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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花开》番外第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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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午时,沈西诚才从予楚房中走出,允珩在院外等着,瞧见他扶着腰出来,旁边的护卫强忍着笑意,允珩脸色一红,忙让人将沈西诚扶到自己房中。
允珩屏退下人,见沈西诚歪在黄花梨椅子上不住地捶着腰,他咳嗽了两声,忍不住道:“满院子的下人都在,纵使闹得厉害了,你也要有点体统,这般扶着腰出来,岂不是给旁人看了笑话。”
沈西诚眼下一片青色,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他揉着太阳穴,疲惫道:“七次,整整七次,我可是一夜都没合眼,她倒好,照样神采奕奕地出门去,我只补了两个时辰的觉,再这样下去我可撑不了,你要不再帮我找个人。”
允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七次?再找个人?”
沈西诚未解他的意,只道:“你只要找个人在外间伺候着就行,旁的自然还是我来。”
允珩往他腰下看了一眼,“你还好吧?要不要再找个郎中来给你瞧瞧,咳咳……俗话说,过犹不及,你也不要为了回宫,太努力了,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沈西诚忙道:“我怎么能不着急,眼看着中秋宫宴便到,我若是不在,岂不是让那些宗亲看了笑话。”
允珩凑了过来,关切道:“我房中还有一些旁人送的补品,于我是没什么用途,尽是些鹿茸,锁阳,肉苁蓉之类,不如我让后厨制成药膳给你补补。”
沈西诚一头雾水,“药膳?我补什么,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睡一觉,晚上可还有一战。”他说完便打了个哈欠,又直起身来,“不说了,我去睡了。”
允珩连忙拉住他,“不是吧,还来?你一向胡闹,这次我可得好好规劝你,你如今可连子嗣都没有,我以往听人说,那种事做的多了,会有损……”剩下的话他已是说不出口。
沈西诚疑惑地看着他,“有损什么?你怎么今日神神秘秘的?”
允珩将羞窘掩去,正色道:“这床笫之间的事,也要懂得节制。”
沈西诚这才明白他想到哪里去了,“你在瞎说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本公子是很厉害,只不过昨夜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昨夜要以侍儿的身份留下,她勾住了自己的下巴,却指着地上道:“你拿两床锦被,就睡在那里吧,主子歇息,侍儿要侍奉茶水,起夜,这些总不能朕教你吧。”
沈西诚呆愣住,“这……地上怎么睡?”他忽而拉住予楚的胳膊,讨好道:“太硬了,硌得腰疼,不如就让我上榻吧,我保证,什么也不做,只给我一隅也行。再说了,这天这么冷,难道你就不缺个暖床之人吗?”
予楚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如今刚到八月,又怎会冷,她将沈西诚的胳膊拉下,“既然你不懂规矩,那便换个懂规矩的便是,出去!”
沈西诚忙道:“别别别,我懂我懂。”不就是睡地上吗?他第一次和予楚共处一室,便是他睡地上,有些事竟是初见时便注定了,他沈西诚一向高傲,上天偏让这世间有一人专门克制他。
沈西诚躺在锦被中也不安生,他一点点挪动着,近到床榻边,忽而听见予楚道:“可曾听过三国时曹操的事?”
沈西诚不明就里,问道:“自然听过,不过你说的是哪一桩?”
予楚躺在榻上闭着眼道:“曹操梦中杀人,虽事后抱恨,但为时已晚。”
沈西诚忽地不敢再动,她这话是在警告他,不要随便近她的身,不然她也可能梦中杀人。
“听过……”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予楚轻笑一声,“不过你不用担心,朕不是曹操。”
沈西诚捏着被角,“那就是说我可以……”
“不过朕以往审讯刺客之时,那刺客负隅顽抗,许多酷刑都不能让他开口。”
沈西诚又问,“那后来呢?用了什么方法?”
予楚一字一句道:“宫刑。”
她话音一落,沈西诚便僵住身子,不敢乱动,一手又连忙捂住要害之处。
沈西诚也不敢乱开口,只听得她呼吸渐渐平稳,虽然未能同床共枕,不过能在一个屋檐下也算是值得了,他困意袭来,刚要入睡便听见榻中咳嗽一声,“水。”
一夜共起了7次,先是口渴,而后又嫌他倒来的水太热,让他冷凉,可等水能入口,她又睡着了,每次沈西诚躺在地上要睡,她便又开口使唤他做事,直到晨光透了进来,她起身出门,沈西诚这才沾了枕头。
允珩听他说了这些,哭笑不得,“那若是今晚还是如此呢?”
沈西诚信誓旦旦道:“我自有应对之策。”
“什么应对之策?”
