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花开》番外5 ...
-
可沈西诚酒醒之后，还没等他闭门自悔，便被召到了中宫那里。王之泓坐于上首，而谢昭坐在一侧，两人脸色俱是阴沉无比，沈西诚打了个哈欠，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
王之泓坐在首位，斜他一眼，语声中皆是不满，“说说吧，若不是昨日酒醉之下道出实情，你打算瞒到几时？”
沈西诚想打哈哈混过去，但王之泓又岂能让他如愿，他这才道：“怎么，现在又挤兑起我来了，这事换了你们，难道就能大张旗鼓不成？”
王之泓被他怼的无话可说，沈西诚如今也学聪明了，他轻笑着望着王谢二人，“你们不也一样么，早先联合起来对付云起的时候，可没含糊啊，现在又怎么了，昨日我是喝醉了，可你们没醉吧，怎么宫宴上忍耐的那么好？”
谢昭不屑的哼了一声，上次他们两个人同予楚冷着，到最后却白白便宜了他沈西诚，他知道这种事若是去跟予楚计较，除了让她烦乱懊恼，其余的改变不了任何，而这种事既然已经发生了，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选择，难道还要上赶着去昭告天下，顺便给了云起名分么？
予楚那里逃避许多时日，几个男人也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谢昭以为这便掀过去了，可他却是低估了云起，以退为进，真是好算计。
云起突然病重，予楚出宫去看他，也不知两人之间究竟说了什么，予楚去云府渐渐频繁起来，连沈西诚都有些坐不住。
沈西诚只恨不得立刻撕破脸面，让云起不要再装模作样，他在殿内来回踱步，王之泓心下厌烦，斥道：“回你宫里去！”
谢昭执扇而来，面上还算淡然，沈西诚也坐了下来，饮了一口凉茶，心中这火气才慢慢降下去。
沈西诚将茶盏往桌上一放，“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谢昭瞥他一眼，“办法？你指的什么？”
沈西诚怒极反笑，“不如中宫做主，在这宫里给云起留个地儿，把人接过来，也省得予楚来回奔波了！”
谢昭淡淡道：“云起是她先生，接进宫里来？难道是要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沈西诚冷哼一声，道：“那云起长得也就那样，年纪又大了，可宫里除了我一个省心的人，只怕予楚早就烦了腻了，眼下对云起只怕正是新鲜时候，也怪不得她常去云府。”
沈西诚向来是个伤敌一千，无惧自损八百之人，谢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且他这话夹棍带棒，意有所指，王之泓猛一拍桌案，“沈西诚，这宫里若是待不下去，赶紧滚回你的洛阳去！”
沈西诚脸皮厚比城墙，自然不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殿外一阵喧哗，一众宫人跟随着，安安先跑了进来，扑到王之泓膝前。
宫人皆停在殿外，王之泓脸色稍缓，“跑这么快，跌倒了可如何是好？”
安安嘻嘻一笑，想蒙混过去，“儿臣让父君担忧了。”
王之泓无奈一笑，伸手扶住她，沈西诚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小安安……”
安安转过身来，似乎这才察觉殿中另有人在，脱口而出，“爹爹……”
王之泓听了这个称呼，脸色一黑，沈西诚却十分开怀，大笑不止。
当初他用许多奇巧的玩意哄安安叫他父君，可安安虽年幼，却也被告诫过，父君只能有一个，虽眼馋沈西诚手中的东西，但却不敢去拿，沈西诚诱骗道：“既是父君不能唤，那唤我一声爹爹便不算违背了。”
这声爹爹还是惹得王之泓震怒，连予楚都没少说过他，为何总和王之泓作对，沈西诚被她说几句还知道收敛，但时日久了又故态复萌，予楚也懒得管他。
只不过谢昭瞧见眼前情景，眼神却黯了下来，他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回了自己宫里，满室寂静，他靠在门后，长长叹息一声。
几日前，谢允派人往宫中传信，说是傅欣身子不适，谢昭连忙出宫去看她，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在谢昭心里，至始至终都把自己当作谢家人。
谢昭坐在床前，这么多日不见，傅欣竟老了许多，傅欣过了许久才醒过来，瞧见谢昭来了，神情之中带着惊喜，“昭儿……”
谢谨将她扶起来，靠坐在床上，“母亲你醒了就好，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傅欣看着谢昭，而后对谢谨谢允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兄长说，你们兄妹两个，你先回避一下。”
谢谨不解地看了谢昭一眼，却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等门阖上，谢昭才道：“母亲想对我说什么？”
