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倾城欢

10、《花开》番外十一

　　自洛阳离开，一路车马劳顿，终于在夕阳将落时到了长安城，予楚本想回自己寝宫安歇，却在看到一人时改变了主意。

　　谢昭见她突然来了自己宫里，面上有些惊讶，不过也不容他多问，予楚连衣衫都没换就过来了，风尘仆仆，谢昭忙让人备温汤沐浴，她这一路甚是疲惫，靠在汤池边就睡着了，汤池中水雾氤氲，谢昭进来时便看到眼前如画春景。

　　予楚的头靠在池壁上，谢昭见她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她，褪了外衫入水，将她轻轻抱了出来，又用外衫掩盖住她的身躯，就这么抱着回了寝宫。

　　谢昭刚将她平放在榻上，她便醒了，谢昭自己衣衫也湿了，用被子将她身子拥住，而后在她面前状若无人地褪去湿衣，既然他都不回避，予楚也当然不会矫情，靠在床头，光明正大地欣赏起来。

　　他的身躯挺拔，多年习武，背脊之间的肌肉紧致结实，白日里掩在长袍宽袖之下，而这身躯只有她能看到。谢昭换好寝衣回过头来，看着她愣神的模样，眉眼含笑地走了过来。

　　谢昭平日里都是这副温润和善的模样，可予楚知道，在这副面孔之下，他心思复杂，行事更是狠辣，去蜀中的那两年，总会有人将他的言行记录下来呈递给她。

　　谢昭靠近道：“在想些什么，那么出神？”边说着他的手边伸进被衾之中，触手是她滑腻的肌肤。

　　予楚将他的手按住，“朕让你碰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冷，谢昭虽不知她究竟是喜是怒，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总知她不会对自己怎样，他的唇在她脖颈间轻触，“去了那么多日，我想你了。”

　　予楚仰头看着他，“所以，你就派萧离跟着我？”

　　谢昭怔了怔，没想到被她察觉了，所以是因为这事惹得她不快吗？

　　她看到萧离，自然会想到他的身上。谢昭倒也没有多解释，萧离之所以会受他驱使并非是因为他，只不过这些话他并不会告诉予楚。

　　谢昭斟酌着字句，还未想好该如何解释，便听予楚道：“你可知，你如今之举，是干涉朝政，窥探帝王行踪，也是死罪。”

　　谢昭忽而笑了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上，温声道：“那就请陛下不必容情，只给臣一个痛快便是。”

　　予楚努力沉着的脸被他这话说的破功，轻推了他一记，谢昭笑着将她拥进了怀里，低头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倏地瞧见她脖颈间的一片殷红，显然是新痕。

　　谢昭看着她，忽而话语一酸，“看来陛下去洛阳这一趟，有些人倒也不落下这个机会啊，只是不知陛下怎么没把他带回来，难道是未让陛下尽兴而归？”

　　予楚将他的脸捧住，凑到鼻间闻了闻，“贵君晚膳到底喝了多少醋？你若是非要问他，不如我让萧离连夜护送你去洛阳，让你们当面谈一谈，如何？”

　　谢昭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一直揪着沈西诚的事不放，他笑了笑，轻声道：“我若走了，谁为陛下暖枕席？”

　　予楚挑眉，“这宫中那么多宫殿空着，看来朕要物尽其用才是。”

　　谢昭轻咬嘴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陛下去洛阳这一趟，难道还有别的际遇不成？倒像是食髓知味了。”

　　他隔着被子触她腰间，予楚忍不住笑了出来，捉住他作乱的手，“别闹，我这一路累得很，没有别的心思。”

　　谢昭也不再动她，将枕边的寝衣套在她的身上，掀起锦被躺了进来，将她搂在怀里。

　　宫里人也只知宸君禁足，并不知晓他早已在洛阳。中秋宫宴临近，许多事都要经过王之泓亲自过问，但他毕竟是武将，对这些琐碎之事还是不甚了了，谢昭便自请来帮衬一二。

　　立正殿里，宫人为谢昭重新沏茶，辛总管将手中名册呈给谢昭，谢昭展开看了看，倒也没什么遗漏，只不过云起也在名册之中。

　　谢昭将手中名册在王之泓眼前晃了晃，王之泓会意，将宫中侍人屏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谢昭淡淡道：“旁的事倒也没什么，不过你确定要把云起请来？”

　　王之泓对云起也没什么好感，“可他毕竟是帝师，不请他说不过去。”

　　谢昭将名册丢在一旁，“云起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王之泓脸色同样不好，予楚虽在朝政上不再过问云起，但对他还是有一层依赖，这份感情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中秋宫宴转眼即至，予楚与王之泓相携而来，朝臣宗亲皆跪下参拜，予楚平声道：“众卿不必多礼。”

　　而在她下首坐着的便是谢昭，有些人看向谢昭对面的位置，宸君一向张扬，如今却缺席了，倒是稀奇得很，宗亲之中有人问了一句，王之泓淡声道：“宸君近日身子不适，在寝宫休养。”

