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花开》番外第二十 ...
-
沈西诚虽没有外伤,但却也伤的不轻,童儿拿了药酒过来,被他轻声斥退,以往的气势没了,人也怏怏不乐。童儿端着东西退了出去,迎面却又碰见一人走进来,他有些吃惊,连忙行礼,被那人止住了。
沈西诚靠坐在殿中,无力地捂着脸,似乎他今日又做错了,可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脚步声又近了,他烦闷道:“不是让你出去吗?”
那人屈膝停在他身前,将他的手拉下来,微弱的亮光,熟悉的眉眼,她微微叹息,“沈西诚,你多大了?”
他扭过脸去,“自然比不得宫中的新人年轻些。”
予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吩咐道:“去榻上躺着。”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予楚失笑,眯着眼无奈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她将手中的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沈西诚慢吞吞地起身,可坐的太久,腿都麻了,予楚伸手扶他,他借着力站起来,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动心过?”
他甚至不敢去奢求更多,那些人没有入宫之前,他挣来抢去,过得好不热闹,但在黄昏时,却也容易伤情,宫中岁月难熬,他想每日都能守着她过,岁岁年年,长长久久。可他越是去争,越能明白,在他们三个人里,他始终是她最不在意的那个,这答案让他挫败,也让他不敢直面。
他抱得很紧,紧到予楚觉得喘不过气来,陆氏兄弟入宫之后,她连两人的面也没见过几次,可这两人的到来,却让其他人觉得不安,她不禁去想,原来不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只要踏进了这片领地,也会让她的男人草木皆兵。
予楚将他轻轻推开一些,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像外面的传闻那样,我看上了沈氏的财富,用来壮大周国。即便这无可厚非,但我也没到这等山穷水尽之时。你同我置气,一怒之下便回了洛阳,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回不得这宫里了。沈西诚,你认识我这么多年,难道你觉得我是个容易说话,好相与的吗?你们每个人都要拿这样的话问我,又指望我说些什么,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男人,让我如何分出亲疏远近。就像安安和蘅儿,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可她们都是我的孩儿,你要我更疼哪一个?”
他急切地说着笨拙的情话,“我和他们是不同的,他们要权势,要子嗣,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喜欢我。若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他说的话让予楚有些想笑,可却又笑不出来,“你把自己活成菟丝花了么?”她仰头亲了亲他的唇瓣,“答应我,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你伤了他们,我会烦恼缠身。可他们伤了你,我会心疼。”
沈西诚心跳得很快,“你真的心疼我?”似乎不用再去求证,他低头吻住予楚的唇,也不顾及什么伤势,将她往榻上带,等予楚差点意乱情迷之时,她才恍然想起,今日从何处而来,忙把沈西诚推开,他委屈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似乎怨她点起火来。
予楚不理会他,将他推在褟上,外袍除去后,身上被打的青色痕迹格外明显,她蹙起眉,替他抹上药膏。
等回了立正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今日十五,她合该陪着王之泓,可又担心沈西诚的伤势,便先去了他宫里。此时过来,不免有些心虚。内殿烛光亮着,王之泓换了寝衣靠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明明已经瞧见她了,却是什么话都不说。予楚坐到床边,将他手中的兵书拿下,恶人先告状,“这兵书便这样好看,连我来了都不知。”
王之泓抬眸看她,“原来陛下还舍得回来。”
予楚笑了笑,伸手往锦被里摸了摸,“翡翠衾寒,怕你睡不着。”
王之泓脸一红,按住她的手,“别闹。”
予楚作势起身,“那好吧,我去看看安安歇下没有。”
王之泓将她的手臂拉住,身躯带入自己怀中,予楚仰头看着他,往他手臂上捏了捏,肌肉紧实有力,“今日本想看你亲自射箭的,倒让他们胡闹一番,将此事搅和了。”
王之泓神色瞬间柔和,“你既然想看,改日再过去。”
予楚点了点头,“嗯,就我们两个。”
王之泓想起她今晚也未进什么吃食,问道:“你饿不饿?我让宫人送些羹汤过来。”
予楚摇了摇头,“夜里吃多了,容易睡不着。”她想到什么,倏地笑了,“既有这空档,倒不如做些更有意思的事。”
王之泓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伸出手臂将他的脖颈勾住,压向自己,他顺势吻住她的唇,另一手将榻前帷幔打散,倒向榻间。
————————————
天渐渐热了,陆子臣自入宫以来,他的寝殿从未如此热闹过,只因身上这鞭伤,纵然沈西诚不情不愿,但到底是始作俑者,无数的宝物送了进来,权作致歉。
陆霄见了也惊奇不已,最终只叹道:“难怪皇帝这般看重沈家,偏宠沈西诚,沈氏的财产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听闻宫宴那日,皇帝明明留宿中宫那里,却还是去看了沈西诚,连略施小惩都怕离了心。”
陆子臣没有说什么,皇帝看重沈家,陆氏何尝没有这个心思。
中宫赐了补品,谢昭亲自送了金创药过来,他身上的鞭伤早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今晨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有些失神。
早膳之后,像是太医院的人送来了一碗汤药,陆子臣颇为不解,“我这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且是外伤,实在不必再服汤药了。”
“贵人误会了,我等是尚寝局的宫人,这汤药是皇上让赐下的,避子所用。”那为首之人含笑道:“倒要提前恭喜贵人了。”
陆子臣有些愕然,但他神情恢复很快,淡淡一笑,在那些人面前将这汤药一饮而尽,又命人取了些金叶子将人送走。
陆霄沉不住气,他便让人将此事瞒了,但这样的事又岂能瞒得住,陆霄气势汹汹地过来找他,“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侍寝这种事让我来,难道你不想早点结束宫里的日子?”
