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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开至尊》番外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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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自外面推开,王总管走了进来,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迎了过来,满面愁容中又夹带许多焦急,“王总管,我母亲她们如何了?”
王总管看着立在他面前的宫人吴真,毕竟跟在他身边多年,在心底忍不住叹气,道:“这事牵扯甚广,陛下又最容不得这些,只怕不妙啊!”
吴真心头一震,身子晃了晃,他自幼入宫为侍,母亲苦心经营多年却也只做到了吏部郎中,他并无太多贪念,只等着年岁一到被放出宫去,而谁知,母亲竟被人弹劾收受贿赂,借着职务之便擅自更改官员入籍之事。
吴真别无他法,扑通跪在王总管身前,“求总管您指条明路,我想救母亲一命。”
王总管连忙把他扶起来,“我又何尝不想帮你,只不过,我这总管之位也只在你们这些宫人眼里高高在上,在主子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哪里又说的上话。”
吴真病急乱投医,“我听闻宫中宸君最得陛下宠爱,若是能求得宸君帮着说句话,或许,或许就……”
王总管闻言,忙斥责一声,“糊涂,说句话,你说的倒是轻巧,可后宫之中不得干政,你以为只是吹吹枕边风这么简单吗?若是陛下发怒,追究起来只怕连我都会搭进去!更何况,宸君那是什么人,平日里从不曾理会我们这些下人不说,他出自沈家,这世上什么珍奇名贵之物没见过,哪里又能说得动他!”
可吴真泪眼婆娑,王总管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罢了,我也只能帮你这些,剩下的全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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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华宫,沈西诚揽袖给允珩斟茶,允珩笑着接过去,“得宸君亲自斟茶,这可让我怎么担得起啊?”
沈西诚闻言一笑,道:“多日不见,什么时候你也这么阿谀奉承了!”
允珩有心打趣他,“谁让咱们沈家出了个备受皇帝宠爱的宸君呢,我可不得巴结讨好一番!”
这些话沈西诚虽知是打趣,却也受用得很,笑道:“这次你没把孩子带来让我瞧瞧,让我这个做舅舅的给他个见面礼,好让你有机会谢恩!”
允珩轻声一笑,却道:“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莫要多心,你入宫这三年就不曾有过子嗣的念头?中宫那里可有太女在,就算不为了争权夺嫡,难道你就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沈西诚听了他的话却觉有些好笑,“好端端地要孩子做什么?若只为了好玩,不如你把孩子借给我玩几天。”
允珩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摇头叹道:“你不想要,就不怕那位有这个心思吗?”
他指的是谢昭,沈西诚当然听得出来,可他无所谓地笑笑,“他如今不也没有孩子吗,我才不着急。”
允珩知道如今这后宫之中三足鼎立,亦是予楚有意为之,更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可不管外人眼里怎么看,感情之事谁又能真的做到不偏不倚呢,沈西诚这个性子迟早会有吃亏的时候。
他还想说些什么,此时恰好有宫人进来奉些茶点,他瞥了那宫人一眼,只见那宫人容貌清秀,倒也有让人一眼记得住的本事,待那宫人小心翼翼退出去,允珩才道:“你宫里放着这么一个姿容不俗的宫人,就不怕他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吗?”
沈西诚对允珩这番话嗤之以鼻,“一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有我在,予楚还会将这样的庸脂俗粉看在眼里吗?”
允珩失笑,“你倒真的是,自负不减当年。”
“不过你方才说这人,是前几日才来了我宫里,你不提我都没怎么留意过。”
允珩将杯中茶饮尽,“你啊,还真是仗着陛下她对你的喜欢,百无顾忌。”
沈西诚挑眉不语,却是默认了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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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楚有心让谢昭解开心结,待他生辰那日,却并未让宫中准备什么庆贺之宴,连沈西诚都觉得纳闷,可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童儿禀报,说是予楚带谢昭出宫了,原来不是不上心,而是真正用了心,沈西诚银牙咬碎,心头嫉恨不平。
予楚和谢昭着了素色常服走在长街上,十指相扣,随行侍卫皆隐在不远处保护着二人安危。
往来行人很多,谢昭伸臂护着她走在内侧,予楚侧眸看向他,语声温柔,“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跟你出宫时的情景。”
谢昭也回忆了一番,那还是少年时,他二人刚刚剖白心意,还未曾像现在这般大大方方牵手在一起,旁边的人流拥挤着,竟将两人冲散,谢昭努力在人群之中找寻她,她从未曾出宫过,这人潮让她心生恐惧,谢昭找到她时她眼眸微湿,又怨又委屈,而后又投到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可那些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解开衣袖上缠绕的系带,将二人的手腕绑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谢昭低头吻在她额头上,轻声道:“我们绝不会再走散……”
予楚的声音让谢昭从回忆中脱出,只听她道:“一晃已是十多年了。”
谢昭看着她的侧脸,褪去年少时的青涩,他竟也爱了她十多年。
年少时他们是彼此的唯一,中间兜兜转转又走在了一起,虽然她的身边已有别的男人,她的身体也不再只属于他自己,可这一生,他却也无法离开她。他很想问一句,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人,她心里最爱的还是他吗?