　　不过倒也有几人知道内情，在座下轻声道：“听闻宸君被御史弹劾，禁足于宫中，如今怕不是失宠了？”

　　旁人道：“宸君毕竟还有沈氏撑腰，哪有那么容易失宠，不过帝王之心难测，先前宸君可是受偏爱得很，如今却……”

　　那些人也只敢低声说上几句，更深的却是不敢再说。

　　予楚正要同云起举杯，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将手中酒杯放下，道：“先生看上去气色不好，可是近来身子不适，可有请医官看过？”

　　云起掩唇咳了几声，温声道：“陛下有心了，我这身子一向如此，没什么大碍。”

　　予楚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他座前酒杯，吩咐下去，“去将先生的酒换成茶。”

　　云起关切道：“陛下今日也少饮几杯。”

　　谢昭笑了笑，“云先生不必担忧，陛下饮的是果酒，不会醉人。”

　　云起怔愣，“果酒？”

　　谢昭含笑看了予楚一眼，云起忽而想起宫中传言，说是谢昭已停了药，如今看来，怕是好事将近了。云起将座前还未换走的酒一饮而尽，“倒是我多虑了。”

　　这宫宴如以往一般无趣，歌舞之后，圆月高升，谁知宴还未散，天不作美，竟下起雨来，宫宴只好提前散去。

　　云起饮酒之后有些头晕，竟要人扶持才能站稳，予楚实在不放心，几次相劝让他留在宫中安歇，明日再离去。可云起却执意要走，倒让予楚放心不下。

　　依着宫中规矩，今夜予楚要歇在中宫殿中，谢昭倒也有功夫同他周旋，轻声道：“上次与云先生对弈，未曾分出胜负，如今雨下的大，不如就请先生歇在我侧殿之中，我自会让人备好醒酒汤，等先生酒醒之后，与先生谈谈对弈之道。”

　　王之泓不如谢昭这般口舌如簧，既有谢昭出马，他倒也省了心思。予楚同王之泓一同回了立正殿，云起被谢昭“请”了过去。

　　长夜漫漫，雨声未停，谢昭毫无睡意，穿着那身在宴上的华贵衣袍坐着寝殿之中，云起走了过来，可见他桌前哪里有什么棋局，不过是一场鸿门宴罢了。

　　立正殿里，宫人为两人脱去吉服，王之泓见她仍旧心事重重，道：“你若是放不下他，不如我让人去请了他过来，我这偏殿倒也有空。”

　　予楚让宫人退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玉带上，让他亲自为她宽衣，“朕放心不下哪个？”

　　王之泓闷不作声，双臂绕过她腰间，将她一把揽了过来，紧紧靠着自己，一手紧贴在她背上不让她挣开。

　　予楚嗔了他一眼，“你如今可是逾矩了。”

　　王之泓定定地看着她，她朱唇一张一合，扰得他心乱，他低头欲吻，予楚细白的手指抵在他唇上，“还没说到底为何生闷气？”

　　王之泓铁了心不告诉她，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内室。

　　他这几年虽未带兵打仗，但手上的茧还是留有薄薄的一层，抚在她滑腻的背脊间，让她忍不住颤栗。

　　他肩背遒劲有力，伏在她身上，予楚未得了他回应，偏不让他得逞，雪白的小腿从衣裙中伸出抵在他肩头。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王之泓伸手将榻上散乱的披帛扯了过来，还未怎么见他动作，她的长腿已被缠绕住，那披帛另一头被他紧紧按在被褥上，予楚斥道：“王之泓，你大胆！”

　　王之泓俯身过来，“你只看到云起的脸色不好，就看不出我的吗？”

　　他竟是在吃云起的醋，怪不得整个席间都不怎么说话，予楚软了声，“好了，他是我先生，我关切一二总没有错吧。”

　　又有哪个先生会对自己的学生有觊觎之心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王之泓是硬骨头，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他是先生，那我是什么？”

　　予楚冷哼一声，“悍夫。”

　　王之泓将手中披帛松开，给了她自由，“我自然没有谢昭会哄你开心。”

　　好端端地怎么又提到谢昭，“谢昭又怎么惹到你了？”

　　“你回宫两日，难道不是宿在他宫里吗？”

　　他这般不依不饶，倒让予楚有种错觉，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公主府，他这性子还是未改。

　　予楚翻身将他压住，“我自洛阳回来，两日都休整不过来，我又能做什么？”予楚说完，又觉得好笑，她竟然还要同王之泓解释，她如今是皇帝，皇帝所为哪里需要臣子过问。

　　王之泓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缓了缓，可眼前忽地一暗，她竟用披帛蒙在他眼上，“你要做什么？”

　　她将他衣袍一把扯开，“今日是朕来临幸你，君卿进御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王之泓握着她的手，“我是你的夫君。”

　　予楚将他的手扣在枕边，“正好，让你领略一下何为妻纲。”

　　纵然予楚将他手腕扣住，但以他的体魄自能反客为主，可予楚的唇落在他唇上，带走了他所有的思绪，只沉浸在这温热之中。

　　夜空之下，立正殿几度春风，而另一边却是风雨飘摇。

作者有话说

　　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