宫门深似海,他又怎么可能不想出去。可是陆家难道便不是另一座牢笼吗?
陆子臣不屑地笑了笑,“你在怕什么?”
“我怕你后悔。”
陆霄说完这句话便夺门而去,如同他来时一般匆忙。
会后悔吗?陆子臣不知,他如今只按着命运所选的路而走,结局如何,他已经不去关心了。
陆子臣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谢昭给的创药甚是有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可以往的伤疤却抹不去。心英曾带了尚衣局的人给他裁衣,而后又有宫中老人来讲侍寝应留心之事,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听着、等着。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可予楚却没有立刻召他侍寝,这让陆子臣有些拿捏不住她的心思,以为她是有什么打算。可却不知,这是予楚内心在逃避,她如今虽不是青涩的少年人,但她身边的男子却都是同她有情的,去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房,她的兴致的确没有多少。
谢昭看穿她的心思,若无其事地催了催,“天气快热了,再迟下去,只怕要辜负春光。”
可予楚明明也懂了,却一直未传召陆子臣,谢昭心里未有急切,反而升起些许喜悦。直到那一天到来,他失神许久,才将杯中的冷茶饮下。
天色渐晚,陆子臣沐浴更衣,长发半束,只以一枚玉簪固定,宫人引路,他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身上穿的是新裁制的衣袍,眼前是轻晃的宫灯。
他来过两次紫宸殿,可从未进过这内殿,这里平素都是予楚独居,连中宫都不怎么留宿于此,本以为会在永宁殿侍寝,没想到她竟在这儿临幸新进卿侍。
宫人围在她周遭,替她宽衣,隔着屏风,内里的一切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直到她身边的女官前来提醒,他才回了神,敛眉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其余人侍寝时是否要除去身上尖锐的饰物,可她上次留宿永宁殿,却没有要求这些,或许是笃定他们不敢做什么。
陆子臣一步步走近,予楚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长发散落在肩上,没有了白日里高高在上的傲然,可依旧让他觉得不可接近。
“臣侍拜见陛下。”
予楚笑了笑,“不必行礼了,坐吧。”
陆子臣在她身旁坐下,她是君,他是臣侍,一切的主动权不在他的身上。只听她轻轻问了句,“可会服侍?”
陆子臣答道:“学过一些,但臣侍只怕略有不足,让陛下失望……”
他的回答谨慎到有些刻板无趣,只怕她并不喜欢。下一瞬,他的脸被她扶住,如兰气息渐渐靠近,她侧身吻向他的唇,陆子臣捏紧了衣袖,又慢慢松开,仰头任她亲吻。
若要说起对这二人的印象,陆子臣颇像谢昭,言行合乎礼法,从容不迫。谢昭想的倒也不错,比起陆霄来,她更欣赏陆子臣的性情,原本起的一丝折辱之心又卸下了。
陆子臣耳边泛红,她的亲吻仿佛在挠着他的心,让他甚为难堪,同族兄弟亦有不拘礼法,年纪尚轻便与女子苟.合之人。可他一向克制,连自渎都觉污秽,少有人知道他的怪异,陆霄便是怕他侍寝之后兴起厌弃之心,才想要替代他。
她倾身过来,眉眼中透着笑意,她容色艳冠大周女子,可唯有此刻,这般近的距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副面孔不止是美艳,更有压迫之感,他不能忘记自己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殢雨尤云,陆子臣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他大概是醉了,原来这便是他们说的滋味,能让人看不清自己,无法掌控。
衣袂散.落一地,帷幔内人影成双,旖.旎气息难散,有欲.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