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君归[阴阳师鬼切]》青希

9、9

　　“你知道鬼切本来不是刀的付丧神吗？”

　　小白的话如惊雷炸响，静子被炸了一个正着。她简直立刻反问：“什么？”

　　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还能把刀和人绑在一起吗？我也和我的刀合一下——不是，这有什么意思，会让人能力变强吗？怪不得师父不许我和他打。”

　　静子震惊地不行，但是想想古老世家总有自己的生存方式，看鬼切本人好像也挺乐意的。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所以她嗫嚅了两下，只吐出来两个字：“神奇。”

　　然后烦恼地想，世家们好像都挺神秘的，可是师父的家底好像自己都清楚了。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唉。

　　“鬼切不是人族，是妖怪，你看不出吗？”小白似乎有点怀疑她的智商。

　　静子心虚地思考了一下，其实自己是看得出的。可是自古——阴阳师把捉到的妖族控制后为己用，妖族将捉到的人族虐杀，虽然她和师父都非常反感这些事情，但是世家们从前向来是这样做的。

　　自古有之的，不一定是对的。只是因为习惯了，所以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它的错误。

　　她低下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人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终于问出了自己困惑的问题：“既然鬼切是妖族，为何他又忠诚于源氏呢？倘若不忠诚，也不会以妖族的身份同刀一起被推为源氏的宝器吧？”

　　小白苦笑了下，自嘲道：“既然是武器，又何需有自己的心智。”

　　静子黯然，暗恼自己问出如此弱智问题，徒惹小白伤心。她牵住他衣角，试图安慰：“小白，哥哥，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小白目中射出仇恨的光芒，那是妖族与人族缠斗千年之后，血海深仇所以不死不休的愤怒。有那么一瞬间，静子哆嗦了一下。可是很快小白便收回了之前的眼神，恢复了往日里和顺无害的表情。只是有几分忧伤怎么也遮挡不住。

　　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的，只有晴明大人——因为他独特的身世和经历，想要促成一个新世界。

　　尽管晴明大人确实是惊才绝艳，又谈何容易。

　　静子垂下眸子，心里也失落起来。

　　大江山就在京都外侧不远，她同小白这一路偶尔说话，其他时候都在沉默赶路，很快便到了附近。

　　“喂，别去啦。”有小妖怪大声喊着，静子转过头去看，竟然是山兔。这小妖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第一流，仗着自己跑得快，竟然和京都内外的大小妖怪都熟悉的很。

　　自然，人类是不知道这个小妖的。而阴阳师，倒是有不少试图过捕捉她，静子私下里觉得这小妖怪有趣，又没坏心思，就教了她一些躲避阴阳师的小术法。不想今天她居然有胆子过来提醒自己。

　　就不怕身边的梦山之主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吃掉她嘛！

　　扭头看了看小白，好吧，他现在这个少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大妖怪。噫，给大妖怪丢脸！

　　“怎么了？”她凑过去，同山兔一起蹲在草丛中，像是两个说悄悄话的小孩子。

　　山兔说：“你还是别过去为好。”她打了个颤，“今天山里不太平，有点不安全……”

　　安全……静子想了想山里那位鬼王，对于阴阳师来说，这个大江山什么时候安全过。不过酒吞童子对小妖怪倒是不错的，山兔今日说的，可能是出了别的事。

　　没白来！静子摸了摸山兔的小脑袋，“怎么啦，又有什么恶鬼闹事啦？别怕，你静子姐姐一个可以挑十个，有机会来围观我打架啊。”

　　她眨眨眼，便要站起来继续走。

　　山兔的小手却拽住了她的衣服，小丫头脸上焦急起来，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形容词似的：“不是恶鬼，是，是，是个人，不对，不是人——她不是人。”

　　静子这边没听出来什么，倒是小白已经懂了。他叹了口气，也凑过来问：“那鬼王他们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山兔点头。

　　“我们也要赶快了，不然到了恐怕都结束了。”他转头同静子说道。又安抚地同山兔说：“不怕，我们不会出事的。你想逃的话就快逃吧。”

　　山兔怀疑地看过来，她不是很相信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家伙。可是嗅一嗅，他身上确实有很强的气息。

