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粘人》写碳

2、第 2 章

　　02.

　　江雨岁陪宁端聊了一会儿，他知道的东西很有限，说起来也不怎么顺畅，宁家的事他还是临时上网补课的。
　　江雨岁抿了口水，手指摩挲几下杯身，“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心里没由来地不安，因为宁端表现得太平静了，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像个旁观者。

　　宁端抬眼，眼神里少见的有几分茫然。
　　江雨岁道：“如果是你家的事，等伯父伯母回国和你说吧。”

　　宁端仍然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挪到手背上。
　　半晌，他才开口：“我结婚了。”

　　江雨岁愣了一下。
　　这就是宁家二十岁就上位的实际掌权人找重点的思路吗？
　　学到了。

　　他抬起左手，放在宁端手边比了下，两人无名指上套着同款戒指，样式简单好看，却贵得离谱，江雨岁那会儿都不敢上手。

　　“我们都到了适婚年龄，结婚不是很正常吗。”江雨岁隐去了协议联姻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人际关系脆弱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找个机会再说也不迟，再说了，也许他很快就能想起来呢。

　　宁端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不怪他自己难以置信，因为在宁端的潜意识里，甚至可以说是长达二十三年的人生的常识里，婚姻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中。
　　如果他会结婚，那么对方一定是……

　　过了一会，护士进来挂了药瓶给他注射。
　　江雨岁最怵针头，站得远了点，找另一个护士大致问了下忌口之类的注意事项，拿备忘录一一记好。

　　江雨岁出去拿了个暖手宝垫到宁端手底下，“我回去拿点东西再过来。”
　　江雨岁问过陆琛，宁端的情况，最好是留院观察一周。
　　要陪床的话，得多带点换洗衣物过来。

　　宁端回过神来，“你列一份清单，我让人……”他想了下，“助理给你送过来。”
　　他习惯性地抬手，却在柜子上摸了个空。
　　大概是送去修了。

　　“你别乱动。”江雨岁忙按住他的手，又怕又急地去检查针头的位置有没有偏。
　　宁端乖乖地任他看，接着道：“你就在这里就行。”

　　“不麻烦他了，你公司估计有很多事要处理，”江雨岁算了算路程，“很快，两个小时左右。”

　　江雨岁给朋友打了个电话，先打了个车回公寓。
　　这里两人仅有的交集时间也就是领完证那会儿了，他打开宁端的衣柜，里面除了睡袍全都是西装衬衣，他思忖片刻，决定明天给他买点家居服。

　　回画室锁门时好巧不巧碰上了老师，被拎去好一顿说，耽搁了不少功夫，比预估要晚了半个多小时，差不多到晚饭的点了。

　　顶层没有护士站，江雨岁本来打算找陆琛问一下哪里可以借用陪护床，结果一进病房，发现里面已经架好了。

　　江雨岁把东西放下，犹豫地看了眼床，“是不是太近了。”
　　一般来说，两张床之间总要留至少一人宽的距离，方便活动才对。

　　可是这缝……打扰了，这根本没有缝。

　　宁端：“我可以从另一边下来。”
　　既然患者本人都没意见，江雨岁也不再纠结。

　　窗外月亮升起，夜色铺满。
　　江雨岁把保温桶拿出来插上电加热了一会儿，分成两碗放到餐板上。

　　江雨岁递给他一柄洗过的木勺，“今晚将就一下。”
　　宁端身上多是外伤，陆琛叮嘱过只能吃清淡的，江雨岁拿不准清粥咸菜算不算，只给他带了份清炒土豆丝下饭。

　　宁端一动不动，“你呢，只吃这些可以吗？”
　　“没事，我晚上吃的很少。”
　　这话不假，他的工作很少能在正餐时间吃好，一般都留到夜宵了。

　　才喝了半碗，江雨岁就觉得有点饱了，他撑着下巴悄悄打量宁端。
　　今天的宁端不像以往那样，敛起了一身生人勿进的冷漠，连吃个饭都坐得十分端正，反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乖巧？

　　江雨岁常年跟艺术相关的东西打交道，以他的审美而言，宁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是参加选秀的话，会有很多妈妈粉的那种。
　　五官线条干净，多描绘一笔都显得多余。
　　尤其是一双眼睛，好像窗外的星光都落进了他眼底。

　　江雨岁不知不觉看出了神。
　　宁端注意到他的视线，咽下一口粥才问：“怎么了？”
　　偷看被抓包，江雨岁迅速转移话题道：“好吃吗，会不会太清淡了？”

