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花开》番外二十一 ...
-
永宁殿里,陆子臣在书案前揽袖题字,陆霄瞧见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止不住心头的焦躁。
“我们入宫这么久了,一无所获。听闻皇帝昨日在朝堂上训斥了蜀地官员,这明显是冲陆家来的,你倒是坐得住。”
陆子臣将笔放下,淡淡道:“坐不住又如何,你既知道我们是在宫里,便明白我们是受制于人。”
陆霄走到陆子臣近前,紧盯着他的眼眸,问道:“你这两日侍寝时,她就没有透露出什么情绪吗?”
陆子臣神色毫无波澜,“没有。”
陆霄似乎想探究他这话是真是假,可下一刻司寝局的人来了,发现陆霄也在,有些讶异,但很快便笑着同两人行礼,“见过德君,惠卿。”
陆子臣温声道:“大监不必多礼。”
那人笑道:“陛下今夜召惠卿去紫宸殿侍寝,惠卿还是早些准备,奴才先告退了。”
司寝局的人一走,陆霄便轻笑出声,“已是第三日了,她对你的兴致倒是不减。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用什么手段迷惑住了她?”
陆子臣反问,“你真的以为她对我上了心吗?”
陆霄伸出手指点在他肩头,“我方才是在提醒你,她这宫中没有等闲之辈。她见过的男人也不在少数,这三日恩宠只怕你当局者迷。”陆霄从袖中掏出几张纸,“这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
陆子臣看了过来,“什么?”
陆霄有些得意,“这一个月来的帝王起居注,我让人誊写了一份,捡了重要的留下。你想不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陆子臣皱眉看着他,听他道: “倒也很是精彩,皇帝竟与帝师有不伦之情。”
陆子臣神情微怔,许久才警告道,“窥探帝王起居,乃大不敬之罪,你不要惹火烧身。”
陆霄不以为然,“你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疏漏,只是没想到这后宫里竟还有这么一出好戏。”
陆子臣一语道破,“你不会是想拿这个来离间他们吧?恐怕后宫里的男人只有我们两人不知此事了。”
陆霄被点醒,“她有如此助力,我不甘心。”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陆霄笑道:“这么快就送客,你倒是真把侍寝当作一桩差事了。”
陆子臣不理会他的言语,转身自己去了内室。
陆子臣到了紫宸殿之时,才被告知今日予楚正在设宴为越王接风。陆子臣对越王有所耳闻,在予楚众位姊妹当中,唯独她被封了王,两人感情也最为亲厚,只是这两年越王一直在封地与王君相伴,如今怎么会突然回来。
陆子臣同心英道:“既然陛下在同越王宴饮,那我便先去寝殿等候。虽不清楚陛下酒量如何,但还是请女官先让人备下醒酒汤,再准备些甜羹,免得陛下酒后脾胃不和。”
心英笑道:“惠卿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不过陛下方才说了,若您过来直接进去便是,不必避讳。”
陆子臣犹疑,“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心英道:“陛下常说自己也并非中规中矩之人,惠卿不必多虑。”
陆子臣点了点头,便随着心英进殿。殿中倒是热闹,虽无丝竹管弦相伴,但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予楚也同往日不太一样,少了些束缚,笑得肆意,颇有些年少轻狂之感。
那越王未察有人进来,犹自说道:“要我说,四姐你当初真的太过拘谨,空有这绝代风华,宫中却只有这么几位,要不要我从余杭替你选些美男子来。”
予楚唇角含笑,不理会予越的胡言乱语,看着陆子臣慢慢走近,她伸手过去,“可用了膳?”