沈西诚又打个哈欠,“我还没想起来,等我睡饱了再想吧。”
“……”
沈西诚睡足了一整日,也做好了继续熬一夜的准备,可到了晚上,予楚却睡着了,气息平稳,昨夜里的事都未发生。可沈西诚却难以成眠,半个时辰便要翻身一次,他不信予楚就这么放过他,撑着头看向帷幔,但里面纹丝不动,直到天亮。
沈西诚这一夜也没比之前好上多少,眼下更青了,可他现在却毫无困意,他心里上下琢磨,想着是不是予楚换了新花样整治他,但这样被动行事终是不妥,第三夜,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沐浴熏香,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又让人将这卧房中床褥换了,铺上了他从沈府中拿来的妆花缎被衾,心中暗道:这一次如何也不能再睡地上了。
晚间,予楚刚一进门,便见这房中有无数盏烛灯亮着,将这卧房照得如同白日,险些晃了她的眼,不知房里何时挂了许多纱幔,若不是在这里歇息过两日,她甚至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沈西诚掀起纱幔走了过来,这一次不用她提醒,自己就将侍儿的职责尽了个彻底。
他立在予楚身后,主动替她宽衣,见她身上有些汗,忙道:“要不还是先沐浴更衣吧。”
说着便吩咐下人将浴桶送进来,予楚无言以对,“这么多红烛点着,这房中如同蒸笼一般,灯火通明,是怕旁人从外面看不到吗?”予楚又指了指这房中纱幔,“这些东西遇风便会凌乱飞舞,若触到蜡烛,你是想火烧都督府吗?”
沈西诚被她说的一阵委屈,他也只是想多些闺房之趣,哪里想得到这些。
予楚坐在桌前,问道:“这些红烛都是你点的?费了不少功夫吧。”
沈西诚见她话语中似有关切,忙道:“当然是我,不曾假手于人。”
谁知予楚下一句却是,“既然如此,那你就一个个灭了吧。”
这蜡烛点时容易,吹起来着实费劲,等他将一切做好,予楚早已经沐浴更衣完,将他之前的计划全都打乱。
夜渐深了,予楚躺在榻上安歇,视他如无物,沈西诚大着胆子靠近,趴在她床榻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带我回宫吧。”
予楚闭着眼睛道:“你说的话,朕一个字也听不懂。你既是府中侍儿,如何想着一步登天呢?”
竟还把他当作侍儿,沈西诚闷声道:“我都已经两日没有睡好了,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予楚冷哼一声,“做奴才的,如何跟主子抱屈起来?”
沈西诚揪着她寝衣衣袖,“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了,你也知道,我只是看见你和谢昭亲近,一时心生醋意,更何况,这其中也有他作梗,你又不是看不出。”
予楚总算没再把他当侍儿教训,她睁开了眼,却看都不看他,“若你没有错处,纵然谢昭想拿你,也无从下手。你入宫两年,脾气秉性和从前没有半分改变,朕一直纵着你,之泓作为中宫劝了多少次,在宫中你一次次的莽撞朕都可以容忍,可国之大事,你也敢插手,你就不怕朕砍你脑袋!身为宫中君卿,却肆意妄为,说离宫便离宫,你既渴望宫外的自由,朕成全你便是!”
沈西诚垂眸听她训斥,也不再顶嘴,乖巧认错,“我若再有下次,你就真的砍我脑袋吧!”
可予楚听了这话,反而更为愠怒,伸手将帷幔拉下,沈西诚被隔绝在外。
他靠在墙边,看着这满室昏暗,心里一时摸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心里琢磨着方才那话哪里有错,他琢磨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得以想通。予楚之所以生气他说砍脑袋的话,是因为根本不舍得对他动手,他还真是愚笨。
沈西诚开了窍,便挨到她床边,悄悄从床尾钻进去,可予楚根本没有睡着,腿一动弹,便要将他踢出来,他如同泥鳅一般贴了上去,予楚捏紧他的领口,沈西诚没皮没脸地抱住她,又在她脖颈间拱着,真如同幼犬一般缠人。
这一晚,沈西诚使出浑身解数,卖力服侍,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倒在榻上,他凑到予楚耳边,“带我回去好不好,刚才那些,今后我都给你做。”
予楚看着他莹润的嘴唇又要靠过来,伸手将他的脸挡开,“明日醒来再说吧。”
她虽没有直接答应,沈西诚却也没有沮丧,毕竟没有直接拒绝,他心里想着,既然如今肯让他近身,那带他回宫岂不是小事一桩了,沈西诚搂着她的胳膊沉沉睡下。
到了第二日,允珩到他榻边唤他起身,见他睡得香甜迟迟未醒,伸手推了他一把,沈西诚睁开迷蒙双眼,见床前的人是允珩,扭头又睡,允珩无奈道:“你就睡吧,日后有的是时日让你睡!”
沈西诚嫌他吵,坐起身来,“一大早的你就不能让我安稳安稳?”
他说完话这才察觉怀中抱着一只软枕,随口问了一句,“今日予楚又去哪儿了?”
允珩凉凉道:“恐怕已经在回长安的官道上了。”
沈西诚怔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允珩见他还不知情,无奈摇了摇头,“一大早就离了都督府,我不知道倒还情有可原,你呢,守着人睡了一夜……”
沈西诚呆呆地坐在床上,还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竟真把他扔在了洛阳。昨夜还睡了他,一早便翻脸不认人了。沈西诚一腔怨气无处发泄,眼神放空地望着远处,她竟真的把他丢弃了。