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尽生前身后事-翁美玲传》百花楼

11、第 10 章

　　罗勃，
　　很多人刚开始听说我们的影迷会的时候，都会有你类似的感觉。一个影迷会，完全没有更多新的关于偶像的新闻，没有影迷和偶像的互动，没有经纪公司提供支持和平台的，一个去世二十几年的明星的影迷会是怎样被组织起来的，又会有些怎样的活动，大家之间又是怎样交流的？

　　芭芭拉当年在香港的时候，在香港曾经有过一个影迷会，相信是无线电视帮忙组织的。影迷会有过一些活动什么的。但是这个影迷会相信在她去世后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影迷会是一个相对比较松散的组织。大家很自然地根据地域和文化背景不同而自发的聚会在一起。网络是最主要的把大家吸引在一起的起因和维系联系的媒介。

　　大陆的影迷会主要据点是“心爱蓉儿”这个网站。这也是我最熟悉的一个影迷会。很多影友会成员都是70后甚至80后。有不少人都是在她去世以后才出生的。在这个网站，影友们都很活跃，也形成了固定的朋友圈子。大家讨论很多各种各样的问题，不仅仅局限于她。很多组织活动在这里能得到非常广泛的支持和回响。在影迷会里，有人长于公共关系和媒体联络，有人长于架构和维护网站，有人收集了很多她的资料图片以及各种报道来和大家分享。如同大家庭般，这里大家可以很自由地讨论各种生活里的东西，哪怕是和芭芭拉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这种信任为基础的团体，让大家会分享自己在感情家庭工作生活上面的种种心得，体会甚至迷惘。还有一些其它的大陆影迷则在碟子珍藏网、百度网等的其他地方。

　　台湾的影友主要是通过一开始你发信的HYH网站联络。这也是最早的一个关于芭芭拉的纪念网站之一，也是最受大家信赖的一个。她的资料最全面和公正。台湾的影迷多是比较低调的，喜欢默默地收藏和欣赏她的作品。

　　香港的影友主要是通过之前你提到过的李小姐组织的影迷会联络。他们在香港经常会在她的生忌和死忌去拜祭她。定期有影迷聚会互相交流。他们在香港经常会在芭芭拉的生忌和死忌到湛山寺的莲位拜祭她。寺中的诵经法会活动，也给芭芭拉作付荐。2009年开始，更为芭芭拉的妈妈点燃祈福平安灯。也会参与一些慈善公益活动。若有芭芭拉生前的朋友同事不幸逝世时，会送上帛事花牌致敬。在香港的一些募款活动中，他们也会集资以“香港翁美玲影迷会”的名义捐赠善款。同时当外地影友到来时，提供帮助。

　　美国，欧洲和东南亚的影友则很松散地关注这几个地方影友会的活动。也有一些在国外出生长大的华人，不认识中文的，也有设立一些纯英文的纪念网站。

　　影友会最开始的主要目的只是提供给大家一个欣赏她的旧作，查阅关于她的资料，表达对她的怀念的地方。慢慢地成为表达影友心声的地方。比如大家一起促进香港无线电视出版她所有出演过的电视剧集的DVD，重播她的聚集，采编和播放纪念节目等等。同时大家也一起分享各种最新的关于芭芭拉的报道和纪念活动等等的信息。当然同城的影迷也会聚会，大部分会安排在5月的芭芭拉的生死忌日。有些影友在聚会之后也会结下深厚的友情，甚至绽放爱情之花。北京就有一对影友在2006年结婚，对于他们而言，芭芭拉可谓是他们的媒人了。

　　你知道吗？去年芭芭拉过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大陆影迷会甚至组织了旅游团去香港为她庆祝生日，
　　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大陆的影迷和香港的影迷竟然心灵相通，他们分别为芭芭拉准备的蛋糕竟是一模一样的款式。我想，去年芭芭拉的五十岁生日一定过得很开心，因为有那么多的影迷一起去看她。

　　芭芭拉在香港的电台访问中曾经提到过她在英国的时候出去度假的情况。并且说她度过了一生中最棒的一个圣诞节。你是否曾经是那个美好的圣诞节的一部分？能说说吗？

　　天，我们的email写得可真长，居然一天两封！

　　百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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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楼
　　整个影迷会的存在，你们在做的事情真是太让人吃惊和感动的一件事情了。芭芭拉如果能够知道这些，一定也会非常感动的。

　　你可能知道我自己弄了个她的小小纪念网站，贴一些照片写些东西。在这个网站上，我还结识到了另外的一种影迷，他们和你提到的都不一样。过去几周，我收到了很多芭芭拉在英国的一些影迷。她们很多都是来自于和芭芭拉相似的背景，第一代移民的孩子。她们看着芭芭拉的少年时光，就如果看到自己一样。

