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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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霜停了车，等着温奕欢跑过来，弯腰缓过气。
“应霜，你也住这里啊？”温奕欢很惊喜。
“嗯。”她淡淡地回答，事实上她恨不得自己在这片地带一个人也不认识，这样就可以回避类似的话题。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横空出现自己的新同桌。
“你住哪里啊，我们一起上学啊？”温奕欢说。
“不方便吧！”她婉拒：“我骑自行车。”这一代应该没有穷人，除了闲暇时候，她还没见过有人骑自行车代步。
“是吗”应霜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惊喜地说：“我也骑自行车，早上这一片风景特别好，坐车多浪费啊，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应霜:“……”当然不是。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温奕欢好奇地瞅着她的自行车。
“吃饭。”
“吃饭？什么东西这么好吃你现在要去？”他不解。
“我饿了。”依然言简意赅。
“你家里人呢？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吧！”又绕回来了，应霜不想回答。
她转身：“你回去吧，明天见。”
“唉”自行车后座堪堪被人拽住：“我也去。”
温奕欢简直自来熟，说完长腿一跨就坐在了后座，应霜有点烦这种人：“我带不动你。”
“怎么可能，我这么瘦？”
应霜:“……”没见过这样的。
“不是，我手生，我怕……”
温奕欢打断她：“没事，一回生两回熟嘛！”
应霜叹口气：“好吧！那你坐稳。”
她微微弯腰踩下脚踏板，车滑了出去。温奕欢真的不算重，可是应霜也是真的不自在，只得奋力踩着，希望赶紧到达目的地，甩掉他，自己就可以自由了。
“温奕欢你去哪儿？”
“你去哪里啊？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对吃的不挑。”
“我也不知道，我对这儿不熟。”
他很惊讶地说：“不是吧！你平时不出门的嘛！这附近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应霜沉默，此时即使神经大条如他，也察觉到一提到家庭她就缄口不言。
“这样吧，你按照我说的方向走，我带你找。”
“嗯。”
然后一路上，他“反客为主”做导游。
“走东乐街？”
“那是哪里？”
“东走。”
“镇安街。”
“哪个？”
“北走。”
一番交流下来，温奕欢也无语了，她对这一带是有多生僻啊？后来他干脆调出地图，告诉她走东南西北，就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应霜，你是我见过方向感最好的人了。”
她有些好奇：“东南西北不是小学就知道了吗？”
感觉被鄙视了
温奕欢解释：“东南西北我当然知道，可是很多人在陌生的地方，没有辨别的标准，很难分出来的。但是我一说方向你就知道了，你怎么做到的？”
应霜说：“刚才别墅那条路是往东的。”
温奕欢不可思议地道：“然后你走了那么多条路都能记下来。”他刚开始并没有说具体方向，而是直接告诉她走哪条路，没想到她却能在心里暗暗记住每条路的方向。
应霜并没有觉得这有多神奇：“这又不算什么超能力。”
“如果我以后出门带着你简直就是行走的指南针啊！”他方向感奇差，比一般人要差很多。
应霜再也忍不住提醒他：“我跟你不熟。”
温奕欢有点受伤，但他马上又若无其事地道：“没事，我们是同桌，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着呢。”
应霜开学对于那点“有了同桌不用怕尴尬”的庆幸消失了，比起尴尬，她更怕吵闹，就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也挺好。
两人最后左拐右拐的去了食宝街旁边的一个巷子，食宝街美食不计其数，此刻正是人流如织的时候，但旁边延伸进去的巷子却没什么人，因为店面没什么人租，总共也就两家店，里面却不同于寻常的街巷，路面平整，十分干净。
两人停好自行车，他带她一路往前走，穿过食宝街的时候，他走在靠路的一侧，不动声色的帮她隔开不断涌过来的人。
然后拐进巷子，进了靠里的一家店，店面积不大，装修原木为主，简单大方。
应霜注意到，每个桌子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垃圾桶，里面却很干净。
一楼人满为患，温奕欢熟门熟路，直接带着她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小小的隔间，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按了一下，嗯，桌子擦得也很干净。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夹着菜单进来，笑容温和: “这个时间怎么来了？”
“饿了。”温奕欢懒懒笑了一下，拿过菜单翻看：“现在应该没什么了吧！”
“给我们上两碗鸭血粉丝汤，一碗多加香菜。”
“这位是？”眼镜男生自从进来就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并不突兀，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还带着点隐隐的安抚般的善意。
“我同桌。”温奕欢笑得很开心，如果应霜没听错，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和……炫耀。
应霜朝眼镜男生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心里却悄悄为温奕欢打了个标签，这人有个同桌就能开心成这样，莫不是和她一样，也社恐？
完全不像啊！
两碗粉丝汤上来，眼镜男生说：“你们有口福了，这是今天来的新鲜鸭血，很鲜。”
温奕欢端过来将那碗加香菜的推给她。
应霜这下是完全惊讶了：“为什么给我？”
温奕欢一时嘴快：“你不是爱吃香菜吗？姜叔家的香菜味儿特别足，保管你吃过瘾。”
重点不是这个啊!