谢昭喃喃道:“阿楚……”
予楚侧过头去,冲着谢昭轻轻一笑,视线却突然定在他身旁不远处,一对男女从街上走过,那男子头上带着幕离,她看清那女子容貌,唇角一勾,对身后的护卫说了几句,而后牵住谢昭的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喝杯茶。”
予楚坐在客栈之中,没过多久,她要等的人便出现在门口,谢昭望着那女子只觉得看上去有些面熟,予楚温声道:“叶倾,我们又见面了。”
谢昭这才回忆起来,原来竟是当初燕国的那个使臣。
叶倾依旧如往日一样,脸上就算挂着笑容也极为浅淡,“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予楚忽而笑了,她的视线越过叶倾肩膀,看向她身后戴着幕离一直默不作声立着的男子,“既然来了,又何必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呢,三皇子殿下,哦不,如今是燕国皇帝了。”
予楚话音一落,叶倾面容立刻沉了下来,虽未有动作,但眼神却十分警惕,谢昭也惊愕地看了过去。
一年前,燕国皇帝慕容宁琼身患恶疾缠绵病榻,没过多久便崩逝了,而朝政由皇夫楼潤把持,皇城司交到阉人桑严的手中,燕国朝政动乱,慕容宁琼又无子嗣可立,朝中辅政大臣为同他二人抗衡,派人远去天山将慕容玖请回,由他继位,虽是男帝,但他素有贤名,更何况又有慕容珩这么一个先例,再接纳一个男子为帝便不是那么难。
慕容玖在外人眼里温润谦和,而继位之后的雷霆手段却让人十分震惊,借助其余大臣的支持,扫清了楼潤的势力,处死桑严,燕国朝政也慢慢恢复从前平稳。
予楚笑着看向慕容玖,燕国的皇帝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大周,身旁又并没有太多随从,只要这个时候,她将慕容玖制住,燕国必定动乱。
叶倾也明白此刻的危机,她的手伸向慕容玖,将他的手紧握住,慕容玖知道她担心,轻轻回握,而后将幕离摘下,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果然是你。”予楚淡声道,话语之中听不出喜怒。
慕容玖走上前,与叶倾并肩而立,他倒也从容,“多年不见,陛下别来无恙。”
予楚紧紧盯着他不发一声,眼眸之中似有暗流涌动,立在房中的侍卫只觉周遭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予楚的脸上慢慢漾出笑意,“这里哪有什么陛下,我不过是带着我的夫郎出来散心。”她说着将谢昭的手拉了过来,对他浅浅一笑。
叶倾松了一口气,又听姬予楚道:“叶倾,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至于你的夫君,便让阿昭暂陪着。”
她两句话便已将彼此之间敌对的关系淡化,叶倾看了慕容玖一眼,慕容玖回她一眼让她心安,而后谢昭起身,温声道:“慕容公子,请。”
直到两人都出了门去,叶倾才坐了下来,“你要找我说什么?”
予楚将茶盏推到她面前,“你不用太过紧张,朕不会对慕容玖怎样的,朕并没有要吞并燕国的心思,只不过,大周和燕国之间多有战事,朕实在不愿看见。”
叶倾淡淡道:“我只是一介平民,无任何官职,亦立过誓约,有生之年不会踏进燕国一步,燕国的事,陛下找错人了。”
予楚笑道:“是吗?若不是为了你,慕容玖会犯险跑到大周来吗,你说自己轻如鸿毛,依朕看,你的一言一行对燕国皇帝极有分量呢!”
“所以,这就是陛下不去同阿玖谈的理由?”
予楚笃定道:“你在乎他,他也在乎你,你会明白朕的意思,更比他懂得如何权衡。”
叶倾没有给她答案,而她也不需要叶倾回应她什么。叶倾起身,予楚在她身后道:“叶倾,这几年你倒是并没有变,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大周,朕欢迎你来。”
叶倾回过头来,“陛下倒是变了,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陛下身边的人是王将军吧?”
予楚失笑,这叶倾虽一向冷淡,但有时候说的话总能让人哑口无言。
她两人一同走出,门外长廊中谢昭与慕容玖正交谈着,不知在聊些什么,看上去倒是十分融洽,予楚走近才听见两人竟是在探讨诗文。
谢昭见予楚过来,同慕容玖笑道:“哪有什么学识渊博,不过是浅薄之言,算不得什么。”
慕容玖笑了笑,同予楚道:“今日便不多打扰了。”
予楚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直到慕容玖与叶倾一同离去之后,她才想起什么,问身侧的人道:“你之前唤我,是想同我说什么吗?”
可错过了时机,那句话,谢昭怎么都问不出口了,他随口道:“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今日为我准备生辰礼物了吗?”
予楚听得此言,唇角一弯,忽地凑到他耳边,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看着谢昭的神色由怔然转为惊喜,而后又有些释然,将她紧紧抱住,他想问的那句话,似乎已不再重要。
她说的那句是,“给你个孩子可好,我们两个的孩子……”
谢昭生辰那晚,她们两人很晚才归,不出沈西诚所料,当夜予楚留宿在谢昭宫中。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可谁知此后几日,予楚依旧留在他宫里,沈西诚一怒之下打碎不少琉璃盏。
可随后童儿带来的消息,才让他真正怒不可遏,谢昭得了允诺,竟然停了避子的汤药,沈西诚不是傻子,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他又怎能不知,她竟然,竟然许诺给了谢昭子嗣。
他其实并不在意孩子,他在乎的是她先想到的竟还是谢昭,凭什么,凭什么!说到底,她还是更在乎谢昭吧!
沈西诚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只恨不得将整个后宫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