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新手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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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敏锐察觉陈晚有些心不在焉。这位新鲜出炉的“爱人”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叫做/爱，也依然懵懂不知爱人应该是怎样的状态。
或者是我在强求。楚淮神思飘忽一瞬，清淡开口，把陈晚从走神里拉过来注意力，提示程三肩负起责任：“你知道当爱人需要做什么吗？”
陈晚正在苦恼到底怎么从组织那里套消息，听到楚淮这句话却马上机敏回嘴：“那请问，爱人能够享受什么呢？”
楚淮一愣。他没有想到——的确没有想到，陈晚会给他这样一个不能驳斥的反问。原本假装爱人是他主动提议，谁知阴差阳错，他们竟然真的成为名义爱人。爱人原本双向，爱原本单向，是不求回报的苦差事。
他的确因她而走神，还额外生出许多不必要的心绪波澜，几乎称得上失态。以至于上来头一个问题，竟然是隐隐要求她要尽职尽责，做好爱人本分。
太强求……太冒犯，他竟然如此傲慢，傲慢得令人发指。
楚淮若有所思。
陈晚看着楚淮愣怔神情，慢慢垂下头，忍不住带上一抹冷笑。人本性如此，总想要要求别人对自己全心全意，却半点不想付出，只是享受操纵情绪的快感。
她自己也一样。
真是恶劣。陈晚酷烈地将一切人类情绪归结为丑恶，嘴角笑容不变。她仔细查看自己双手，没有调动清灵气，而是自己从袖中抽出一方洁白绡帕，慢慢擦拭着手，就好像那纤细洁白的手上有擦不干净的灰一样。她动作慢条斯理，力度却极大，用力到白皙手指泛起微微的红色。
就在此刻，她听到了楚淮的声音。
对面的人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思考良久后竟一板正经对她道歉：“对不起。”
陈晚愕然抬头。
什么？
楚淮神情依旧没什么大波动，看上去仍然是一把冰冷而锋锐的剑。方才笨拙想要告诉她，她是爱人的少年郎，此刻直视着她的双眼，真诚开口：“对不起。方才我不该那么说。”
陈晚很敏锐——因为敏锐，她第一时间会察觉到楚淮话语里的控制与不满，所以她能够回击。同样也因为敏锐，她真切认知到，楚淮是认真的。
常人的认真是书房里拿来镇纸的石头，此刻认真，下刻或许就能搬开这方看似坚固的封印，且挪开镇纸只需要一只手的力气，承诺就能不再作数，轻而易举。
但楚淮这种人……他的认真是不变的山门，是天道，谁也别想改变。
陈晚几乎讽刺地想，我是你的什么人，劳烦你对我说对不起呢？
这尖酸刻薄突如其来，把她自己吓了一跳。陈晚定定心神，程三公子依旧对着大师兄谦逊温和地笑，跟那涂脂抹粉故作喜态的不倒翁一模一样。她眼珠儿一转，整张脸唇红齿白地嘻嘻笑：“无妨，无妨。”
楚淮略微皱眉，知道陈晚并非真心，到底没再就这件事纠结。
“下楼吧。”楚淮简略道，“既然已经入秘境，你又是我心上人，今后你我便在一处走动。”
他停顿一下，察觉自己语气过硬，又转过身向陈晚请教：“可否？”
陈晚挑一下眉，故意做出家里来头不小的公子哥儿模样：“任凭楚兄吩咐。”
楚淮微一挑眉，没有言语，同她下楼去。
陈晚开了门，才发现这客栈里竟然聚了一众修仙人士。有拿着法器神采生辉的，有飘飘若仙子下凡的，还有位小和尚，年纪轻轻竟然宝相庄严，身边依稀有梵文唱诵，飘散着若叶香气。
这和尚生得玉人一般，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陈晚贪他美貌，多看了几眼。
不过……陈晚大致扫过去一眼，垂下眼睫。与自己同境界的竟然只有两三位。看来秘境年纪限制颇多，自己基础实力勉强还可以。
至于别的……那就是打架了。打架跟修炼有关，又不是太有关。陈晚自觉不够磨练，打定主意跟死了楚淮，寸步不离。
她脑袋一转，心里嘟囔。这些修仙者也是，不就是打架，怎么还美名其曰为斗法，虚伪。陈晚非要破掉它这个名字飘在半空的感觉才觉得好玩，不肯正经称斗法，只拿粗俗法子喊打架。
打架！多么好玩！干嘛非要区分修仙不修仙去喊斗法！整天轻飘飘的，那多没意思。陈晚一边心里嘟囔，一边嘟嘴。
陈晚这个程三的脸是假的，做得不老成，反而很稚嫩。她一身紫色袍子，上面不知道刻了多少个阵法，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给她补充灵气，还能阻挡高阶修仙者对她的窥探与攻击。这张少年的脸还没褪掉婴儿肥，两颊甚至有些肉态，整张脸稚气未脱。陈晚这时候嘟嘴，更加显得少年稚气未脱。
山门众人在楚淮二人出门的一瞬间，就已经打起精神，不住瞥向那边。掌律师兄同这位程三虽然是相携而出，但是吧，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呢？
曾经帮着灵越怼南溪的那位虎牙兄，此刻越看越狐疑，忍不住拿手肘戳向南溪：“你确定师兄跟你说，那个程三是他的心上人？”