　　静子也笑着点头后，山兔又看了两眼，终于不堪自己的恐惧，拜托山蛙先生快跑，逃命去了。

　　接下来的路上两人加快脚步，大江山里往日妖怪们结伴同游的场景也见不到了，一片肃静。得到消息的妖怪似乎都躲了起来。

　　静子也提高警惕，提防着突然有恶鬼蹿出来。她手中紧握一把长柄弯刀，眼中流露出即将战斗的兴奋。

　　“啊——”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女子发出尖叫，静子心头一紧，身子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

　　到了近前，却看到酒吞茨木都在。酒吞童子站在一边观战，茨木童子却在和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打斗。

　　“身为大妖何至于和弱女子置气，饶了她吧。”静子口上替女孩儿求着饶，自己却试图加入茨木童子的战局，想要把那个明显惊惧到极点的女子救下。

　　“你可看清楚。”酒吞童子的速度很快，几乎没等静子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了她眼前挡住。逼得她后退了几步。

　　她焦急地看着那个被茨木童子完全压制住的女孩儿，却又没把握和酒吞童子正面冲突，只好一边紧张地关注战局，一边试图和酒吞童子好好说话：“她做错什么得罪了您？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想来您也没兴趣……”

　　酒吞童子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另一边的女子已经看到她过来，美丽的面孔上全是泪水。她一边恐惧地挥舞着手中的妖刀，一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颤抖地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酒吞童子也听到那边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不拦着你，去救她啊。”

　　“静子，别冲动。”小白不知何时却已经来到了她身后，显然一起旁观了有一会儿了。

　　静子就算心情再急迫，之前再慌乱，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也看明白了。茨木童子和少女虽然一直战个不停，但是女孩儿也没有吃亏，相反茨木童子因为不想伤人，一直控制自己的妖力，身上还多了几道伤口。

　　这个女孩儿，她脸上的恐惧不假，她身上巨大的妖力也不假——或者说，那把刀自身具有强大的妖力，女孩子只是刀的傀儡。

　　“怎么会这样？她，是人是妖？”

　　静子的脑子整个都乱了，因为那个女孩儿身上有人的气息，也有妖的气息。更加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刀上有着和她完全一致的气息。

　　倘若是凶刀，完全没必要寻找这弱小的人类女子作为主人，何况这个女孩儿如此胆小。

　　何况这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头上长着尖角，即使身体的气息再像人类，也不能掩盖她或许早已不是人类的事实。

　　巨大的妖刀在她手中挥舞，发挥出连茨木童子都只可堪勘抵抗的威力。可是女孩儿的脸上，看到这边来人的无动于衷后，却再也难以掩饰她心中无底的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静子问第二遍时，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她一过去，关心这边已久的茨木童子便让了开来。茨木童子让开，那女孩儿却没有获救的喜悦，只见她微微摇着头，眼中依然惊惧万分。她手中的妖刀失去之前的猎物，竟然转而向静子冲了过来。

　　仿佛没有神智的厉鬼，此生剩余的所有时间，只有追逐鲜血和杀欲才能使它们快乐。

　　静子虽然没有茨木童子强大的妖力，却有独属于人类的矫捷。她左奔右跳，努力避开女孩儿的锋刃，一边继续询问她之前的问题：“怎么会这样？”

　　女孩儿流着眼泪，可是神智似乎还在，她低低哭着：“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手中的长刀挥舞不停。

　　不知什么时间，小白出现在少女的身后，作出袭击的动作。少女竟然敏锐地向身后挥刀，仿佛已经感受到其气息一般。

　　但是小白却非是要真的与她动手，他吸引少女注意力的一刹那，从小就和小白培养好默契的静子便会意，右手以人眼看不清的速度快速画了一个咒，封印了她的神智。

　　那女孩儿这才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静子将她倒下的身躯抱住。

　　只看这瘦弱的身子，谁也想不到她竟然能和茨木童子单靠武力便打的有来有回。

　　酒吞茨木见这边事了，转身便要离开。

　　“哎——”静子喊了声，“错怪你们了，对不起啊。”她有些讪讪地道歉。

　　茨木童子看过来，打量着静子和手中已经昏迷的少女，突然冷笑了下：“这就是人类吗？”

　　“走了，茨木童子。”前面酒吞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这一会儿功夫他竟是已走远了。

　　“是。”茨木童子赶忙回答，然后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