　　宁端点点头，“不会。”
　　粥煮得软烂，不知道加了什么，透着一股清香，而且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寡淡。
　　江雨岁弯着唇角说：“这可是我特意找朋友帮忙熬的，他做饭超好吃的，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他家蹭饭。”

　　宁端放下勺子。
　　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他抿抿唇，道：“不甜。”

　　“你喜欢吃甜的？我记住了。”江雨岁看他碗里空了，起身摞在一起，“我去洗碗。”
　　他进去没多久，落在外面的手机响了几声。

　　江雨岁捏着块沾满了泡沫的海绵，他一不小心倒多了，泡泡越冲越多。
　　这时候打电话的多半是拉他出去玩的，江雨岁也没多心，喊了声宁端：“你帮我接一下，就跟他说我等会再拨过去。”

　　“好。”
　　宁端按下通话键，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怎么才接电话？”
　　对方语气很急，上一个这么和宁端说话的人已经不在本省了，他蹙了下眉头，那边紧跟着道，“宁端出车祸了，这个事情你知不知道？”

　　宁端：“……”
　　江雨岁没关门，水声清晰地传过去。
　　对方仿佛意识到什么，恨铁不成钢道：“江雨岁，我不管你平时在外面鬼混些什么，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该露个面，这样，你收拾下，半小时后我过来……”

　　“您好，我是宁端。”
　　宁端冷冰冰的嗓音一响起，那头立刻噤了声，沉默许久不可置信地道：“……小宁？你……你们现在在一起。”

　　宁端看了眼江雨岁的方向，“他在洗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

　　那头深吸一口气，语气和缓亲切，关心了几句宁端的身体状况，又道：“叔叔这边没什么大事，小岁和你在一起就好，让他好好照顾你……另外，帮叔叔和他说一声，最近抽空回家一趟，小岁很久没回来了，我和他妈妈都很想他。”

　　是一开口就凶他的想吗。
　　宁端不置可否，“我会转告的。”

　　“你在和谁说话？”江雨岁擦着手出来，一边腿跪在自己床上，凑过去，“给我吧，我来……挂了啊。”
　　江雨岁点开通话记录，来电人的备注显示“江先生”，是他血缘意义上的父亲。

　　他指尖一顿，随手按灭了屏幕。
　　江雨岁坐到床上，他的床要矮一些，和宁端说话要微微仰起头，“他……刚才那个人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端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他没说什么。”
　　“那就好。”江雨岁看了眼对方腿上亮着的平板，“那我不打扰你看文件了，想睡觉了就喊我，我帮你擦一下。”

　　医院晚上到了十点统一熄灯，包括特护病房。
　　江雨岁留了盏夜灯，以防半夜有什么紧急情况。

　　钻进被子前，江雨岁看了眼床边空荡荡的，随口问道：“护栏要拉起来吗？”
　　“不用。”说完，宁端很认真地补充道，“我睡相很好。”

　　江雨岁一脸茫然，他又没问这个。
　　再说了，也没有成年人睡觉会滚下床吧。

　　然而半小时后，江雨岁充分感受到了他的睡相究竟有多好。

　　起初，是没什么问题。
　　平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底下，很乖很标准的小学生睡姿。

　　江雨岁听到宁端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自己也裹上被子，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打开沈泽朗，也就是工作室的合伙人传给他的作品资料。

　　江雨岁睡觉不仅认床，还挑地方，和人睡一间房他的睡眠质量更会大打折扣，常年出差到处飞也没能改掉，只有特别疲惫的时候才会秒睡。

　　他刚看完一页，宁端朝他这边翻了个身，被子直接到了腰间。
　　江雨岁看他眉头紧皱，以为他压到了伤口，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让他恢复平躺的姿势。

　　过了十分钟，有个合作过的人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每一条都堪堪卡在五十九秒，江雨岁无语地下去拿耳机。

　　等他回来时，宁端就着平躺的姿势，整个人都挪到了床边，这次被子倒是没掉，缠在身上，像被毛线团缠住的猫咪。

　　江雨岁“……”
　　他又无奈又想笑地继续帮他挪回去。

　　江雨岁索性收起手机，干脆侧躺着观察他还能有什么小朋友举动。

　　墙灯的光线柔和又温暖，催生出一点点睡意。
　　应该睡熟了吧？

　　江雨岁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宁端长而卷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他反正也无聊，一根根数过去就当数羊了。
　　他正全神贯注地数到一百一十七根时，床上的人忽然动了。

　　“咚”的一声。
　　江雨岁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

　　……这回宁端整个人都滚到了他床上。
　　江雨岁：“！！！”

　　攻23受24，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