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火》黎洺

5、第5章

　　黎城高中作为重点高中完全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校园环境优美，花园里即使在秋季，依然有姹紫嫣红的应季鲜花，小径之间设置凉亭。

　　教学楼崭新，宏观大气。

　　班级氛围目前看来是不错。班主任允诺位置民主，果然真的完全按照学生个人意愿来，只是所有人都坐下之后，会按照身高稍微调一下。

　　温奕欢个子在班里中等偏高，两人本来是按照应霜当初选好的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结果被调到了稍稍往前的位置，应霜恰好坐在朱檐的前面。

　　这都什么运气啊！

　　她提出想和温奕欢换个位置，本来还怕温奕欢会问东问西，当着某人的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果温奕欢二话不说爽快的换了。

　　还安慰她：“没事没事，坐哪个方向还不是都一样，反正我们都是同桌。”

　　应霜实在是很感激他，对这个同桌的好感度一下子提升了，而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朱檐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一顾，继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下午算是开学正式的第一个晚自习，但其实都没有人认真看书，大家都沉浸在新环境的新奇和喜悦里，教室里一时叽叽喳喳，学校大概也习惯了这一年一度的“第一天”，对此并不特别管束。
　　途中班主任进来，说了几句欢迎鼓励的话，之后教室里就又恢复了热闹。

　　应霜在桌前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小学生的样子，认真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严肃，温奕欢好奇，凑过去一看，不禁笑出声来，说：“你怎么爱看这种啊？”

　　应霜在看一本很破的杂志，上面介绍即将会有一颗彗星会以高速撞向地球，好几年前的地摊文学，大概是垫桌脚剩下的。

　　“无聊嘛。”她说。

　　“嘿。”温奕欢凑近她，神神秘秘地说，给你看个好东西。

　　然后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大本厚厚的书，封面是黑色硬壳的：“送给你。”

　　应霜看见，是一本类似于外国文学合集的读本，她咽了咽口水，忍住摆摆手说：“名著之类的我才不爱看呢！”

　　“为什么？”他很失望。

　　“我小时候早都看过这些了。”她随便翻了一下，说：“这都是家喻户晓的故事了。”

　　“哦。”温奕欢更失落了。

　　应霜继续趴在桌子上看那本从讲桌下面搜出来的古老的夸夸其谈的地摊文学。

　　对话戛然而止。期间后座的人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桌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说自己去年买的飞船模型有多炫酷，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他不禁气恼地捶了下桌子。

　　坐在应霜前面的是一个挑染着紫色头发的女生，应霜听见她缩在座位上和人打电话，时不时说一句“靠”，“去死”，“老子才不信。”

　　她忽然觉得头有点晕，失神地靠在桌子上，魂游天外。

　　晚自习很快就过去了，一直等到人差不多快走完的时候才出教室，她不喜欢在人流里往前拥挤着走，快到车棚的时候远远的有一个人在冲她招手，喊着：“应霜，这儿。”

　　校道上的人都朝她看过来，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什么事？”

　　“一起回啊！”

　　“温奕欢。”应霜真诚地说：“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家里人会来接我的，要不你先走？”

　　“哦，行，那我先走了，你明天不许再放我鸽子了。”温奕欢控诉地道。

　　明明说好今天一起走的，结果他早晨5点起床，6点就在门口等了，过了上课的时间她还没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我都说了我自己走的。” 她昨天明明就没有答应他。

　　“那我明天等你。”他纠缠。

　　“我不爱和别人一起走。”应霜皱眉，有点不高兴。

　　脾气再好的人也架不住这样被人下面子，温奕欢委屈地说:“为什么？”他在学校一向人缘不错的，无论男生女生都能和他打成一片，还没见过谁这样不耐烦的。本来他以为和她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是很容易的，可是每次邀请都被她变着法儿的拒绝，哪有这样？可他偏偏就喜欢和她一起，跟中了邪似的。

　　“我有点烦你。”应霜快刀斩乱麻：“你太聒噪了，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他不高兴：“那我当初找你当同桌你不看起来挺高兴的么？”

