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撩人实录[系统]》梁三刀

40、送花的关系

　　陈晚在圣堂内长椅上坐下。
　　步入圣堂，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心里也越发惊疑不定。圣堂内侧墙壁上，不知用什么方法绘制出各色各样的壁画，色彩鲜艳的月亮与太阳被抽象地描绘在墙壁上，照耀着墙壁下方围绕着城池欢呼跳舞的人们。
　　她沿着顺序看过去，墙壁上跳舞的人有些神情疯癫，手脚抽搐成非人类的姿势；有些闭着眼睛、神情愉悦，，头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黄色光晕，安宁得不似在人间。
　　这两样都是少数，大部分的人面目麻木，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光亮，看得人手脚发寒。
　　陈晚仔细观察片刻，收回视线。

　　楚淮看向她：“怎么了？”
　　陈晚摇摇头。
　　她呆愣片刻。
　　方才被楚淮驳去爱意的清灵谷师姐走过棕色长椅，长袍庄严而洁白。她头顶戴着一个与壁画上太阳一般的冠冕，放射出不可直视的光芒，迤逦走上台去，拿起一本不知名的书在念着什么。

　　陈晚并没有去听她在说什么。这其实不太正常，因为很不符合她保命的原则——一切信息都是有用的。说不定祭祀说的话会带出什么东西呢？信息隐藏在每一个细节当中，细节从来不能被疏忽。
　　但她没有办法不失神，因为楚淮刚刚竟然说了那种话。
　　他竟然说他为自己而来，并且在秘境里追随自己是他想要做的事。

　　真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想？为谁而来？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男主？
　　哦，好像的确是男主。

　　但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他是个人，谁都是独立的个体，怎么可能有人会专门为什么人而来？不可能的，谁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怎么可能会有人为谁而来？
　　爱是一回事，保有自我又是一回事。

　　她沉默一会儿：“你进入秘境，付出了什么代价？”
　　楚淮神态轻松，似乎早就等着她这个问题：“跟秘境主人做了个小小的交易。”

　　陈晚张口却又没说话。她一直自诩口齿伶俐，吐槽精准，最擅长戳人痛处，但现在她什么话都说不了。怎么回事？陈晚摸一下自己心口，疑惑地皱起眉头，为什么心口在疼？针扎一样，并不好受。
　　她试图为自己突发的疼痛找出缘由，但思来想去，自己有吃有喝，除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已经消失的生命威胁，但既然灵越对自己已经没什么敌意，那这一点生命威胁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陈晚犹豫片刻，觉得既然是自己把这位大师兄带上了情爱这条不归路，还是很有必要劝一劝：“那什么，为谁而来这种话，呃，还是不要说的好。”
　　楚淮看向她的眼神带上笑意：“哦？为什么？”
　　陈晚语重心长：“一个人呢，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是独立的个体，你喜欢什么人就喜欢，但是不能因为这个人就丢掉了自我，对不对？”

　　楚淮没说话。

　　陈晚一口气说完觉得不太够，马上补一句：“你要是想不通，那我这样举例。你对一个人越好，好到没有自己，连自己也轻易对待自己，就会让自己失去魅力的。你看，那些不修仙的人的话本里面，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什么妻子空闺苦守几十年，丈夫在外另娶他人；什么男子为爱发狂、妻子对其弃之如履，例子太多了。人呢，还是要好好爱自己。”

　　楚淮拿黑眼睛看她一眼，迅速垂下，若有所思：“的确有道理。”

　　陈晚见他有迷途知返的架势，不由狂喜，心头一块石头落下去，通体轻松。
　　她才轻松了一会儿，就听见那边楚淮看着她道：“这样说来，我也是独立的个体了。”
　　陈晚忙不迭点头：“正是这样！你跟我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本来想要补充说“所以大家不要互相牵扯”，但又想到之前楚淮好似挺深情看她的模样，又有一点愧疚。
　　他要是真的有这么喜欢我，那我这样说，岂不是让他很伤心？陈晚纠结片刻，最终没有开口。

　　楚淮道：“那么，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喜欢谁，是否也同你无关呢？”
　　陈晚呆了一呆。
　　她斟酌道：“理论上……是这个道理，但是——”
　　楚淮再道：“那么，我喜欢你，当然也同你无关。”
　　陈晚直觉不太对劲：“但既然喜欢的人是我，那自然就和我有关——”
　　楚淮提醒她：“独立的个人。”
　　陈晚：“……好。没错，是这样。”
　　楚淮接着道：“我喜欢到什么程度也和你无关喽？”
　　陈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错。”
　　楚淮恍然大悟：“是这样！”