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南溪冷哼一声，眼疾手快握住他手肘，右手娴熟翻转，就听得这个质疑自己耳朵的人发出惨叫。
“怎么称呼的？是掌律师兄！衡泽师兄也在这里，你这么喊太不尊重！”南溪坚决维护衡泽当师兄的威严。
衡泽似乎听到有人提及自己名姓，往这里淡淡瞥过来一眼。南溪眼睛一亮，对着他绽出个比山门的门还大的笑容。衡泽原本以为有人放肆提他名字挑衅，此刻神情一顿，也同样对着她点头示意。
衡泽原本同自己对面的灵越在交谈结盟事宜，两人默契忽略在一旁时不时幽怨看向楚淮房间的清灵谷掌门之女。谁知道衡泽突然闭嘴，凝神望向一处。灵越心里起疑，微微一望，见到是南溪便心下了然。
原来山门的南溪喜欢衡泽。灵越看看衡泽冰冷神情，心下叹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可怜可叹。她最近多了些经历，竟然对南溪也宽容起来。
等衡泽转回脸来，灵越接着同他讲起来布置：“届时我们结盟，大致成对，先通关到大殿里再说，到大殿后秘境试炼开启，那就各凭本事了。”
衡泽颔首：“师妹客气。入大殿前，我等自会精诚合作。”
两人互相说完场面话，灵越突然促狭打趣：“衡泽师兄，今日我才见到什么是情意绵绵，赤诚一片。”
衡泽一愣。
灵越奇道：“咦！你竟然在笑。”
不怪她这么惊奇。
从进秘境接触以来，衡泽从未笑过，一举一动都板正规范，估计连衣角扬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灵溪以为这种人不会温柔，但方才竟然难得见到他笑。
衡泽更加愣怔。他下意识默默伸手去摸自己脸上，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在清灵派师妹面前，不能失礼，但还是忍不住反问一句：“我方才笑了吗？”
灵越肯定：“的确是笑。”
衡泽略微失神，随即与灵越拱手拜别，回到山门就坐。
山门这边，南溪收获师兄点头一枚，心满意足，连虎牙兄那句问话里对她耳朵有质疑，她也乐得不去计较。
南溪喜滋滋道：“掌律师兄亲口对我说明，那个程三是他心上人，今后要结为道侣的那种心上人。”
她知道修仙界风气不似以往封闭，往往各位修仙者嬉闹结伴，这时候跟这个缠绵在一处，过几天可能又换了新的郎君跟仙子，便特意加上一句，来彰显程三的重要程度。
虎牙兄紧紧盯着两人，疑惑道：“那不对啊。”
南溪奇怪：“什么不对？”
虎牙兄更加疑惑，两条浓黑长眉毛毛虫一样扭在一起：“你看，心上人是什么人？是要时时刻刻在一处的人，是今后一生共同生活的人，是能够心意相通、见了就开心的人，对不对？”
南溪刚要反驳，虎牙兄马上举出例子：“衡泽师兄不是你的心上人吗？你看见他，是不是这个感觉？”
南溪脸上刹那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我，我——好，你说的没错！他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就是喜欢他！我瞧见他的时候，的确是这个感觉！”
她在心里暗暗补充。我就是恨不得天天见到他，见到他又开心又难过，想让他对我笑。
虎牙兄没看见她满脸通红的窘态，只专注看着楚淮同程三方向：“那就不对。你自己看，这两人走路恨不得隔开三尺，互相不触碰，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这叫什么心上人？”
南溪看过去。程三走在前，师兄走在后，两人的确相隔两层台阶，互不触碰，不说话，不交流，眼神没对视。
要不是清楚内情，她几乎以为这两人不认识。
南溪同样皱起眉：“的确不对……”这不是对心上人的状态。
他们俩齐刷刷看着楚淮同程三，深刻怀疑这两人是假的。
陈晚并不知道程三跟楚淮之间一目了然的陌生已经令人起疑。她刚刚嘟起嘴，楚淮的声音便在背后响起：“怎么了？”
她停步看回去，与楚淮一双漆黑的眼睛对视。
那双黑眼睛里泛起一点笑意，再次重复问她：“怎么了？”
程三撇撇嘴：“那个和尚好美貌。”其实她是为了修仙者把打架说成斗法不满。
楚淮笑一下：“偏偏这位，法号无相。”
无相却最好看，的确有深意。
楚淮见程三露出惊讶神色，毫不掩饰，忍不住伸手摸摸他头顶。连修仙界最风流的几人姓名都不知道，竟然也出来闯秘境。
程三瞪大眼睛，圆溜溜盯着楚淮。他竟然敢摸我的头！
楚淮若无其事收回手：“怎么，你不喜欢他好看？”
这么有眼色。算了，这次放过他，以后他要是再犯……程三哼一声。
“我为什么不喜欢他好看？我很喜欢他好看。”程三扬起脸，“赏心悦目，多么美丽。”
楚淮慢条斯理“哦”一声：“那可惜，我以为你会说不喜欢，还特意准备了一句哄你的话。”
特意准备哄我的话？程三有些心痒想听，又有些犹豫。总不能直接踩他的钩子！不然自己太没面子了。
楚淮见他有些意动，补一句：“我的心上人若是开口，我一定不会推辞告诉他。”
“什么话？”程三果然开口。
楚淮看着程三眼睛，含着笑意，不急不缓开口：“他好看不好看，又什么关系？反正我眼里面，这个和尚好看不过你去。”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新手上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