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冬》半水为川

8、久等

　　他们公司的流程一般是提交申请，会计审批备份，出纳核对打钱。薛敏是关门的出纳。
　　乍一听这个消息，徐显和钱小森都面露惊愕。钱小森怎么想徐显不知道，他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数目有点大，薛敏怎么会直接就给了，出纳的权力这么大吗？

　　收到了自己满意的效果，泡面头满意一笑，黑框眼镜则叹了口气，去了自己的位置。
　　泡面头一边走一边说：“小森啊你不知道，我们到的时候那个崔敏正在讲你坏话呢，没忍住就跟她吵了几句，没多久，老邢就来把她叫走了，我们在后面跟了几步。”

　　“薛敏脸都吓白了！哈哈哈哈哈不过她本来粉就涂得多。”

　　徐显捏了捏眉心，“老邢都过来了，账追不回来的话只能她自己贴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整个财务部都要被叫过去开会。

　　不过这种事没经过他们的手，事情也不算明了，两个人都只是听了一耳朵，想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先干好自己的活。很快，话题就转移到了日常生活，徐显神游了一会儿开始做表。

　　一直做到十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去吃饭——咦？他好像答应了虞庄去外面吃。

　　徐显抓了抓头发，保存了表格就靠在椅背拿起了闲置大半天的手机。
　　虽然一直开着振动，但奈何有的时候聊天软件并不会蹦出来提醒。徐显解了锁，通知栏才后知后觉地跳出好些个未读消息。

　　虞庄只给他发了一条，问他吃港菜好不好。徐显一瞧时间，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了，期间他也不催不问，就安静地等着。
　　徐显的手指在屏幕上随便划了两下，回了个淡定的“好”。
　　虞庄很快回了个ok的手势表情。

　　徐显待的公司不算大，一直以来都是准点下班，就算在月初月末最忙的时候，徐显也从没加过超过一小时的班。所以他甚至没考虑过意外这种事情，还习惯性补充了一句他十一点午休——怕这人来太早。

　　谁想，让追求者赶上了滑铁卢。

　　刚发完消息，另一边的旧财务办公室就来人叫他们过去开会。虞庄的消息还是徐显在会议室里看的。

　　想着也开不了多久，徐显就没有告诉虞庄，直接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然而这一开就是一个小时。

　　不出所料，老邢开头就讲了账上被骗钱的事情，还举了前不久江桥那边类似的事情，但那次只有一两万，所以也没掀起什么浪。
　　看得出他很不满，说两句就要带上薛敏的名字，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喜欢肢体动作的暴脾气，装半杯水的搪瓷茶杯在桌上都时不时被他拍得颤两颤。

　　徐显听了个大概，似乎是骗子建了一个群，很多“公司人员”都在列表里，两个为首的老板老板娘有模有样地讨论起一笔单子，在群里发起艾特大战，似是而非地谈下来，就给了个账号让出纳打钱。
　　按理说这种账户都要经过再三确认，尤其得问过老邢，用老邢的话讲，就是“老板老板娘要钱都得先拿到我的签字”。薛敏没绕出来，也不知怎么的，直接就批了款。

　　上午老邢带着薛敏和发现漏洞的会计去了警-察-局备案。中午回来就把他们叫来开会，说到最后，半站起身指着脸色苍白的薛敏，“找不回来就你自己赔！我跟你说清楚——”

　　徐显垂着眼，弄清前因后果，起承转合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索性就神游起来。哪想，老邢又直接讲起了之后公司要改革业务流程的事情。
　　目前这个构想只是一个雏形，老邢自己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想到哪里说哪里，就这么磨到了十二点多。

　　中途有人看了眼手机被老邢点名骂，他就也没敢给虞庄回个消息。这会儿不自觉地就有点烦躁。

　　老邢事先就备着茶水，讲得口干就喝一口，大半杯子的水进了肚，才放众人回去。
　　就像回到了学校里刚被班主任拖完堂，出去后各个就立刻开始交头接耳，小声骂着谁。

　　徐显急忙拿出手机，就看虞庄之前发了个定位，就再也没吭过声。
　　以前的虞庄，没他的消息超过半小时就会坐立不安，曾经在徐显晚上忘了跟他说晚安直接睡着的时候，大半夜从家里偷渡到徐显宿舍，徐显被扒拉出来还没醒透，就又被塞回去，早上醒来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过的门禁。

　　得到虞庄还在附近的回复，徐显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连外套都不想拿了直接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还被扯了后腿。

　　徐显虽然没看见，也知道自己顶着一张面色不善的脸，可薛敏愣是没反应，红着眼眶什么也不说，就揪着他的衣袖。
　　也是能耐，这一点动态袖口要两根手指捏住还真不容易。

　　撇开个人错误的部分，薛敏确实是有点惨，徐显耐着性子问她什么事。
　　薛敏垂着头小声说着什么，徐显自认是个好脾气的，问了她两遍得到的都是细若蚊蚋的声音，不知道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让他听清楚。就算薛敏是真的有事找他，这会儿他连那点同情都没了，直接就扯出自己的衣服，说了句有人在等转身就走。

　　防止薛敏还有施展二指神功的余地，他下意识地就小跑起来，这一跑，就看见了正往外疾走的虞庄。
　　徐显一愣，犹豫了一下才敢认那是虞庄的背影。正好也出了大门，踩在粗糙的花岗岩地砖上，他撒开腿奔向虞庄，带住了他的手腕，“你还进来了？找我吗？”

　　虞庄也没说什么，就点点头。徐显想说你还进来了，要是迷路更耽误时间，看他这副表情又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句，下午晚点回来也没事。

　　虞庄应了，终于有一点点笑模样，嘴角陷了一个点，正好被徐显看到。

　　徐显以为他是等久了所以有点不高兴，联想起以前半夜来找他的时候，不合时宜地也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