　　因为要照顾家里的生意，她们在课余时间都匆匆忙忙的回家帮忙。别的同学们最开心的周末和假期正是她们最辛苦和忙碌的时候。她们的家人都反对她们交外国男朋友，她们不得不偷偷保持着地下情。她们的父母都生硬地安排她们嫁给华人，然后她们可以继承家里的生意。而将就起来的婚姻很多都让她们过得非常痛苦。这让我开始想，如果她留在英国，是否也会过一样的生活？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在决定留在香港？

　　是的，我还记得她所提到的那个圣诞节和新年。当时，很多我的摩托车朋友们跑到我爸妈的房子来，我想最少有十几个人住在那里。很多人就席地而睡，睡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人睡到沙发的后面去了。当时下了很大很大的雪。那几张滑冰的照片就是当时拍的。我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我们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外出游玩。我一点儿也不奇怪芭芭拉觉得那是她过得最棒的一个圣诞和新年，我觉得当时在场的很多人直到今日都会这样认为。

　　事实上，同很多情侣一样，我们感情的深化和升华也是在一起休假和旅行中达到的。在1978年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到欧洲去玩了一次。在那之前，我们从来没有长时间的呆在一起过。长时间呆在一起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为芭芭拉的妈妈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芭芭拉有了个男朋友这个事实。我们寻思半天，想了个主意：如果我们能够跟她妈妈说让芭芭拉参加一个学校组织的海外文化交流活动，也许她会答应。我和芭芭拉都很擅长于安排事情，题外话，我觉得芭芭拉其实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经理人。我们找了两个同学，这两个同学完全符合芭芭拉妈妈眼中的“好学生”这个定义。他们两人的任务就是去说服她妈妈，让她知道芭芭拉很有必要来参加这么一个活动。我们找了一个中国同学和一个伊朗同学，他们两个同意了我们的计划。芭芭拉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应该说些什么，应该避免说些什么。我们计划的假期正好是复活节间的两周。

　　我们的计划被接受了。两个同学非常完美地扮演了他们的角色，芭芭拉的妈妈同意了。

　　我们在剑桥的火车站见面，然后坐火车去哈威奇。在那里，我们坐夜间的轮渡到荷兰的霍克。在走之前我们非常地忙乱，还要不让她妈妈发现真相。在火车上，芭芭拉坐在我的身边，到了那时，我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轮渡上的行程是八个小时。我们没有找到能睡觉的地方，我们偷偷跑到关了的餐厅，找了很多垫子放在一起。我们居然还找到几个毯子，这样能让我们比较舒服地呆着。这是第一次我们一起共度长夜。我们周围的环境一点儿也不舒服，我们周围都是这样偷偷跑进来睡觉的人们，甚至有些吵闹。可我们两个都觉得这样的夜晚是如此完美。芭芭拉也没有晕船，这真让我有些吃惊。

　　我们到我奶奶住的地方，很多姑姑婶婶叔叔伯伯还有小侄子什么的跑来看我们。我已经离开荷兰很多年了，他们都很想看看这个大侄子，还有从海外带来的中国女朋友。我的姑姑婶婶们都是大块头，当她们肩并肩一起做在沙发上的时候，每次她们中间有一个人要站起来都要费半天劲，非常有喜剧效果，我和芭芭拉都偷着乐儿。

　　我奶奶独自居住，所以她对我们的造访非常地高兴。她很关心我们，但又给我们空间，她告诉我们，在她年轻的时候，她也很渴望做和我们现在做的一样的事情。那真是段完美的时光。抱歉，我在这封信里用了这么多次完美这个词。可那真是我们当时真切地感觉。

　　在白天，我们到处旅游，到处拍照片。我们很小心的挑选那些能成为文化交流的证据的地方，并且很小心的保证我不在照片里面。

　　初次旅行的我们犯了很多错。我们本来打算去阿姆斯特丹，但我们坐错了巴士。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坐错方向了，直到车子开到位于远远的郊区的终点站。我们只好悻悻然地拍了几个小公园里的雕塑灰溜溜地回家。我们就这样错过了真正的阿姆斯特丹城。

　　还有一次，我们在火车站居然打不开火车的门，结果眼睁睁地错过了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次我们错过了巴士车站，不得不徒步走了好几公里。

　　还有一次，我们打算去手工业博物馆看看，想象着里面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结果我们整整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找到那里，而那里只有这一些本地手工艺人做的手工桌布什么的。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艺术”。

　　我们根本不在意这些所有的不顺利，这些所有的经历，只能让我们傻乎乎地看着彼此哈哈大笑。

　　每天晚上，我们就去同一个酒吧，做在同样的一个安静的角落。芭芭拉专心地写她的日记，记录我们旅行中的点点滴滴。那场面是如此的栩栩如生。想想挺让人伤感的，芭芭拉通常是那个在日记里涂涂画画，唠叨些我们相处中的琐事的人，而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却是我坐在这里写着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我在网上看到有一本关于她的书里面收集了不少芭芭拉写给她妈妈和舅舅的信件。你知道这本书吗？他们怎么得到的这些信件？我很好奇这些信件中都说了什么？信件都是什么阶段写的？她有提到她的感受吗？
　　罗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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