陆子臣还来不及行礼,手便被握住,只答道:“多谢陛下关怀,臣侍已经用过了。”
予楚见对面的人有些呆愣,忙向两人介绍道:“这是越王,与朕一向亲厚。”
陆子臣朝予越颔首,“臣侍见过越王。”
予楚拉着他入座,同予越道:“这是惠卿,出身陆氏。”
予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方才我还说要进献美男子入宫,难怪皇姐不感兴趣,原来身边已有了顶好的。”
予楚失笑,瞧见陆子臣面上也有些赧然,“朕倒让你打趣一番,只是你话说的好听,自己府中怎么不多迎几位,一心守着你那好王君,却来操心朕的事。”
予越笑得爽朗,“这辈子怕是不成了,空负风流之名。”
予楚瞧见她这模样,不禁慨然,“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从前我们都在长安城中,你总来我府中玩闹,如今想见你一面却也难了。”
予越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之态,伸手将予楚的手握住,“四姐一句想见我,我这不就来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倒看得陆子臣有些恍然,原来帝王家也会有姐妹情深吗?他以为越王匆忙入京会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因为一句想见。
酒杯空了,予楚看了陆子臣一眼,示意他斟酒,陆子臣见酒壶也已经空了,温声劝道:“陛下还是少饮些吧。”
予越倒是笑了,“惠卿如此关怀皇姐,今日便作罢,反正我还要在长安城停留几日,皇姐早些歇息吧。”
陆子臣忙道:“臣侍并无此意……”
予楚笑道:“她一向喜欢揶揄人,不必理她。”
陆子臣陪着予楚将越王送到殿门外,见她一直盯着越王离去的身影,轻声道:“陛下,回去吧。”
寝殿中,陆子臣拿起汤匙喂予楚喝下醒酒汤,她神色微醺,不一会儿心英又进了来,见予楚额上出了不少汗,道:“陛下这遍身是汗,歇下恐有不适。奴婢让人将浴桶送到殿中,一会儿惠卿服侍陛下沐浴更衣吧。若有不便之处,惠卿唤奴婢便是。”
明知这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可陆子臣的脸还是倏地红了。
浴桶被抬进来,心英便遣人退下,殿中只余她二人。陆子臣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伸向予楚衣带,轻轻拉扯。
比之更亲近之时也有过,可榻内昏暗,如今殿中灯火未灭,他敛了眼眸将人抱起,似乎有所察觉,她的手臂将他的脖颈圈住,雪肤晃眼,他不敢细看,将她抱入浴桶之中。
水没过胸前,也将他的衣袖沾湿,他转身将外袍除去,又将长袖卷起,拿起巾帕替她擦拭,只是动作敷衍极了,他到底还是不能从容应对。
怕她泡得太久会有些晕眩,陆子臣取了寝衣将她罩住,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脖颈上,俯身欲将她抱起,可她眼眸却慢慢睁开。
她的手臂轻压,将他拉向自己,两人鼻尖相触,她的气息拂在他面颊上,陆子臣定在原处,却见她忽地笑了,不知是梦是醒,玉颈微仰吻住了他。
心英等人本在殿门边后着,忽而听见里面水声暧昧,她掩面轻笑,将其余宫人挥退,将殿门合上。
晨光透进帷幔之中,一晌贪欢,这大概是陆子臣入宫之后醒得最晚一次。他转眸看向身旁,她光滑的肩臂露在锦被之外,触之微凉,他将被子往上掩了掩。他手臂轻动,担心身边的人醒来,许是昨夜醉酒之故,睡得比往日沉些。他忽而想起,今日虽是休沐,但却也是去中宫请安之日,如今过去怕是晚了。
他起身更衣,可瞧见殿里的浴桶不知何时被人撤去,地上的水迹也消失不见,昨夜的荒唐仿佛风过无痕。
陆子臣收整好自己,又回眸看了一眼榻上的予楚,心头涌上些莫名之感,他不想去深究这莫名的情绪为何,抬脚离开了紫宸殿。
如他所想,去立正殿请安时还是晚了些,好在中宫并未责备于他,只是宸君的眼神仿若刀一般剜在他身上,只差剜下一块肉来。
他坐在最末,王之泓例行公事将宫规说了一番,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昨夜的事在他脑海中来回翻过,连王之泓唤他都不曾听见,还是近旁的陆霄碰了他的胳膊。
王之泓又道了句,“你的寝殿的确该翻修了,这几日便先住到德君宫中吧。你们二人出自一府,德君倒也不用一直往永宁殿走动了。”
陆子臣总觉他这话有弦外之音,起身道:“臣侍多谢殿下关怀。”
王之泓倒是没再揪着他不放,说起了旁的事,“越王入宫,陛下甚是欢喜,要本宫准备宫宴,不日宴请越王与其他宗亲,到时你们也一同过去,今日并无旁的事,就先散了吧。”
陆子臣与其他人一同起身,行礼告退。宸君行在最前面,经过之时碰到了他的胳膊,将他撞了一下,陆霄扶住了他,神色有些不忿,陆子臣按下他的手臂,“无妨。”
谢昭面上挂着笑,从他身侧走过去,只是陆子臣总觉得他的笑意未达眼底,透着些疏离。
直到出了殿门,陆霄才为他解了惑。“你可知道今日沈西诚为何针对于你?”
只怕因为这接连承宠三日,予楚将他架到了火上。
陆霄却指了指他的脖领间,掩唇咳了一声,“下次出门前,记得对镜自观一番。”
陆子臣脸颊瞬间红透,他一向矜持守礼,今日的确失了礼数,可脑海中却浮现予楚的唇噬咬在他脖颈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