默几秒钟。
　　阳光在她和他身边移动，白色花环手钏静静悬在她肤色晶莹的手腕上，提醒着两位刚刚的温情与爱意；但此刻两人在无声对峙。
　　“想要留存自己，就不能后退。”楚淮轻声道，“你是怎么想的？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那就讲出来，否则我会慢慢占据你的生活。”
　　“既然害怕这个结局，那就做些什么。”
　　陈晚感到难以置信：“我说出来，你会照做？”

　　楚淮平静地看她一眼，突然笑一下：“你总是不肯相信别人。”
　　陈晚礼貌回答：“只在感情方面。”
　　楚淮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一会儿。他似乎在疑惑，又似乎了然，又好像忍不住去探究，并因为探究欲产生负疚，最后一切落入夜幕中。
　　过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我有过猜测……但现在才能问出口。”

　　“想问你，是不是没有被爱过？”

　　“或者说，没有被不伤害地爱过？”

作者有话说

　　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