　　陈晚很想时间倒退三十秒，给之前的自己一个脑壳崩，并告诉她不要拿独立个人去叫楚淮不要再喜欢自己。

　　楚淮真挚地夸赞她：“你真是理性又聪明，那么多追求我的人从来都不明白这一点。”
　　“……闭嘴！”陈晚克制自己不要动手打人，提醒自己还在角色扮演。

　　楚淮抿着笑转过头去，开始听讲台上祭祀都念了些什么东西。陈晚一边听祭祀讲了什么，一边心绪复杂地回顾自己曾经跟楚淮的相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让楚淮误会喜欢上她——自己的确有什么让人喜欢的点吗？她不知道，但楚淮或许知道。

　　楚淮没有看她，但好像知道她在纠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喜欢你？”
　　陈晚：“……的确！”
　　楚淮笑一下：“就不告诉你。”
　　陈晚不动声色地磨牙。
　　楚淮瞥见她神色，慢悠悠开口：“你好像觉得我太喜欢你，喜欢到成为负担。”
　　陈晚假惺惺一笑：“怎么会。”
　　楚淮摇摇头，不知道在摇什么：“请问，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陈晚怔一下，随即裹上笑容：“讲这样的话太不合适了吧……大家不当爱人还可以当朋友对不对？况且是师兄师妹，没有必要这么直接——”
　　楚淮打断她：“我就是喜欢直接。”
　　陈晚抿住嘴唇。

　　祭祀已经结束，圣堂内有三两人开始离去。四处充满着明媚的、五光十色的色彩，与用色彩描绘出的圣洁的神灵；圣堂前的唱诗班在吟唱，歌颂神灵；吟唱声下人们走动着，走出圣堂，谈论天气、伙食与衣着。

　　陈晚在这样嘈杂的声音里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

　　他在问什么？问我有没有喜欢他？陈晚有些茫然。
　　她慢慢开口发问，神态迷惑：“喜欢……是什么？”

　　楚淮看着她洁白无瑕的面容，看着她散落的黑发，看着她疑惑的神情和目光，看到她瞳孔里真实的困惑，与不知她自己是否察觉的痛苦。
　　他轻轻叹口气，心里骤然一紧，但仍然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女孩。

　　楚淮伸出手，把她耳边的黑发撩到耳边；陈晚下意识瑟缩一下，但最终控制住身体，没有过分抗拒他的接触。

　　“我就知道。”楚淮先说了这样一句，接着发问，“很高兴你能够对我问出这个问题。”

　　陈晚迷惑地看向他，后者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答案，但很高兴你对我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即便对你自己，你或许也不会这样发问。

　　陈晚沉默一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淮直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边对着她伸出手，一如她在秘境中睁开眼睛看到的景象：“那么，你是否愿意试着找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呢？和我一起？”
　　什么？陈晚抬起头看他，眼睛瞪圆成杏子。
　　“这怎么……怎么……怎么行？”她只觉不可思议，“我根本不喜欢你！你甚至也不一定喜欢我！”
　　楚淮笑一下：“你这样喜欢质疑你自己的感情吗？”

　　陈晚脱口而出：“我根本就没有感情！”

　　楚淮看着她发红的脸和脖颈，摇摇头：“有些时候，我们并不像我们自以为的那么了解自己。”

　　陈晚觉得他疯了：“好，即便这样，但我们甚至并不十分相爱。我没有爱过，但我见过相爱的人，他们不是这样！”
　　楚淮笑一下：“你是否认为，只有爱到生离死别才算是爱？”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楚淮看着她：“爱很简单。不要想太复杂……我只是单纯想要和你相处。假如你真的十分讨厌我，随时可以推开。”
　　“但是——”

　　“问问你自己，阿晚。”

　　陈晚沉默片刻，缓慢而坚定地伸出手。她很犹豫——她很害怕，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而假如这个选择不正确，她可能会失去攒下来的力气——
　　她并不太有力气生活，因此这个选择对她意义重大。

　　在最后她仍旧有些犹豫，楚淮手指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好像害怕她在最后会放弃。

　　“那么。”陈晚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她被楚淮漆黑的眼睛看得有些紧张，为了缓解气氛，她刻意开一个玩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楚淮轻轻引她站起来：“可以送花的关系，你答应了我的追求。”
　　“我早就答应你做你的心上人。”
　　“契约与承诺不同，你与我都知道这一点。”
　　“但不是心上人也可以送花。”

　　“是的。”楚淮笑着转身面对她，刚好站在阳光里，“但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写上‘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好像忘记更新了2333，今天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