“我和你不熟啊，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香菜？”简直神奇。
不熟？温奕欢二度受伤。
“我说应霜，我都请你吃粉丝汤了你就不要把‘不熟不熟’挂在嘴边了好吗？”
“哦，那你现在说？”被一个陌生人轻易知道自己的喜好，她感觉很不安。
“想知道吗？”温奕欢促狭地向她抛了个媚眼，温奕欢浓眉大眼的，做这个动作实在是难以描述。
应霜：“……算了。”
“吃吧！凉了味道就变了。”
然后两人坐在灯光舒服的小房间，面对面大快朵颐，起初应霜还放不开，但对面的温奕欢不断给自己加料，喝汤，基本就无视了她，一个人自得其乐，再加之鸭血真的是很鲜美，除了其本身的新鲜度，调味真的把握得很好，她渐渐放松了，专心的开始吃。
老板和温奕欢应该认识，给的分量很足，两人吃完捂着肚子在椅子上缓了会儿才出门，下楼的时候，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出来送他们，温奕欢叫他“姜叔”，姜叔递给他们两个牛皮纸袋，笑呵呵地将他们送到巷口。
路上打开纸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是热热的鲷鱼烧，咬开里面是颗颗软糯香甜的蜜红豆。
回程依然是她载的温奕欢，不过大概是吃撑了，他不再像去的时候那样，除了指方向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话，反倒沉默了许多，安静地坐在后面，不发一言。
到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两人挥手告别。
“应霜，这是我家。”原来是种紫薇树的这家，花期快过了，但是紫色仍然鲜艳惹眼，花开得热烈。
“应霜，你家住哪里啊？有空我去找你。”温奕欢问她。
“不了，有事打电话吧！”应霜笑了下，然后推着自行车慢慢走远，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下，确定他没跟上来，才放心的继续走。
这真是个神奇的夜晚啊！
应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还这么自如，都没觉得别扭。
有生之年，她现存的记忆里，就幼儿园的时候呼朋引伴的那么玩儿过，之后自己就一直一个人。
而妈妈除了和自己一起吃饭能待一会儿，其余时间自己都一直待在自己的空间里，血缘至亲，她们却很少交流，亦很少争吵拌嘴——大概是过去几年吵架吵怕了，她的妈妈在工作之余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几乎从不干涉她。
她没有睡前故事，没有玩具，没有朋友，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一开始觉得无所谓，可是在这个群居为主的社会里，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存得下去，在大家都开始抱团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排斥那些独来独往的人，仿佛不合群是一种原罪，那些恶意来得莫名其妙，无论是给予者还是被迫接受者，他们或许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而无缘无故的打压破坏力往往难以预测，因为原因无从追究，自然也就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应霜忘了自己在那些煎熬的日子里走了有多久，她渐渐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无法诉诸于口的隐秘的欺凌事件，令她慢慢失去了对人情冷暖的感知能力。
很多人不以为然的恶劣事件，却把她困在其中，走不出来，也接受不了。
她不愿意“站队”，将她承受过的加诸于他人身上，也不愿意向那些弱者求助，将“尊严”踩在脚下，有的人不以为然，而她却会生不如死，因为不愿意浑浑噩噩，所以才坚持，坚持一定一定不要动摇。
受着、忍着、熬着。
她心里无比清楚，这些都会过去，人若有真正想要的东西，就不能被所不齿的肮脏东西击败，如果无力反击，至少让自己不要变，不要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未来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光明，总会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