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粘人》写碳

3、第 3 章

　　03.

　　两个人四目相对。
　　宁端眼神微沉，带着湿润的潮气，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

　　江雨岁的确被他这一下惊到了，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避开了眼。

　　他从小学画画，身边接触的大都是艺术生。
　　江雨岁的交际圈里，多的是玩游戏脸不红心不跳坐人家腿上热吻的，他虽然玩得没那么开，也从来不怕被人盯着看，甚至他回看过去，还能让对方不好意思起来。

　　“嘶。”宁端轻轻蹙了下眉。
　　江雨岁回过神，“碰到伤口了？”

　　医院的病床不算宽敞，但一个成年男性打两个滚还是足够的。
　　但宁端竟然从上面滚了下来。
　　不过幸好是自己这边，要不就摔到地上了。

　　江雨岁身体慢半拍，一个激灵，慌忙从床上下来，把墙灯的亮度调到了最高。
　　“让我看看。”

　　宁端别开脸，“……我没事。”
　　为了自己的说明更可信，他撑着床的边缘坐起身来。

　　“真的没事吗？”宁端的伤主要在后脑和腰侧，江雨岁这时候也管不了太多，直接上手把他的衣摆掀开，里面的纱布还是洁白如新，并没有血渍。
　　他松了一口气，没崩开。

　　宁端那声吃痛，大概……是摔疼了吧？

　　江雨岁把人扶回床上，绕到床尾找到开关把护栏也给升了上去。
　　被关起来的宁端：“……”太丢脸了。

　　宁端冰着一张脸，耳根却是烫的。
　　握着被子的手指收紧，他张了张口终于道：“我……”
　　“喝一点，”江雨岁看他舔了下嘴唇，倒了杯温热的水给他，“是不是伤口太疼了？明天我让陆医生给你开一点止疼的？”

　　宁端喝完水，发现对方没有继续纠结他滚下床的傻事，道：“有一点疼，但是还好。”
　　“嗯，”江雨岁接过杯子放好，把灯重新调暗，“睡吧，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喊我。”

　　病房重新回归安静。
　　江雨岁这下也没心思看资料了，平摊在床上，经过一番折腾，他过不久就酝酿出了睡意，慢慢地合上了眼。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江雨岁睁开眼的时候宁端已经起来了，枕旁放着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

　　江雨岁揉了把眼睛，仰起脸朝他道：“有电话。”
　　宁端才意识到他只关掉了声音，有些懊丧道：“现在没有了。”

　　江雨岁：“……嗯？”
　　“你可以继续睡。”

　　“没关系，你有急事的话就接，”江雨岁伸了个懒腰，脚踩进拖鞋里，他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昨天晚上还有没有……”他换了个词，“昨晚睡得怎么样？”
　　宁端沉默片刻，“……很好。”

　　江雨岁背对着宁端站起身去洗漱，“那就好。”
　　宁端悄悄扯了下袖子，遮住了手臂上的一道像是被护栏中间的栏杆压出来的红印。
　　他摸了摸胸口，感觉像被贴了块磁片。

　　-

　　江雨岁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宁端的助理隔一天来送一次文件，江雨岁的父亲派人来送过些营养品，就没有其他访客了。

　　宁端出院当天。
　　江雨岁收到宁家夫妇发来的消息，说是天气原因，航班延飞，要再等两天。

　　江雨岁关掉消息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查了一下对方所在地近期的天气。
　　一长列闪耀到刺眼的图标。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的确会影响回程的效率。

　　陆琛上午还有手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江雨岁从他办公室里回去时，宁端的助理裴谅正半跪在地上整理，“江先生，麻烦您看一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江雨岁没带什么贵重物品，该装的昨天都打包好了。
　　他看了一圈，忽然“啊”了声。

　　几步走到病房最里面，宁端站在窗边，一脸严肃地盯着窗台上一盆薄荷。
　　之前为了方便检查，他一直穿的是病号服，陡然换了一身卫衣长裤，刘海柔软地垂着，俨然是个还没被社会打磨过的干净清爽的大男孩，江雨岁还不太习惯。

　　“别揪了，都秃了。”
　　江雨岁还以为他是等得太久有点无聊，选择性忽视他孩子气的行为，“手续我都办好了，现在就可以回去。”

　　宁端猛地眨了几下眼，手劲没个准，又给薅下来几片。
　　他镇定地把手里的叶子放到江雨岁掌心，“可以泡水，你不是头疼吗？”

　　江雨岁最近的确有点，嗓子也不舒服。
　　社畜嘛，总是工作时间一闲就是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点，上司钉钉你来活了，晚上留下加班。

　　好在宁端虽然受伤但生活自理没问题，不用事事要他帮忙，而且宁端人也安静，再加上失忆有大量的公务挤压，除了基本的休息就是在看文件。
　　各做各的事情，倒也和谐。

　　“不过也不能拿这么多吧，”至少要考虑下可持续发展啊，江雨岁笑道，“陆医生该找你收钱了。”
　　宁端：“没事，我付了双倍诊金。”
　　江雨岁：“……”

　　路上是裴谅开的车，因为时间早，避开了早高峰，路上很快就到了。
　　到了楼下，宁端还不能见风，他戴着帽子口罩跟江雨岁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买早餐，裴谅一个人先上楼，他是宁端的生活助理，平时也是他负责打理这些。

　　两人婚房这套公寓地段很好，生活方便但也十分僻静，选的是顶层复式自带一个采光很好的大露台，对面就是江景，很适合画画，江雨岁第一眼就爱上了。
　　只是刚结婚和宁端接触的时候总觉得压力很大，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连画具也没带过来。

　　“站在房门口干嘛，不进去吗？”江雨岁拿了两份红豆粥，把加了糖的那份给宁端。
　　宁端盯着两个房间来回跑的裴谅，眉宇间带了点郁色，“为什么要收拾两间房，我没找护工。”
　　江雨岁咬吸管的动作一顿，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解释他们两个从来没睡过一间房。

　　这时，裴谅收拾好了，被褥他提前一天拿出来晒过。
　　“您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和江先生分房睡会方便一点。”裴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老板二人的事情，善解人意地补充道，“陆医生特地叮嘱的。”

　　宁端瞥了裴谅一眼，对方正低着头，完全没有接收到老板的信号。
　　江雨岁向裴谅道完谢，“没事，我就在你隔壁，喊我我会马上过来的。”

　　宁端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是灰蓝的色调，和他印象中一模一样。

　　宁端下意识地打开衣柜打算拿衣服洗澡，可是他总觉得……衣柜里缺了点什么。
　　出去时，江雨岁已经给他放好了热水。

　　“你要出去吗？”宁端看一眼他，对方没有换衣服的意思，擦完手抓了件外套搭着。
　　江雨岁点点头，“我出去买点菜，家里的冰箱都空了，”他顿了顿，“不过我做的一般，不要太期待。”

　　宁端的眼睛亮了一瞬。
　　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江雨岁平时是怎么出门的，但他手机里有三个打车软件。
　　宁端放下衣服，道：“我……”

　　裴谅正巧忙完，手里抱着几套正装，他说了一个附近大型超市的名字，“是这里吗？我送您吧，刚好我要送衣服过去熨。”
　　“那麻烦你了，”江雨岁把宁端推进浴室，“等会儿水冷该了，小心着凉。”

　　两人走后，被独自留在家中的宁端，洗完闷在房里里看了半页文件。
　　心中咕嘟咕嘟冒出奇怪的钝感。
　　他想，助理太精明能干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