　　应霜实话实说：“我那是怕自由座位最后剩一个人尴尬，想着好歹有一个人能凑合。”

　　应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眼睛，面前的人被她接二连三的打击，应该会放弃吧！

　　果然，温奕欢的声音冷了许多，带着愤怒：“应霜你好样的，我明天就坐后面去。”

　　说完，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徒留应霜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深呼吸，将书包放在车筐里，往回走。

　　回到家里，进门的时候她听见有锅碗相撞的声音，应该是妈妈回来了，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换了鞋绕过客厅，还没走到餐厅，全玻璃的宽阔的厨房里，只有一个人在里面在洗一把青菜，瘦长的背影，纯黑的毛衣。

　　先前升起的那点希冀一下子烟消云散，不是妈妈，他们蜜月旅行还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厨房里的人听到动静，转身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极其冷淡，应霜忽然酸了鼻头，她低了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情绪恢复如初。

　　这样的态度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今晚是怎么了，怎么因为这点事就难受呢！矫情。

　　扔了书包，坐在沙发上慢慢蜷缩起来，房子里好像没开暖气，她感觉有点冷。

　　按照惯例，她睡前会看书，但是自从搬过来，这个习惯慢慢就改掉了。

　　房间里的书架依旧立在那里，那人把他的东西清理得差不多了，唯独留下这个书架，还好端端立在这里，占据着这个房间这么大一块地方，她想忽视都很难。

　　应霜站在书架前看着，却不想再拿一本去看，看着看着她忽然在两个书架拼接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相框，她伸手抽了出来，擦了擦灰尘。

　　上面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是宋之宏，女人眉眼温柔，长发在风里飞舞，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拉吉，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应霜毫不费力就猜出来了，这应该就是朱檐的妈妈，因为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朱檐身上那份盛气凌人应该继承自宋之宏，但他的长相有七分都来自于照片上的女人，浓而细长的眉毛，挺直的鼻梁，鹅蛋脸，尤其是那丹凤眼，如果能稍微柔和一点，简直一模一样。

　　她对着照片出了好半晌的神，最后将照片放在了本来的位置。

　　明明冬天还那么远，怎么会冷呢？

　　再怎么任性，理智还是在的。她起身，将行李箱里的那床碎花被子抱出来，一半铺一半盖，陷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去的时候，她旁边果然没人了，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仿若无意实则满含好奇，她努力忽略这些，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旁边突兀的空了一块出来，好在进来上课的老师都绝口不提，上完课就走了。

　　第二节课下的时候，正是大课间，按照学号，轮到她值日，扫完地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昨晚睡得太晚了，早上一直在打哈欠。

　　旁边忽然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叮铃哐啷的，搬的人带着很重的怨气，应霜的桌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哐”的一声，其余值日的人都看过来，应霜不得不起身，然后瞪大了眼，讷讷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早上刚搬到最后一排的人，硬气了两节课又回来了。

　　温奕欢冷淡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坐好，拿了本书看起来，一句话都没和她讲。

　　应霜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站在位置上，轻声说：“你让开一下，我要出去。”中间四排桌子拼在一起，她坐在靠里的位置，要出去，不得不经过他的位置，温奕欢并没有再为难她，起身让开。

　　应霜出去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站在他面前问：“你吃早餐了吗？”

　　等了许久，直到应霜快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回答：“5号窗口的五香饼，8号窗口的红豆沙，半勺糖。”

　　应霜趁着早操没下的时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食堂买完东西。

　　回来将东西放在他面前：“买好了。”算是无声的赔罪，昨晚无论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终究是她过分了，一个人的善意来之不易，尤其是来自于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温奕欢实在没什么理由对她好，就因为这样这份关心更显得弥足珍贵，说什么她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原谅你了。”他喝了一口红豆沙：“你态度这么好，我不追究了。”

　　“哦。”应霜犹豫了一会儿，说：“早餐一共12块零5毛,你........”

　　“应霜”温奕欢火冒三丈：“你好意思跟我要早餐钱么？”

　　“开玩笑的。”

　　至此，两人这小小的不愉快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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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出场频繁。男主角这脾气拉不回来了，心累！
明天暂时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