傅欣看着他，叹了口气，“我这么多时日一直礼佛，便是想图家宅安稳，子女安乐顺遂，这一下子病倒，倒让我生出惧怕之心，谨之忙于公务，允之又……”
谢允和宋家小姐宋今朝之间的一场孽缘，谢昭倒也知道，只不过情之一字，本就难解。
傅欣看着他道：“还有你，你和她年少时便在一起，都是因为我，你们才经历那么多坎坷，但是昭儿，我的忏悔再多也无法改变现实，我只盼着你能早日有个子嗣，在这深宫之中，只有她的爱，是不够的。”
谢昭倏地起身，“母亲刚醒不久，有些事就莫要去想了，至于子嗣，孩儿并不在乎。”
傅欣眼眶微红，“昭儿，你是不是还在怨着母亲？”
谢昭无奈地立在那里，没有答话，傅欣道：“不管你怎么怨我，我始终是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的，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谢昭坐在马车上，耳边不断回荡的皆是傅欣的话，他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他和阿楚的孩子。可阿楚如今是皇帝，她要考虑的却不仅仅是他一人而已。
她无法陪他的夜晚，他一个人常常枯坐着，怎么都没有睡意，后宫之中，哪有那么多兄友弟恭，即便是他和王之泓，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和旁人分享所爱，没有一个男子会心甘情愿。他也会嫉妒，也会不甘，也会愤怒。
而他如今看到安安，她和王之泓的孩子，他心中更是有些难言的滋味，他是在乎的，在乎的发疯。
————————————
予楚下了早朝后便回了自己寝宫，心英服侍她换了常服，又道：“贵君宫里人说，他已有几日胃口不佳，送去的膳食都没怎么动。”
予楚担忧道：“可曾让太医去看过？”
心英回道：“去了，太医为贵君诊脉之后，说是忧思伤脾，乃是情志病，还需贵君自己敞开心怀。”
予楚闻言，眉心紧蹙。
到了谢昭宫里，予楚并未让人声张，谢昭正在院中空地上舞剑，身姿轻逸，可予楚看得出，他的剑法虽精湛，但却无甚力度，当初他舍命相救，损伤了心脉，功力便无法回到从前了。
她平时忙于朝政，仅有的时间也是分成几份，予楚静静地看着谢昭，心中却是无限怅然。
谢昭收剑之时才察觉她的存在，予楚脸上绽出一抹笑，“想不到有幸得见谢大公子舞剑！”
谢昭轻笑，“没让你看笑话吧？”
予楚走近，将他手中的剑接过来，仔细瞧了瞧，“还是我前年送你的那把。”
谢昭轻轻嗯了一声，予楚刚要和他一起进门，便有宫人过来道：“陛下，云先生请您去府中对弈。”
谢昭眸色微沉，只一瞬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心英瞥了那宫人一眼，心中埋怨他不知分寸，可这话又不能明说。
予楚思虑片刻，刚要拒绝，便听谢昭道：“既是云先生相邀，也不好回绝，正好我在宫中也难逢对手，不如我和你一同去，正好也和云先生切磋一番。”
予楚和谢昭相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云起对弈向来无敌手，可谢昭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予楚坐于一旁，竟看不出这局究竟谁的胜算更多。
洛阳传来密信，王之泓派人来请予楚回宫，予楚看了谢昭一眼，谢昭握着她的手，“既是朝中有事，你先去忙，我和云先生下完这盘棋，便会回宫。”
予楚未曾犹豫，起驾回宫，待她走了之后，谢昭执着黑子落下，云起瞥了一眼棋盘，刚要落子，便听谢昭淡声道：“云先生可要想好了，这棋盘空处虽多，可依在下看来，并没有先生的落脚之处。”
谢昭在说什么，他不是听不懂。早在他和予楚并肩而来，云起便知他是故意来此让自己知难而退。
只是，人生不过百年，他也有自己的贪恋和奢望。
云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和予楚相携而来时，身形样貌宛若神仙眷侣，笑时清风和煦，纵然心中对自己万般不满，予楚在时，依旧淡然自若，不露辞色。这样的人物，也难怪予楚喜欢他多年。
云起回道：“这棋局之上，无论你我如何杀伐，决定胜负的，也始终非你我二人。”
谢昭轻笑一声，“先生看的倒是明白，只不过我以为先生这样清风霁月之人，不会做些悖德之事。”
这话却是丝毫不客气了，可云起却丝毫不在乎，“这世间的事再大，又有哪件可以超越生死呢，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事情，我早已不在乎。”
棋盘之上，两军对峙，可却都停滞不前，盏中茶已凉，云起将棋子丢进棋瓮之中，“我有些累了，这盘棋恐怕无法陪你下完了。”
谢昭淡淡一笑，“倒是可惜了，不过提醒云先生，难得棋逢对手，谢某下次便要见真章了。”
——后续等番外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花开》番外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